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校附近的茶点屋内，李馨兰跟琪琪坐在最里面的位置面对面坐着，李馨兰点了两杯热奶茶然后把自己在蛋糕屋里买来的小甜点统统的放到桌子上。
“我不怎么吃甜食，所以就让店员帮我选了，不知道这些你喜欢吃吗？不喜欢的话再点好了。”
琪琪看着桌子上品种繁多的甜点，连忙点头深怕李馨兰再买些回来。看着低头搅拌奶茶不说话的琪琪，李馨兰伸手去拍她的脑袋。这是在第二次接触后发现的，每次她这么做琪琪都一副很受用的样子，让她感觉很可爱。
“最近怎么样，情绪有些好转了吗？不要把自己逼的太狠，有空还是要放松一下，毕竟学业不是一切，未来有很多条路，总有一条能走通的。”
琪琪停下搅拌的手，抬起头一瞬不瞬的看着李馨兰，不管是声音还是表情都很淡定。
“我知道医生你是什么意思，还有你今天来的目的，医生你也怀疑前几天的事情跟我有关吗？”
看来李馨兰的担心变成了现实，虽然柳伯父一再保证不会对琪琪照成什么伤害，但对于这个年级段的孩子来说这件事情太敏感了，果然无形中还是把这孩子给牵扯进来了。
“我知道你是无辜的，我没有别的意思，就是单纯的想过来看看你，你没必要这么防着我，抛开身份不谈我挺乐意跟你交个朋友的，不知道能否赏个脸呢？”
琪琪没想到李馨兰会这么说，一时无法辨别内容的真伪，但却不否认自己的开心。
“医生真的愿意跟我这种人做朋友吗？跟我这种什么都做不好的人。”
李馨兰不是没有想过琪琪可能的自卑，但没有想到会这么严重。
“为什么这么说，我觉得你很厉害，想当初我上高中那会，跟玩命似的，对未来也很迷茫，完全不知道自己该干什么，但当一切都过去了以后就会明白，你当初担心的都是都不是什么，以后还有很多事情等着你，完全没有必要去在乎这些。”
李馨兰拿起一块香草奶油泡芙塞到嘴里慢慢的咀嚼，看起来好不惬意，好似刚刚说的不是自己而是别人。
“医生你不是我，不可能明白我的感受，我所受到的屈辱你永远都不会懂。”
琪琪表情依旧淡定，但李馨兰很清楚她现在情绪开始有些不稳定了，这可不太好她只不过是来看看孩子的，没想过要探索她的隐私，虽然知道了一些内幕，但总觉得自己不要去深究比较好，青春期的事情等过了这阵劲也就不存在了，自以为的天长地久到头来也不过是个玩笑。
“可能我现在说这些也没什么用，但你再大一点的话应该就会明白了，人活着该糊涂的时候就应该糊涂，没有必要把自己整的太累。”
拿起一块小饼干塞到女孩嘴里，看着她乖巧的吃下去，李馨兰微笑着把手伸了回来。
“也许我不能明白你世界里的理念，也无法理解你受到的苦难，但我知道人既然要活着就应该知道什么时候该舍弃，什么时候该放手，不值得的人永远不值得，也没有必要为他们停留，因为他们终不过是路人，你也会遇到属于你自己的那个人。”
琪琪低头吃着甜点不说话，李馨兰也没有催她意思，两人静静的坐在那里，一个看着人来人往的人群，一个沉静在自己的世界里。
“我知道他们背地里做了什么。”琪琪依旧没有抬头，李馨兰也装作不在意，继续让她诉说，“我什么都知道，包括他们背着我勾搭在一起半年的事情。医生，你能明白我知道这件事情后的感觉吗，好像支撑着我整个世界的支柱全部倒塌了，我是那么的相信他们，不管别人在怎么说，只要他们否认，我就全部相信。”
“但我错了，去年圣诞节赵恒说临时有事，不能陪我过了，当时我觉得好失望，为了这次的圣诞节，我背着家人足足打了2个月的临时工才买到了拿得出手的礼物，赵恒是个阔少爷我知道一般东西入不了他的眼，所以我很努力的工作，就是为了给他选一个最好的礼物。我当时没问他为什么，我怕他会烦，我怕他会不要我，所以我什么都没问，然后我像个傻子一样在大街上来回游荡，无意间看到了我不愿意相信的一幕。”
琪琪半趴在桌子上，把玩着手中的甜点，将它们捏的粉碎。
“白花花的大雪，热闹的街头，一对情侣站在商业街门口的圣诞树下热吻，主角居然是我的男朋友跟我的闺蜜，这简直就是天大的笑话，当时我突然明白了，为什么几天前虞婷一脸神秘的拉着我，让我跟她去买圣诞礼物，说是送给自己喜欢的人，我当时还替她高兴，很尽心的为她挑选，结果那件礼物没几天就出现在了赵恒身上，我还在纳闷，然后不停的安慰自己那只不过是个巧合，但事实就是这样，虞婷带我去买礼物，一来是向我示威，二来只不过是嘲讽我罢了。”
“后来他们走了，我不知道虞婷有没有发现我，但我感觉她往我这里看了，医生，你知道我血液逆流是什么感觉吗？那个时候我浑身冰冷，好像已经死掉了，大脑里全都是疯狂的念头，不断有人跟我说着毁灭的话语，当我回过神来时，我手里拎着不知道哪来的钢棍紧跟着他们身后，感觉好像在随时下手机会一样，当时我好害怕，丢掉东西就跑了，也顾不得他们有没有发现我，我一路跑回家，把自己闷在被子里哭，也不知道是为了他们背叛我而难过，还是为了自己的疯狂而害怕。”
“后来我做了一个梦，医生，你知道我梦到了什么了吗？”
琪琪抬起头，把身子半伸过去在李馨兰面前10厘米处停下，直视着她的眼睛。
“我梦见我杀人了，我把他们全部都给杀了，就是用的那根钢管，我敲爆了他们的脑袋，砸烂了他们的脸，然后把他们给分尸做成了包子喂狗，梦中的我，做这些事情表情一直很平静，好像只不过在处理一些垃圾，当我直视梦境中满脸鲜血的自己时，她跟我说你是个废物，我吓醒了，连滚带爬的冲到厕所，看到镜中虽然狼狈不堪，但没有丝毫血迹的自己，我趴在案台上哭了起来，事后，再去面对他们时，下意识的不去提圣诞的那天发生的事情，不是害怕他们离开我，而是我频繁做的噩梦，每天晚上我不停的梦见我以各种方式杀死他们，每晚每晚，不停的重复，有一段时间，我认为也许，一下秒我就会对他们下手，从那一刻开始我无时不刻的告诉自己要冷静，不去想任何事情，但噩梦依旧跟随左右，最后我终于坚持不住了，我想要跟他们摊牌，我想，如果这种关系结束了，噩梦也就会结束了吧，但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结局。”
“医生你知道吗，我当时看到虞婷被带走的时候，我感觉松了一口气，噩梦终于结束了，一切都结束了，但我不放心总觉得有些事情不对劲，我一路跟到局里，等了解具体情况后，好像放声大笑，他们也有今天，老天有眼，他们终有报应。”
琪琪坐回远处，用平淡的语气结束了近乎极端的诉说，把已经谅掉的奶茶一饮而尽，站起身准备离开，在经过李馨兰身边停顿了一下，“医生，你现在还想跟我做朋友吗？”
琪琪离开茶点屋准备提前回学校，李馨兰从后追赶上来，把剩下的甜点塞到琪琪手里，让她送给同学一起吃。
“琪琪，我就问你一句话，那天晚上，我看到的人是你吗？”
“医生你认为呢?”
李馨兰跟琪琪对视几秒钟，然后笑了。
“也许是我看错了，你回教室吧，我先走了。”
琪琪目送李馨兰离开，然后把甜点盒丢到垃圾桶里，“医生，有些事情，一旦开始了，就不可能停止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