灭境一开,魔者重归,世间三界变成四界,这是敖生的创世之举,还是灭世之举,神界众人都不敢再提。
琉云玦与赤文游光携一干受伤的神兵神将重返神界时,神界万千神者震怒,皆视魔界之人为洪水猛兽,人人得而诛之。
但从个人情感而言,琉云玦并不恨魔界之人,比较她也没见过这些干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虽然业魔掳走了凤念无,敖生那她当开启魔界的钥匙,但归根到底,他们并没有伤害凤念无,而对于敖生,或者是景雨听蝉的肉身,琉云玦心中总有一个坎迈不过。
在她的心目中,是她亏欠的景雨听蝉,而今,却连他的肉身她都无法夺回。
另外一种奇异的感受是,琉云玦之于敖生,总有一种十分特别的感情存在于内心之中,像是一种天生的桎梏。
玦玉与敖生同时降生于世,在最初的天地混沌之中,漫长的寂寞时间里,他们俩原是相伴相依的,彼此取暖作伴,化解亿万年来无休无尽的寂寞。
如此,对于敖生的魔性,琉云玦从来没想过要将其消灭,或者,根本就消灭不了。
“在想什么?”帝祯微笑着看着她,温和地问道。
此时正在她的新宫邸之中,映月殿。自她从凡间与魔帝一战之后,返回神界,便不再住在月阑殿中,而是住进了舍务司为她准备的新宫邸。
乔迁之后,赤文游光与琉云夕白很少出现,总是悠悠闲闲的帝祯倒是经常没事在映月殿里晃荡。
“没什么?在想,那块云为什么是那样的形状。”琉云玦抬首看了看他,指了指那多漂浮在半空中的云朵。
“哦。”帝祯顺着她的手指的方向一望,笑道,“倒真不知道为什么会是那样的形状,不过……”帝祯回首看向她,“如果阿玦想给它一个理由,我倒是可以做到。”
说罢,轻袖一挥,那云朵顿时被风揉碎,四散之后,又一块块凝成万千花朵,轻轻慢慢地漂浮在天空之中,煞是好看。
琉云玦看了看那块变幻的云,也是一笑,“真好看。”
“阿玦觉得好看便行,你这几日一直不苟言笑的,方才终于展颜,倒是让我稍稍放心了。”
“是么?”琉云玦好奇,睁大了眼一脸疑惑,抬手摸了摸脸,“我最近几天都没笑么?”
“嗯。”帝祯笑着点点头,“阿玦可有什么烦心事。”
“烦心事……”琉云玦想了想,“倒是没有,我就是有些想念无。”抬眼向远处望去,自她回神界后,凤念无因被业魔封了灵识,送回玄光殿后一直也没有消息,却是让她有些担心。另外,她这几日一直不太高兴,便是因为赤文游光当日为了阻止敖生抢回神力,竟想要对凤念无动手,这让她十分气恼。
怕也是这个原因,赤文游光为了不再触她逆鳞,这几天才没有来见她。
帝祯看着她,眼眸清莹流转,“若是想见少君,阿玦直接去玄光殿见他便是,这有何可恼?”
琉云玦为难,“我怕凤君,会将我打出来……”
帝祯听她这么一说,先是惊奇,继而笑道,“怎么会?凤君怎会是那种不讲道理之人?”
“念无是在我这被人劫走的,说到底,这些事都是因我而起。”琉云玦认真地说道,难道不是么?要她自己是孩子的父母,怕也是气得不行。
帝祯摇摇头,“阿玦不去看看怎么知道,如果能见到念无,就算被人打出来,你会介意么?”
琉云玦摇摇头,“当然不会”。
帝祯将手指在她额上一点,“这便是了。”
说罢拉着她的手往殿外直走,两人坐着帝祯的金棚马车向着玄光殿的方向而去。
八匹天马驾着马车一路缓步慢行,琉云玦坐着马车之中,心不在焉地看着窗外一路而过的云景。
一旁帝祯但笑不语,轻轻执起她的手,琉云玦一怔,却是将手腕轻轻一翻,堪堪避了过去,帝祯也不恼,脸上始终带着温和的笑意,看向琉云玦的眼眸略微深了几分。
待到了玄光殿之时,两人一路上都没有说话。
刚到玄光殿外,便有宫人迎了出来,见是帝祯的马车,赶忙过来见礼,又有人进殿通传。
琉云玦意见玄光殿中宫人愁云惨淡,便觉得有什么不妙,只稍微一想,便猜到到底是出了什么事。
二话不说便心急火燎地往大殿中而去,正遇到前来迎接他们的宫人,见琉云玦以来,急急忙忙将她带到凤念无的房中,却见到帝辛正守在榻前,也是愁云惨淡的模样。
“凤君,是阿无出了什么事,还是他的伤势问题?”琉云玦问道,眼中尽是焦急。
“劳烦神女担忧了,念无的伤势倒是不算严重,只是到现在,也未曾醒来。”凤辛看着她说道,眼中也有焦急之色。
“如此……,为何不派人通知我?”琉云玦快步来到凤念无身前,看着他还在昏睡中的小脸,想着这孩子张口闭口叫她“娘亲”的模样,一时心酸不已。
“凤君,阿无一直未醒,可是因为敖生的神力?”琉云玦问道。
“倒不是,若是因为敖生之力,本君便会请神女过来为念无治疗,念无身上并没有外伤,只是因为被魔物封了灵识,才会一直不醒。”
琉云玦听他说完,想了一会儿,沉吟道,“那如此,只有业魔才能解开念无灵识的封印。”
“却是如此,”凤辛点了点头,叹了一声,“只是,要找那业魔解印,何其困难。”
琉云玦听他叹道,看着他皱眉问道,“难道只有这一个办法了嘛?”
“办法倒还是有。”凤辛轻轻说道。
琉云玦一喜,转而又有些好奇,既然有别的办法,为何不用?
“什么办法?”琉云玦问道。
还未待凤辛答出口,一旁站着并未说话的帝祯轻轻开口答道,“这个办法,却是更难做到。”
琉云玦不解地看向他,却听他继续说道,“阿玦,业魔用破獍之泪封印神者灵识,需要破獍之血加施术人亲自施咒才能解开。如果做不到这两点,还有一个东西可以解救,辟寒金。”
琉云玦听他这样一说,当即脸上神情沉了下来,“辟寒金早已绝迹多年,要找到这东西,怕是比绑架业魔与破獍更难。”
“却是如此。”帝祯沉吟道,“阿玦,此事你不要太过担心,神界定会倾尽全部力量,为少君解除咒术的。”
听帝祯这样一说,凤辛也是一怔,面带忧色地看了看他,却是没说什么,只是将视线再次转回凤念无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