咸玥颐屋里有一幅画,画中男子身着青衣,面色淡然,他背靠着大树坐在地上,昂着头向上看去,右手拿着一本书,左手伸向树干去抚摸向下探着脑袋,一脸求抚摸的黄金蟒。
这幅画咸玥颐已经保存了很久了,虽然一直都有很好的打理,但画卷还是难免有些泛黄,色彩也变的浑浊,但依旧能从中看出画者的用心,人物的神情画的栩栩如生,就连挂在树上卖萌的黄金蟒,也如活的一般,看着就想让人摸上两把。
在画像前,一个小巧的娃娃被供奉在案上,它精致的五官与画像中的人有几分相像,脖颈处一根红线若隐若现。红线另一端被隐埋在地下,意欲着希望亡者能魂归故里,早日找到回家的路。
咸玥颐每日早晚都会为它供上三根香,然后跪坐在它面前诉说着近日要做的事情,以及发生的一切,日复一日,从未间断。
今日她也一如既往的跪坐在那里,诉说着今天发生的一切,只不过早该退下去休息的阿云,始终没有离开,一直低着头静静的看着她。
“阿云,我说过在这里你不带面具也可以。”
咸玥颐转过头,看着依然带着面具不肯拿下来的阿云,叹了口气,缓缓的站起身来到他的身边,伸手解开系着面具的绳子,露出了一张满是伤痕的脸。
原本应该伟岸的脸孔,因为那些疤痕看起来变的有些可怕,但更让人觉得惊悚的是在衣领下那道怎么都掩盖不住的疤痕,让人不禁联想他到底是如何活到今日的。
一直带惯了面具,突然被拿下来,阿云有些不习惯的扭动了下脖子,他低着头,看着咸玥颐伸手抚摸着自己脸上的伤痕,用着奇怪的发音一顿一顿的安慰着她。
“怎么可能会不痛,当年如果不是为了保护我,你也不会···”
仿佛回忆起什么,咸玥颐难过的低下头,轻轻的抵在阿云的怀里。阿云动作略微僵硬的环抱着她,轻轻的抚摸着她的秀发。
“···阿云,你说那位大人真的回来了吗?”
“···为什么···这么问?···回不回来···又有何区别?”
“怎么会没有?芷嫣大人一直在等待他们回来,今日好不容易等来了,如果是一场空的话,那该是多么的残忍。”
阿云闻言,抱着咸玥颐的手往里面收紧,让自己的脸藏到对方秀发中,不想让他看到自己的软弱。
“···那你···该怎么办?”
咸玥颐微抬眼目,往对方的颈部蹭了蹭,说的淡泊云烟。
“没有关系,我当初之所以选择活到今日,就是为了引导那些大人回归故里,如果那人当真是青玄大人,那么我死而无憾。”
“那我···陪你···一起。”
“不,你还不能死。”咸玥颐抬手轻轻回抱着阿云,语气有些轻颤,“哪怕最后只剩下你,我也希望你能够好好的活下去。”
阿云再也忍不住,小声的哭了起来,劝说着对方,想让她回心转意,奈何对方心意已决,从来没有反驳过她的自己,想要开口拒绝,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只好用身子诉说着自己的抗拒。
咸玥颐知道自己这样做很残忍,也知道让他一个人独自活到天荒地老是何等的孤独,但不管是私心还是什么,咸玥颐咬紧牙关,继续说道:“不要违反我的话,这是我的命令。”
阿云闻言浑身僵硬,抱着咸玥颐的手慢慢松开,在此抬起头来时,已经恢复了最开始的木然。
他缓缓的半跪在咸玥颐面前,低下了自己的头颅,用尽全身力气道:“···是。”
在房屋的另一边,刘博三人坐在大堂之中,面色沉重,谁都不肯率先打破沉默。刘博把玩着茶杯,最先忍受不了这种气氛,他抬眼看着一脸不知所措的安华,出口询问道:“你说的都是真的?”
突然被询问道的安华,傻愣愣的点点头,“不会错的,这断时间我一直在暗中调查这里的一切,从他们的生活习惯到他们的穿着打扮,应该就是传说中的巫咸族。”
叶夕水第一反应就是那些没有节操的连续剧,一点真实感都没有。
“你不会搞错了吧?就这种破地方?”
刘博也觉得不太可能,回想起在校时上过有关巫咸族的课程,怎么想都觉得跟这里不太挂钩。
“我也觉的你想多了,传说中的地方哪有那么容易就被我们找到了,况且我们事先对古城做的调查,也没有跟巫咸族沾到任何的边,突然间你说这里就是,也太不靠谱了吧。”
安华见他们都不相信自己,开始有些激动起来,他蹭的一下站起身,快步的回来自己的房间,拿了一大堆资料跑了回来,一把放到他们的面前。
“你们看看这个,还有这个,这下你们总归相信了吧。”
刘博跟叶夕水看着面堆成一堆资料,各自顺手从中抽出一张来看,然后更加的不相信了。刘博松开手任由那张纸自由掉落,眼睛连看都不看一下。
“长生不老药?那种只出现在玄幻小说里的东西,你跟我说真实存在的?还没睡那就开始做梦了,你病的不轻啊。”
安华从兜里掏出一本老旧书,甩到刘博的怀里,让他自己看。刘博闲来无事翻了两页,脸色猛然一变,认真的翻阅起来。
叶夕水见他这样,好奇的凑过脑袋去看发现,发生上面密密麻麻的写着一些她看的不太懂的字,不禁出生询问。
“族谱,这是他们家族的族谱。”
“族谱?你是怎么弄到了?”
安华神情顿时扭捏了起来,支支吾吾的变天说不出个所以然来,最后见叶夕水开始不耐,才老实的交待。
“那天我问咸玥颐能不能看下他们的书库,她犹豫了一下就让阿云陪着我一起去了,我在里面待了一天一夜,正当有些地方不解的时候,我突然在暗格里发现了这个族谱,我下意识的觉得这会让研究有所突破,所以就暗自的藏了起来,待我回到房间里仔细看过一遍以后,我又跟一些相关资料做了对比,最终确定了这里就是巫咸族。”
“只不过一个族谱而已,能你找到什么?”
“也许他说的是真的。”刘博打断了安华要反斥的话,把族谱翻到第一页,放到叶夕水面前,指着第一个名字给她看,叶夕水看着那些自己不太懂的字,努力的辨认了以后,终于认出了那三个字。
“咸玥颐?”
“嗯,没错就是她,而后我就仔仔细细的翻了一遍,绝对没有重名的,如果这本族谱是真的话,那就表明···”那个女人从过去,一直活到了至今。
叶夕水瞬间明白了什么,她震惊的说不出话来,刘博再次拿起散落一桌的资料从头开始阅读,越是后面看他就觉得越激动,最后甚至连表情都有些扭曲。
安华见他们终于相信了自己,顿时安下心来,他拉着刘博的手道:“既然你们都知道了,那我们赶快逃吧。”
刘博二人被突来的一句话搞的莫名其妙,安华见他们没有反应,开始有些焦躁,拽着刘博的手紧了紧,“你们还不明白吗?他们是不会放过我们的,姜凯泽已经被他们关起来了,李洛也遭到了暗手,谁知道下一个就会是谁?!你们当他们为什么至今没有被发现?!那是因为那些人都被他们给杀了!我们如果再不走,全部都会死在这里!”
叶夕水脸色变的苍白,转头去看里屋的方向,自从那日祭祖之后李洛就一直昏迷不醒,那条黄金蟒也下落不明,咸玥颐自从把他送回来之后就再也没有过来过,他们仿佛又再度回到了最初被关押的日子,这一切的一切都像实在证实安华所说的话,那么的让人感觉不安。
刘博沉思了一会,把资料整理开后,站起身来到烛台把它们统统引燃。安华见状想要上去抢,却被刘博吼在原地,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劳动成果,就这么被毁掉。
“大家都回房睡觉吧,今晚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我们也什么都不知道,明天我就去找咸玥颐商量一下将来,总是有办法的不是吗?”
安华明明有一肚子的话,但在看到刘博脸上的表情,突然什么也说不出来了,他愣愣的点点头,然后站起身算先回到房间。叶夕水也不好再说什么,现在的刘博让她觉得有些可怕,甚至有些不敢靠前,犹豫再三最后也站起身往自己的房间走去。
刘博看着那一地的烟灰,用脚将它们踢散,身心愉悦。
“事情似乎朝着意想不到的地方发展了,接下来会怎么样,我还真是相当的期待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