努阿曼国王见此情景,立即制止,命令游牧阿拉伯人站住,自己调转马头向呼达文德走去。因为努阿曼国王善于调理,精于安排,深知事情的结果。他和希贾尔、阿尔沃及许多位部族首领走到呼达文德的面前,翻身下马,一番问候,并祝贺科斯鲁帝国长治久安,然后说:
“王太子殿下,不要惊惶,不必因为我率大军到此而害怕。我是科斯鲁帝国的奴隶和仆人。我被囚禁的惟一罪名是与阿卜斯部族联姻。现在,殿下已经见识了这个部族的所作所为,品尝到了他们的厮杀滋味。太子殿下,凭阿拉伯人良心起誓,我之所以接近、结亲,因为我看到,他们连一个骑士都没战死,对方却已有一千名骑士丧命。太子殿下,我不能因为一个部落而牺牲阿拉伯的所有部落。你若问我,我会把我的妥善安排告诉你。但是,你的父亲听了敌人的话,只因为一件他尚不清楚的事情。现在,我已经摆脱了囚禁,因为怕这些阿拉伯游牧人伤着你,所以立即赶到了你这里。因为他们不知道帝王的力量,也分不清贫富,他们只是逐水草而从一个地方迁移到另一个地方,就连他们自己也相互区分不开。王太子殿下,现在再考虑问题,过去的事情就让它过去吧!俗话说一见胜过百闻。你已经亲眼见到了他们,这就足够了。这样的事情瞒不过你,也瞒不过你的父王。我一心只为了你们好;你们如果喜欢我为你们的国家效力,我就听你们的安排;你们若是厌恶我,我面前的天地也是广阔无边的。但我不再离开你,直到我把这些部族人从你的身边赶走,然后再满怀胜利之情到你的父王那里去。”
呼达文德王太子听努阿曼国王这么一说,沉思片刻,羞涩地低下了头。因为他是一位高门贵子,素养良好,性情温和。
片刻后,呼达文德离鞍下马,上前亲吻努阿曼国王的眉心,随后一番感谢、称赞,说道:
“国王大人,有关此事,还请你原谅,我不应责备、埋怨你。”
呼达文德王太子与努阿曼国王重归于好,呼达文德心中的恐惧感顿时消失一光,安全感油然而生。他对努阿曼国王说:
“凭火神和光神起誓,我的队伍从此与你的部下一道行动了。你跟我去见我的父王吧……”
[0238]从中说和
呼达文德接着说:
“努阿曼国王陛下,你到了我父亲那里,请看我怎样款待你和你的骑士们吧!有道是不打不相识嘛。我亲眼见识了安塔拉横扫千军、所向披靡的厮杀英姿,方才知道应该向你道歉。不过,我希望你能让安塔拉和我们站在一起,我会对他恩惠有加,让他成为我抗击灾难的助手。”
努阿曼国王听呼达文德这么一说,甚为高兴,说道:
“太子殿下,凭阿拉伯人的良心起誓,安塔拉确实是时代的骄子,当今的天降之才。你马上就会看到他和所有阿卜斯人来到你的面前,为你效劳,亲吻你的双脚,就他们往日的作为向你赔礼道歉。”
说罢,努阿曼国王命令阿尔沃去见族王祖海尔和安塔拉,向他们说明情况,要他们到王太子呼达文德这里来。阿尔沃从命,立即策马直奔阿卜斯人的营地。
阿尔沃来到山前,迎接他的是守山口的精悍骑士。阿尔沃向他们一一致礼问安,把自己在呼达文德王太子那里获得的敬重等事宜告诉了他们,而他们都等在那里期盼听到具体消息。阿尔沃要他们马上到呼达文德那里去。族王祖海尔听阿尔沃说明情况后,心中的忧虑顿时消散,说道:
“赞美伟大至高无上的安拉使我们摆脱了战争、厮杀和灾难,将我们从这支海洋波涛般的大军威胁下解救出来了。此后,我们就去为这位伟大的君王效劳,以期消除灾难,让努阿曼国王的王位得以恢复,我们也能返回家园,让我们男男女女的心得以平静。因为我们与波斯人和阿拉伯人为敌,这些灾难都是我们自己造成的。”
族王说完,望着安塔拉,问道:
“骑士之王,你有什么高见?”
安塔拉说:
“凭阿拉伯人的良心起誓,依我之见,最好杀死呼达文德,消灭他的手下将士。不过,我不能让努阿曼国王不开心,而应该服从他的意愿。”
听安塔拉这样一说,族王立即走过去,连声感谢、赞扬安塔拉,随后挑选出一百名阿卜斯骑士,让他们随阿尔沃去见科斯鲁王太子呼达文德和努阿曼国王。阿尔沃开始对安塔拉和族王祖海尔讲述努阿曼国王如何得救及希贾尔勇救国王的情况。
安塔拉与阿尔沃同行,仿佛自己去作伪证似的,因为他内心一贯拒绝屈辱,除非为了取得最高地位。
安塔拉走在族王祖海尔的前面,将长矛搭在马脖子上,二目注视着波斯骑士。安塔拉的两只眼睛血红如火炭,因为他打内心深处讨厌波斯人,不想见到他们当中的任何一个。
他们继续前进,来到王太子呼达文德面前,族王祖海尔及其随行人员相继离鞍下马,向努阿曼国王问安,努阿曼国王领他们来到呼达文德跟前,向王太子行吻地大礼,连声问安致意。
呼达文德看到他们的礼节,听到他们的问候话语,微微一笑道:
“尊贵的阿拉伯人头人们,在这种时候,不应该再挑起混乱与仇恨。我现在把你们请来,就是为了与你们交换人马,让你们成为我的国之栋梁。因为父王已立我为****,是他的解铃和系铃人。父王已将他百年之后的王权托付给了我,我想选你们作为我的助手或嫡亲,我为你们禳灾解难,让你们分享我的金银财宝,好让所有的阿拉伯部落和有地位的人都归顺于我。”
族王祖海尔说:
“尊敬的大王,凭阿拉伯人的良心起誓,过去和现在我们都是你的国家的奴仆。但是,人一旦遭某种难,就会知道自己保护自己,哪怕选择艰苦的路。”
随后,安塔拉走到呼达文德面前,想亲吻王太子的脚,但王太子突然双脚跳开,急忙亲吻安塔拉的眉心。因为安塔拉的威望已深入所有波斯人的心。呼达文德亲眼看到了安塔拉勇敢厮杀的英姿,对他敬重更是有加。那天,呼达文德望着安塔拉的脸,深感高兴,绽出由衷笑容。
安塔拉为王太子呼达文德和其父王及科斯鲁帝国祈祷祝福,随口赋诗表彰王太子道:安拉护佑你,免遭今世难;
虽经千万事,保你得平安。
福星高照下,荣华落马前。
尊严掺伴君,众望你容颜。呼达文德听到安塔拉出口成章赞美自己,心中有说不出的高兴,急忙示谢,随即赠送科斯鲁皇家御用宝剑一口,价值等于伊拉克丰年的全年税收,另送十匹鞴有赤金的御马十匹。
接着,呼达文德王太子分别向族王祖海尔和阿卜斯的头领们赠送宝马良驹、贵重礼袍和上等缠头巾。此时此刻,阿卜斯人心中的忧虑和惆怅已经烟消云散,代之的是欢乐和快慰。因为俗世的浮华总是惹人喜爱,今世的幸福总是人所追求的。
呼达文德来到努阿曼国王面前,对他说:
“当世大王,让安塔拉和我们一道回国吧,好让我聆听他的高谈阔论。”
“遵命!”努阿曼国王说,“这是我的幸运所在。”
努阿曼国王简直不敢相信听呼达文德说出这样的话,竟会让他带安塔拉回返,因为努阿曼深怕波斯人背信弃义。带安塔拉走,正合努阿曼之愿,因为只要安塔拉跟在他的身旁,他就不再为居于荒原上的那些人担心。努阿曼随即走去见安塔拉,对他说:
“骑士之王,呼达文德令你与我们一道去希拉大地。”
“遵命!”安塔拉说,“主公,我跟你走,你去哪里,我跟你到哪里。”
夜幕降临之时,和解协议达成,立即摆上宴席,开始庆祝活动,人们沐浴在节日般的欢乐之中。阿卜斯人释放所有俘虏,其中包括努阿曼国王的胞弟武苏德。
武苏德获释后,来见胞兄努阿曼,对自己往日的不良作为向哥哥道歉,亲吻努阿曼的双手,努阿曼与弟弟热烈拥抱。随后,阿卜斯部族与法札拉部族之间实现了和解,同样,基拉德家族与齐亚德部族、安塔拉之间也达成了既无害又无益的和解。努阿曼国王望着安塔拉,说:
“骑士之王,我知道,这些日子,我搅乱了你的生活,延误了你与你的堂妹阿卜莱的婚期。此后,就应该加速办你的事了。”
安塔拉说:
“凭阿拉伯人的良心起誓,只有你与族王的千金穆特吉黛完婚,心中的忧虑完全解除,一切变得顺利,科斯鲁艾努舍尔旺对你完全放心之后,我才能与阿卜莱共享花烛之夜。如果你的这些大事办不完,我就将捣毁科斯鲁的宫殿,让你取而代之,成为统治波斯人和阿拉伯人的旷世君王。”
努阿曼听安塔拉这么一说,连声为安塔拉祝福祈祷,一再表示感谢。因为努阿曼知道安塔拉说得出就做得到,言必信,行必果。
话毕,举办大筵,一连三天,欢声雷动,把杯交盏,极尽欣兴之情。
[0239]挥泪惜别
第四天,他们准备起程了。努阿曼国王对族王祖海尔说:
“族王大人,为你的女儿准备嫁妆吧,等待我的差使到你府上。”
武苏德与侯泽法的妹妹订了婚约,武苏德要侯泽法为其妹妹出嫁做准备。
这时,安塔拉走去与阿卜莱告别,未开言已是泪流满面,哽哽咽咽地吟诵道:天房渗渗泉,见证我誓言:
望见你双眼,百病得愈痊。
爱溶肉与骨,我牢记心间。
切信我的话,个中无缺憾。
诚慕你之爱,尊容系我恋;
念你乃慰藉,尤其临黑暗。
自幼吃奶时,你的爱相伴;
毕生不断奶,直至迎大限。阿卜莱听安塔拉吟罢诗,泪水簌簌下落,说道:
“堂兄啊,与你分别,实在使我难过。你远去,我总是想念着你。不过,堂兄,该发生的事情是一定会发生的,我们无法改变它。”
随即,阿卜莱吟诵道:安拉护佑你,宝马鞴金鞍。
辞别安塔拉,苦火燃心间。
寄望于你身,欲排千重患。
忠诚与财富,惟你一身担。
谁似安塔拉,挺立斗黑暗?
你登程远去,影像离我眼:
你的人与品,总留我心田。听罢阿卜莱吟诵的诗歌,安塔拉备觉堂妹情真意切,于是走上前去,将她紧紧搂在怀里,说道:
“堂妹,你能为我解忧消愁。凭阿拉伯人的良心起誓,在我看来,离开你比离开灵魂还要难过。”
随后,安塔拉把父亲舍达德、叔父泽海迈、马立克及堂弟阿慕尔叫来,将阿卜莱托付给他们照顾。安塔拉对胞兄舍布卜说:
“舍布卜,你千万不要忽视她,要日夜好好照管阿卜莱,无论是在路上还是在居住区里,都不要粗心大意;如若不然,我会把你的手指剁掉,让你失去同伴。”
“你只管放心,我会照你说的办。凭安拉起誓,我保护阿卜莱要胜过你。”舍布卜一口答应。
安塔拉又走去与族王祖海尔及其儿子们告别,叮嘱他们要好好照顾阿卜莱。沙斯说:
“骑士之王,凭安拉起誓,我们实在舍不得离开你。但期安拉不要让你离我们太远,能够常见到你。”
沙斯因为安塔拉离别而伤心地叹气哭泣,随口吟诵道:你离此东去,我心觉茫然;
似被烈火熔,又像遭水淹。
今日奔异地,切莫行太远!
你乃部族宝,佳云与你伴。
有你在眼前,大愿得实现;
见你奴受益,获释将翅展。听罢沙斯吟诵的诗句,安塔拉一时茫然不知所措,本不希望沙斯说出这样的话,于是说:
“这一次,究竟老天要怎样安排我们呢?好像从此我再也见不到沙斯了吗?我们走着看吧!”
安塔拉对吟道:为奴听天命,未生获释愿。
抗敌出本意,吾随努阿曼。
扶之成大王,麾下人成山。
和解达成日,我赋诗称赞。
唤声沙斯兄,离别我亦难。
得见阿卜莱,求主开恩典。告别完毕,各路大军分别踏上征程,阿卜斯人返回各自家园,法札拉人回返故地,呼达文德、努阿曼国王和安塔拉奔赴希拉城。
安塔拉走在努阿曼国王的身旁,就像一头发怒的雄狮,把手伸出甲衣,想到自己遭遇的种种障碍、经历的各种危险和意中人阿卜莱姑娘,不禁诗兴大发,顺口吟诵道:何时聚友朋,尽兴诉衷情?
见到阿卜莱,心疾去一空。
遇患没有你,何药能显灵?
远离阿卜莱,身寄莽原中。
唤声阿卜莱,我有话请听:
我经多少战,遇我敌心惊;
披坚执锐者,甲破忙逃亡。
来日相见时,敌骑围门庭;
退敌有我在,来易退路封;
令敌卧荒野,血肉食狮鹰。
我名安塔拉,顶天一英雄;
友邻一卫士,赢得世人敬。努阿曼国王惊赞安塔拉诗志俱佳,说道:
“骑士英雄,阿卜斯卫士,你有天赋之才,无人能与你相比。”
他们一路前进,间或到山谷狩猎,打两头野兽和羚羊,不时地听安塔拉吟诵诗歌,不知不觉已经到了希拉大地。他们进城之后,万人空巷,热烈欢迎努阿曼国王,欢声雷动,人们奔走相告。努阿曼设盛宴款待呼达文德王太子,以此庆祝自己获释,平安返回王位。宴会一连举行七天,安塔拉坐在王太子呼达文德身旁,不住与他交盏对饮。
第八天,努阿曼国王的脖子上搭着一块手巾,走到王太子呼达文德面前,高声对宾客们说:
“在座的列位头领和骑士,请你们为我作证,我是科斯鲁帝国的奴隶和仆人。如果他们乐意,我甘心情愿做他们的支持者,惟他们的话是听,惟他们的指示是行;倘若他们不同意,那么,我面前的大地宽广无边;假使他们要杀掉我,列位先生,看在安拉的面上,你们谁也不要阻拦,谁也不要保护我。因为我已经把自己的一切全部交给了王太子殿下。”
听努阿曼这么一说,呼达文德万分感动,急忙站起身来,热烈亲吻努阿曼国王的眉心。呼达文德对武苏德说:
“你若能看看你哥哥的作为,那该多好啊!”
呼达文德又望着努阿曼国王,说:
“努阿曼,你只管放心就是了。凭火神起誓,我定在父王面前为你美言,永远帮助你。”
呼达文德向努阿曼赠送礼袍,请他就座。呼达文德把目光转向安塔拉,说:
“骑士之王,给我们吟诵几首你的诗作,为我们把盏交杯助兴吧!”
“遵命,主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