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国主的话,席间一片鸦雀无声,众人纷纷看着国主和独孤琦,犹豫踟蹰,不知自己究竟该如何是好。
就在这时,李侍菁站起身来高呼:“圣上英明!”
众人见风使舵,赶忙跟着李侍菁齐赞国主英明。国主满意地笑了,她看了独孤琦一眼,流露出赞许的目光。
宴会过后,独孤莹正打算带着女儿离去,谁知却被一位衣着较为讲究的宫男拦下,说是国主有请荣亲凰和世女前去小聚。
王命不可违,独孤莹只得带着女儿跟那宫男来到梧桐城深处一个景致甚美的楼阁。
楼阁门口的匾额上书“灵幽阁”三个大字,阁后便是个一人高的玲珑景观。这石头被搁在水池子里,簌簌流水从石头顶端的洞眼中喷涌而出,飞泄流下,形成一个颇有涓涓之态的小瀑布,虽然没有一般瀑布的华丽壮美,却别有另种精致之美。
宫男将她们母女二人引入阁中,命独孤莹在下面稍候片刻,国主想要单独见世女。
独孤莹好似已经预料到宫男的话。她并无意外,只是恭敬地请宫男带独孤琦过去。
反倒是独孤琦不知道国主单独召见自己想要说些什么,心中不停打鼓。
“谢谢你今天为寡人解围。”这是宫男退下之后,国主对独孤琦说的第一句话。面对亲自向自己道谢、态度和蔼可亲的一国至尊,独孤琦反倒有点手足无措,不知该如何是好了。
看到独孤琦青涩的模样,国主却并未介意,她只是笑一笑,说道:“别害怕。方才席间这么多人,没有一个肯在寡人难堪之际替寡人解围,只有你挺身而出。所以寡人的这个‘谢’字,你当得起。”
“陛下谬赞了,独孤琦身为您的臣子,方才在宴席上的所作所为没有任何值得夸耀之处,全都是份内之事。”
“好一句‘份内之事’,只可惜现在像你这样将做臣子的本分记得分明之人实在是凤毛麟角了,”国主苦笑着叹息道,“有时候寡人真的很羡慕荣亲凰。她不仅拥有寡人不曾有过的自由,还拥有一个这么乖巧聪慧的女儿。”
“陛下,您也有大公主和二公主啊。”独孤琦提醒道。
国主郁闷地摇摇头:“寡人的烦恼正是来自于此。大公主虽然是国夫嫡出,但性格和才能均不足以为人君主;二公主比她更合适,可却因为并非嫡出备受质疑……”
独孤琦默然不语。
她很明白这种大事轮不到自己插嘴,而且万一说错,就有可能惹来杀身之祸,还是小心为妙。
“你觉得寡人应该怎么办呢?”国主问道。
“这等大事……臣女实在不知道该如何是好。”独孤琦小心地回答道,她十分谨慎小心地挑选着自己的措辞。
“哦,你方才在宴席上不就说得很好吗?”国主反问。
“臣女方才只是说螃蟹……若陛下从中听到了一星半点有关江山社稷的话,那臣女的意思就是陛下您想到的意思,陛下实在也不需要再问了。”独孤琦诚惶诚恐地回答。
国主大失所望:“如此谨言慎行,你可真是独孤莹的好女儿啊!”
独孤琦害怕自己惹国主不快会带来什么祸事,心中七上八下、十分忐忑。
“看你方才在席间如此机智勇敢,寡人还以为你和她不一样,看来是寡人错了,”国主无奈地说着,忽然,她又想起另外一件事来,“不过你的确有才华,我看曜卿很喜欢你,你愿不愿意做他的妻主呢?”
“正如陛下所知道的那样,臣女已经有婚约在身,所以实在不宜做大王子的妻主。”独孤琦答道。
“做王子的妻主可以享尽荣华富贵,而且曜卿秀美可爱、出身高贵,必定会是一位好夫侍,可比你那个童养郎君强多了。”国主说道。
“陛下所言不错,”独孤琦小心翼翼地说道,“不过臣女无法当大王子的妻主,无关大王子与臣女的未婚夫之间谁好谁坏。在臣女心中,婚约是一个承诺,人贵守信,对经商来说,诚信就更加重要了。所以臣女看重未婚夫之间的婚约,是为了不损害自己守信的品德。如果一个女子仅仅因为贪图大王子的容貌、财富或者身份就抛弃原来的伴侣而向您要求成为他的妻主,我想,国主您也不放心把大王子交给这样水性杨花、贪慕虚荣的女子吧?一个这样的人不仅当不了好妻主,更当不了好臣子。”
“好一句‘不仅当不了好妻主,更当不了好臣子’”,国主拍手称赞道,“曜卿的眼光果然不错,只可惜你们认识的晚了一步。独孤莹有这么好的女儿也不早带进宫来让寡人瞧瞧。”
“臣女陋质,蒙陛下厚爱,惶恐之至。”独孤琦赶忙自谦。
幸好国主虽然觉得无法成就独孤琦和大王子之间的因缘很可惜,但却没有过多计较,她与独孤琦又闲话了一阵,方才让她回去。
在回家路上,独孤琦问母亲:“国主是不是不想将大公主立为储君啊?否则为什么会百般推脱呢?”
独孤莹点点头,冷笑道:“你进入御书房念书这些日子,应该对大公主的为人也有一个了解。这样的人如何能够担起振兴朝凰的重任呢?况且他们在居然想要这种宴会上决定储君人选,实在过于草率了,袁敏聪明一世糊涂一时,这次输在太过心急。”
独孤琦深表同意。
“那么国主想要立二公主为储君吧?”她问母亲。
“不错,”独孤莹回答道,“依照现在的形势来看,容华君独占宠爱,他的女儿贞晴美貌乖巧,聪明伶俐,很得国主的欢心。那李侍菁更是想要全力促成此事,暗中做了不少动作,否则怎么会逼得国夫一派出此下策?”
独孤琦叹息。
就像国主向她叹息的那样,立嫡与立贤往往难两全,这大概是历代君王都十分头疼的一个问题吧。
“母亲口口声声对国主说不关心政事,可是心里明镜一般,对时局洞若观火,”独孤琦问道,“您如此了解政事,自己却不大参与其中,而且您也不同意女儿参与,这是为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