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穿着几年前徐石衡的衣服,头发全部盘起来随意挽了个髻,又顺手插了根木簪,咋一看下去倒真像是有几分小仙童的感觉。
安心大摇大摆的绕过庐山的山结的阵法,兜里糯米挣了挣又安静下来了。她随即一路高歌的下了庐山。
山下不远处有间小草房,简陋却整洁。篱笆围成的院子里放着几捆砍好的柴。一个壮硕的汉子正背着安心在整理背篓。
“李伯!”安心叫道。
那汉子回过头来,浓眉大眼的,可不正是那送信的李伯么?
“啊,是安心姑娘啊!”他站起来看了半天,这才笑道,“这打扮的老汉都认不出来了。”
安心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李伯,我要出远门了。”
“哦,那安心姑娘要一路小心啊!”他看安心站在路口踟蹰不前,不由朝左前方指道,“这是出山的路,顺着这条道一直走,差不多百来米就会看到一个驴棚,姑娘可在那喝口水,再趁天早搭一辆驴车进城。”
安心看他一脸憨直模样,诚心的道了声谢就离开了。
晨曦在她身后缓缓升起,山里的雾也开始散了。安心趁着早赶到了李伯所说的驴棚,来不及坐下喝口水就赶上一辆要进城的驴车,和赶车的胡乱扯了一通就坐上了车。赶车的是个瘦小的中年人,听说安心是一个人,又看起来年龄不大,就没要她的银子,只说顺路载她了。车上另有一对夫妇,男的一身臃肿,头上光秃秃的,笑得倒是一脸慈眉善目。那女的身量苗条,只是脸色蜡黄了些。安心就安坐在驴车的一边,认真听赶车的老胡与那叫三爷的胖子闲聊。
“今年的气候倒是不错,看这收成该是不会少的了。”
老胡叹道:“收成好倒还好,就是税也要多缴。”
“怎么都比前几年的旱灾要好就是了。”
安心就坐着听他们讲苛捐赋税,又讲庐阳的太守怎么怎么修治河道。税收虽多,倒是没苛到天怒人怨的地步。那太守虽不甚清廉,但在治理方面还是卓有成效的。
“小哥儿是往哪去啊?”安心正想着,不防那女子凑过来对她说话,楞了半响才扑扇着眼睛答道,“去找哥哥。”
“那就小哥儿一个人吗?出了事可怎么好?”
安心看她一脸淳朴模样,挠头道:“哥哥在前面等着,不烦事的。”说着想到了快有三年不见的萧远,不知道他现在看到她可会惊讶,想着就低头暗自傻笑了。
也就是这一低头,恰好错过了女子与那三爷交换的眼神。
日头正盛的时候,驴车离庐阳也不远了。安心不由有丝焦渴,早起没喝水,现在却是焦渴难耐。她擦了擦额上的细汗,只能寄希望于前面的庐阳了。
“小哥儿可是渴了?奴家这倒是有壶清茶,倒是可以给小哥解解乏。”说着就把那壶递了过来。
安心道了声谢。又看了那朴直的女子一眼,手指尖不经意的触到那壶嘴,直到壶里的水没有什么变化这才放心的喝下。
“嘿嘿,今天可是赚到了。”看到安心喝了一大壶水,那叫三爷的这才大笑道,“这么俊的哥儿不去做小倌可真是可惜了。”说着就欲伸手去抓安心。
安心一听他声音这才察觉有异。怎么会?来不及多想她就从腰间抽了几根针向另外几人扔去。“扑腾”几声,另外几人来不及避开随即倒了下去。安心却知此刻不能逗留,且不说她的武功如何,关键是她并不知道这迷药的药效是多久,而她的银针不过能顶两个时辰。她看了他们一眼,现在不是报复的时候,得赶快离开。她支撑着手向路旁的密林走去,意识开始越来越迷糊,她强睁开眼睛,最后还是倒了下去。倒下去的那一刻,她真是连捶胸顿足自骂的力气也没有了。
一失足成千古恨,江湖,果真不是那么好混的!
“公子!那边有人!”
“去看看是否还活着。”低沉的声音传来。
“公子,是活的。”
“嗯,把他弄醒。”
安心感觉鼻子下面很疼,意识混混沌沌的。感觉有人在掐她的嘴,又像是在掐她的鼻子。她呻吟一声,意识开始转醒。一张很正气的国字脸近在咫尺。
“啊!”她一把挥开眼前的人。
“鬼叫什么?!”那人怒道,“早知道就不弄醒你了!”
“你救了我?”
那人摇头,“是我们公子救了你。”
安心这才看到旁边还站着一个人,一身光鲜的锦衣华服,长身而立的站在那。剑眉飞鬓,桃花眼煦煦生辉。倒是个俊美的年轻人。见安心看过来,他笑道,“我没救你,只是把你弄醒了而已。”
安心吐血了。有必要说的那么清楚吗?!
“大恩不言谢,敢问公子贵姓?改日家兄登门拜谢。”交道还是要打的,好话还是要说的,谁让她现在有求于人呢?
“鄙姓章,名司马。小公子唤我司马大哥即可。”
司马大哥?马大哥还差不多吧。
“嗯,我叫令安,司马大哥唤我小安就行了。”
章司马笑了笑,用下巴示意一旁的男子道,“这是我的随从,阿昭。”
安心乖乖走到他面前,清脆的唤了声:“阿昭大哥!”
阿昭害羞的挠了挠头。忙应了一声,“小安兄弟!”
安心暗摇头。这阿昭明显就是个二愣子,应该是属于被卖了还帮人数钱的那种。身边的那个桃花眼,一看就不太像好人啊。
“小安兄弟可知道这是什么地方?”桃花眼攀完了交情,开始直入正题。
安心老实摇头,“我是被人迷晕了扔在这的。”说着一副委屈的样子,“也不知道哥哥会不会担心。”
章司马看她的样子心里也是有点失望。但好在所抱的希望不是太大,略微失望过后倒是没再说什么,只是让阿昭去附近找找看有什么吃的。阿昭脱了自己的外裳铺在地上让章司马坐下后就向一旁走了过去。安心听到这才想起方才自己又惊又累的经历,然后肚子很不争气的响了。
安心尴尬的把头埋进了膝盖。章司马像是没听到似的弹了弹衣服上的褶皱。
“小安兄弟是哪里人?”
谈话的确可以化解尴尬。安心清了清喉咙,“你说我啊?我应该算是庐阳人吧。”
“应该?什么意思?”
安心看他怀疑的表情,不耐烦了,“应该就是应该喽!我怎么知道我在哪里出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