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半天过去了,加西格已经精疲力竭,无精打采,彻底败在了安塔拉的手下,当了俘虏。安塔拉战胜了对手,打算用加西格换回舍达德和阿尔沃,而加西格也知道了安塔拉心中所想。濒于崩溃的加西格竭力提高声音对安塔拉说:
“阿拉伯头人,凭安拉起誓,告诉我,你究竟是何许人?我从未见过像你这样坚强勇敢的骑士英雄。我曾听说阿卜斯部族中有一位骁勇善战的骑士,名叫安塔拉·本·舍达德,我就是为他而到这个国家来的,想与他较量一番。我加入到努阿曼的大军中,我想如果杀了阿卜斯人,我就能因杀掉安塔拉而向世人炫耀自己。我之所以今天徒步出战,就是为了让人们看一看我的一丝勇气、力量和斗志,同时也让那位安塔拉心中对我生畏,使努阿曼国王称心如意。现在,我发现你膂力、意志、剑法都要胜出我,凭你的信仰起誓,莫非你就是安塔拉·本·舍达德?”
安塔拉听后微微一笑,说道:
“本人就是你久闻大名的安塔拉。若不是看到你敢于徒步出来厮杀拼搏,我决不会让你活到现在。你俘虏了我的同伴,现在你落入了我的手中。你要想从我手中逃出去,要在旷野上再与我搏斗一番,若你仍沦为我手中的俘虏,就拿你换回你俘虏去的我的伙伴;此后,我若再抓住你,就要削下你的首级,为我的同伴报仇。现在你若想平安无事,就要老老实实,俯首听命,不再挑战;如若不然,凭阿拉伯人的良心起誓,我就要用我这口削铁如泥的青锋利剑砍下你的四肢。”
安塔拉说罢,加西格显得完全屈从地说:
“阿卜斯卫士,我听说你在作战时待敌十分公平,而你刚才的这番话却颇过分而且具有挑战性。你所以能抓住我,原因是多方面的:其一是我疲惫不堪时,你乘机出马与我交战;其二,你命令我弃战而降。如果我这样做,朋友、同伴、老人和青年都会讥笑我,他们会说我是该遭天杀的,怎能不战而降!不过,阿拉伯头人,我有一个主意……”
“什么主意?”安塔拉急问。
“你我不穿甲衣,不持利器,当着众骑士的面,徒手搏斗,以决雌雄,你看如何?”
“就依你的主意!”
加西格拔下矛头,安塔拉因以主张交战公平而享誉四方,怕不依对手要求招来耻笑,于是伸手去拔矛头。就在这时,加西格乘安塔拉不备之机,一声呐喊,摇动手中的飞镖向着安塔拉的前胸掷去,那飞镖如同羽箭,又像是火炬,直朝安塔拉飞将过去。
安塔拉听到喊声,抬头见飞镖朝自己飞来,意识到那加西格暗藏杀机,急忙拿皮盾来挡,不期为时已晚,飞镖击中他的肩膀,鲜血顿时染红了他的衣裳。安塔拉立即感到天旋地转,疼痛钻心,但他没有顾及伤痛,闪电一般抄起长矛,对着马耳一声喊,箭出弦一样冲了过去。那加西格抖起精神,拼出全部力气,拍马逃走,安塔拉奋力直追,顷刻到了加西格的身后,一矛狠狠刺去,刺中加西格的腰部,只见加西格立刻落马,横竖不分,断气在血泊之中。安塔拉拨马回转,进入山谷,只觉得镖伤疼痛难以忍受……
[0219]生死决择
阿卜斯大军及所有同伴跟着安塔拉走进山谷,族王之子沙斯和马利克也在其中,他们都为安塔拉负伤感到难过。
族王祖海尔正准备进入山谷时,忽见也门的阿拉伯人和艾什泰尔部族人开始发动进攻,意欲为他们的将领加西格报仇,拉比阿就在他们当中。拉比阿喊道:
“阿卜斯人就在你们面前,他们的卫士已被杀死,他们溃败了,怕遭俘虏,纷纷逃往山中,你们冲锋陷阵,为头领报仇吧!”
拉比阿的话是战斗的号角,大队人马立即像乌云一样朝阿卜斯人冲压过去,努阿曼国王的弟弟武苏德和穆阿德一起发动进攻,喊声震得地动山摇。
祖海尔见此状况,即率人马回过头来迎战,两军相搏,矛穿胸膛,剑断肢体,身首分家,战火怒燃,利剑刺入眼帘,灵魂告别躯壳,尘雾四起,铺天盖地。战火一直烧到山谷口上,阿拉伯各部族大军人多势众,将阿卜斯人包围在羊肠小道和谷中平地。数不清的勇士倒下,鲜血漫地流淌。阿卜斯人自信死亡在即,一时慌乱,没有主意。族王祖海尔眼见敌军如潮,奋力拼杀,无所顾及。
阿卜斯大队人马保护安塔拉走入羊肠小道,为他拔掉飞镖,擦去血迹,敷上些止血药,然后开始注意山外战况。
安塔拉听见喊声,看到阿卜斯人正在罢战后退,知道敌军占了上风,于是不顾伤痛,跃上千里驹,向山谷入口处飞驰而去。由于怒气填胸,只觉眼前一片昏暗,已把死亡置之度外。虽然族王的儿子们劝阻他出战,但他没有接受他们的意见,终于像火炬一样冲了出去。
安塔拉看到族王及其手下骑士正处于包围之中,已经没有可退之路,立即一声呼啸,向着努阿曼的大军冲将过去。努阿曼大军听到呼啸声胆战心惊,急忙调转马头后撤。安塔拉纵马驰骋,挥矛舞剑,长矛刺到之处穿胸透背,利剑所及人头滚落在地。努阿曼的骑士们眼见此情此景,个个脸面失去血色,人人争相夺路逃窜。
安塔拉奋力厮杀,没有人敢于阻挡,仿佛进入无人之境,只杀得敌军七零八落,一直战斗到夜幕垂降,努阿曼的人马死伤无数,幸存者已经无心再战,安塔拉及其手下骑士这才收兵,返回自己的帐篷。
那一日,战斗激烈,安塔拉虽镖伤在身,但意志坚强,大获全胜,战绩辉煌,前无先人。
安塔拉凯旋而归,族王祖海尔和他的儿子们以及部分朋伴、骑士迎了上去。族王对安塔拉带伤出战忧虑万分,说道:
“骑士之王,整个部落的生命都系在你的身上,部落的幸福与你的幸福息息相关。”
随后,族王紧紧抱住安塔拉,祝贺他平安凯旋,对安拉给他的特别照顾感到无比高兴。族王又说:
“阿卜斯卫士,假若你能看到我们昨天面临的形势,如果没有你来救我们,阿拉伯游牧人会把我们全部俘虏去。因为我们昨天陷入了灾难的海洋,阿拉伯的骑士们成群结队轮番向我们发动猛烈进攻,他们试图趁你不在之机,将我们一举歼灭。感谢安拉保佑你平安归来,若不是你后半天出战,阿拉伯人定会把我们的家园荡平,不见炊烟升腾。使我们感到敬佩的是,你身负重伤,痛如火烧,竟然能够纵马出战,一举将敌人击退。”
安塔拉说:
“族王大人,重任在身,何惧些许伤痛。在我看来,没有比征战更甜美的事业了。但期明天清早你能看看我怎样收拾这支大军。我必将把努阿曼斩于马下,火烧连营,让旷野上躺满他们的尸体。事情已经过去,蒙安拉默助我生擒努阿曼,以便用他把我的朋友阿尔沃和我父亲舍达德赎回来。加西格这个魔鬼一番甜言蜜语,使我相信了他想与我徒手比武,不料他乘我解甲之时,向我射击飞镖;如若不然,我们不会遭此灾难。”
安塔拉离开马背,因为阿尔沃及自己的父亲被俘,心中怒火并未熄灭。整个部族都为安塔拉受伤而感到难过。
努阿曼及其手下骑士回去之后,沉浸在胜利的欢乐之中,但对阿卜斯人面对阿拉伯游牧人的攻打却能坚持抵抗感到吃惊。他们刚刚坐稳,也门大军的几个首领走了进来,告诉努阿曼国王说加西格将军不幸阵亡。武苏德和法札拉部族骑士相继向努阿曼陈述他们的困难处境。穆阿德及其堂妹金伊黛等人,无不主张立即杀掉阿尔沃和舍达德,以便报仇雪恨。接着,他们向努阿曼诉说各自心中的怒火。努阿曼国王的弟弟武苏德说:
“国王陛下,依我之见,为了安抚这些来为你效力的也门首领,最好把这些俘虏全部杀掉,明天你再去征服敌人,让他们生灵涂炭。明天是决战之日,如能实现愿望,战胜了阿卜斯人,就把他们全部钉死在这座山上,把他们的妇女和孩子全部驱散,让天下所有人打内心惧怕你的威严,不管富人还是穷人,无一不臣服于你,尤其是能把那个黑奴和祖海尔的首级带到波斯科斯鲁面前之后,更不用说你有多么威风了。假若你不这样行事,科斯鲁就会责备你杀死了他的侍卫沃尔德山,也许还会对你说:‘正是你对我的伙伴施奸计用阴谋,让阿拉伯人克制他们,直到使他们命丧刀剑之下。’”
努阿曼听后,对手下骑士们说:
“壮士们,凭天房和火神起誓,像这样的部族,不管他们怎样灭亡,我都不会感到惋惜。如果不是他们的骑士受了骗和受了伤,他们是不会失败的,谁也不能把他们怎么样。他们之所以天色晚时离开战场,原因在于厮杀时间太久,已经感到疲惫。”
武苏德一听,气得要死,说道:
“他把我们弄成这个样子,我遭俘虏受尽屈辱,你为什么命令阿拉伯人撤离后退呢?凭光和火起誓,我们已经在阿拉伯人的眼里失去了价值,他们不再服从你的命令,不听你的话了。你在众国王面前也失去了往日的威信。你不要说你放走阿卜斯人是出于同情,他们会说你害怕他们。”
国家要员异口同声说道:
“凭安拉起誓,国王陛下,你弟弟说得很对。”
努阿曼说:
“我们想这样办,不过要等到明天,我将派差使去见阿卜斯人,听听他们的族王说些什么。”
头领们听国王这样一说,人人心灰意冷,纷纷离开座位,个个愤愤拂袖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