妻子说:
“当着众人的面杀死他是不合适的。你既然有这种想法,我就设法让他从你的眼前消失,把他送到他的舅舅们那里去,让舅舅们收留他,再带他去出征作战,渐渐磨练成骑士英雄;如若成不了勇士,死去也好,不让一个人知道他的下落。你千万不要做令当代人抱怨你的蠢事!”
妻子万般劝说,终于使吉斯平静下来,但他仍然满怀怒气离开妻子那里。
妻子很重视此事,随即派人把儿子送到了他的舅舅们所在的泰米姆部族。
舅舅们接纳了拜斯塔姆,让他住下来,对他款待备至。他们常带他外出征战,并把他带去见各部族头领。日子一天天过去,拜斯塔姆发生了很大变化,敢于出入原野林间,捕捉狮子野兽,意志坚强,不畏艰难,人们尊称他为“鸡公”。
有一天,族王吉斯外出打猎,妻子想念儿子拜斯塔姆,便趁机让弟弟们把拜斯塔姆送来。
母亲见到儿子,亲吻拜斯塔姆的眉心和脑门儿,然后说:
“儿子啊,你现在该脱掉女人的衣服,换上骑士装,加入到英雄行列中去了。”
拜斯塔姆说:
“是啊,妈妈!人们尊称我为‘鸡公’了,我求安拉赐予我机会,与这里的骑士们厮杀一场,让你们看看我的本领。我再也不和女人们坐在一起,要与英雄骑士为伍了。”
母亲说:
“孩子,别说这种话!我们不要战争,不想看到厮杀。”
见儿子一改往日旧貌,母亲一夜欣喜难眠。
次日天亮,一支马队洪流似的向他们开来,为首的一名骑士身披铁甲,像是一座山峰,或像山上一块巨石滚落下来。那骑士名叫舍哈布·叶尔卜阿,乃是战场上永不熄灭的火焰,带着五百名披坚执锐的骑士,他们还赶着抢劫来的骆驼,驮着掠夺到的大笔钱财。
族王吉斯去泰米姆部族,留下看守村庄的是他的侄子加里布及其手中的七十名舍伊巴部族骑士。
加里布听到喊声,立即和手下骑士飞身上马,跟着骆驼的足迹追去。舍哈布回过头来迎战舍伊巴骑士,一场激战开始。加里布抵挡不住强敌,仅战两个回合,被舍哈布一矛刺穿胸膛,落马丧命。
舍哈布正好策马进攻村庄时,妇女、孩子们惊叫起来,哭声不绝于耳。拜斯塔姆想上马迎击敌人,母亲连忙阻拦,恐怕儿子遇到不幸。然而妇女和孩子们的哭叫声令拜斯塔姆心如刀割,再也忍不下去,不顾母亲劝阻,飞身上马,连甲衣都没有穿,仅仅握着长矛,向着敌人冲去,其势如洪水倾泻,勇不可挡,同时吟诵道:高处建房舍,挥剑削山峰。
战争磨转起,勿谈死与生。
交战不骑马,击败敌何曾!
目的未达到,享乐谈无从。
不期有所得,泪伴血流动。拜斯塔姆吟罢诗,向着敌人的马队一声大喝,山洪暴发似的冲了过去,挥矛舞剑,将敌人赶出了帐篷。舍伊巴人复生了,姑娘小伙子们喊叫着,烟尘腾空而起。
舍哈布见此情景,心生怕意,抖抖精神扑向拜斯塔姆,想刺他一矛,不料拜斯塔姆抢先一步,一矛刺中舍哈布的腰部,舍哈布当即落马,挣扎血泊之中,濒临死亡。
拜斯塔姆回过头去,向其余的骑士们猛扑过去,像驱赶牲口一样将他们打散,只见他们慌忙逃命而去。拜斯塔姆跟踪追击,把他们全部赶出了家园,自己和手下人返回村中。
过了一会儿,叶尔卜阿的溃兵偷偷溜了回来,见他们的头领舍哈布还有一口气,立即抬上马背,向荒原逃去。
母亲见拜斯塔姆战胜敌人凯旋而归,欣喜不已,忙接儿子下马。拜斯塔姆骑的那匹马本是舍哈布的坐骑,乃是一匹阿拉伯纯种马,名叫“猫骓”,周身毛黑如墨。
几天之后,拜斯塔姆的父亲吉斯带着从泰米姆部族抢来的战利品高高兴兴返回,得知儿子把敌人打得大败,更加高兴,忙把儿子叫到面前,赏给他锦袍一袭,并且说:
“赞美世人之主让我儿子有了这等出息!”
从那天起,拜斯塔姆便成了舍伊巴部族的卫士,所有阿拉伯游牧人都畏惧他的威力。
门齐尔国王驾崩,努阿曼继承王位,各部落均拥护努阿曼登基。
努阿曼国王听说拜斯塔姆勇敢非凡,因其素爱英雄,故修书约拜斯塔姆前往晋见。
吉斯见到国王书信,喜不自禁,立即为儿子准备行装前去拜会君王。努阿曼国王见到拜斯塔姆,热情款待三日,然后让其加入自己的骑士行列,拜斯塔姆与骑士们在校场比武,表现令众骑士赞口不绝,国王即封他为国家卫士,赐赠锦袍,拜斯塔姆衣锦还乡。父亲看到儿子博得努阿曼国王赏赐,心中喜悦难以描述。
[0144]男扮女装
阿卜莱的父亲到来的那天,恰逢拜斯塔姆不在家。吉斯出村迎接拜斯塔姆,马立克及其儿子阿慕尔也跟着去了。
吉斯向儿子问过安好,马立克及其儿子阿慕尔走上前去问好,口齿伶俐,令拜斯塔姆赞口不绝。
拜斯塔姆进到父亲的帐篷,亲朋围坐一周,他问及刚才问安的马立克及其儿子的情况,他们说:
“公子,你有所不知,他们是阿卜斯部族人,来到我们这里,是求你父亲庇护的。有那么一个人,在他们的部族里长大,他用奇勇征服了他们,族王已经缺少不了他那口宝剑。那个人爱上了这位名人家的女儿。”
随即,他们把姑娘的美貌向拜斯塔姆描绘了一番。
拜斯塔姆一听,不禁动心,虽未见到姑娘,却已打心底里爱上了那位姑娘。夜色降临,拜斯塔姆去见母亲,对母亲说:
“妈妈,你见过那个阿卜斯姑娘吗?”
“见过呀!”母亲说,“凭安拉起誓,那姑娘胜过太阳和月亮。她那里还没有仆人伺候呢!”
拜斯塔姆听母亲这么一说,心怦怦直跳,爱慕之情大增,说:
“妈,凭天房起誓,我平生没有与女人同眠共枕的愿望,如今心却恋上了这位姑娘。我想在订婚之前看她一眼。不过,妈,明日拂晓我爸爸就打猎回来了,姑娘的父亲会骑着马去迎接我爸爸的,你不妨趁机把姑娘的母亲叫到你这里来,好好款待她一下,然后和她多交谈交谈。”
第二天,族王吉斯打猎回来,众头领骑马出迎,其中包括阿卜莱的父亲马立克及其儿子阿慕尔。拜斯塔姆走在队伍的最后面,显得有些疲惫,于是众首领劝他留在家中。
拜斯塔姆独自回到帐篷,便让母亲叫来阿卜莱的母亲,问过安好,面对面坐下,长谈起来。
就在这时,拜斯塔姆脱下头领装,换上一套贫穷妇女的衣饰,披上斗篷,一副贫妇模样,向着阿卜莱的住处走去。
阿卜莱独自呆在那个地方,想起故乡老宅院,摘掉面纱,用手在地上画着什么,口中似乎在嘟囔着,就像惆怅中的妇女一样,不禁泪水簌簌下落……
就在这时,女人打扮的拜斯塔姆已经站在了帐篷门口,呼唤着阿卜莱的名字,说:
“自由的阿拉伯女性,门第高贵的姑娘,安拉定让你如愿以偿,让你忧虑尽消。因为我一个弱女人,没有男人,所以主让我接近你,好让你解除我的痛苦和饥饿。”
阿卜莱一听,立即站起来,趾高气扬地走去,拿来一只水壶和些许椰枣,随口说:
“阿姨,随意用一点儿吧!请原谅,我们是背井离乡、寄人篱下之人,没有什么别的好东西拿出来。”
拜斯塔姆听到阿卜莱甜润的声音,又看到她那高耸的****、波浪起伏的丰臀、羞花闭月的容貌、苗条轻柔的身材,不禁魂魄飞扬,心荡神驰,手脚不知该怎么放。
拜斯塔姆回到母亲面前,甩掉斗篷,母亲问:
“孩子,你看到了什么?”
“妈妈,你就别问啦!我看到了一位真正的美女,明白了何为天生丽质、亭亭玉立,什么叫妩媚多姿、风姿绰约……我回来时,简直是理智全无,既没听到什么,也没有看到什么,不知不觉来到了你的面前。我真的看到了安拉所创造的人间纯美。妈妈,我一眼落入了情网,无法挣脱,简直成了一只笼中之鸟。妈妈,你要不帮助我实现我的愿望,我只有面对巨大灾难了。”
母亲听儿子这番呓语,又看到他那魂不守舍的模样,急忙对儿子说:
“孩子,你放心吧!你知道,你现在是舍伊巴部族的族王,又是当世的骑士英雄,我将马上把你的意愿告诉你父亲,让他给你出出主意。”
吉斯回来,和骑士们一道吃过饭,然后回到家中。妻子把儿子的情况告诉了丈夫后,吉斯说:
“堂妹,那姑娘正好与我们的儿子相般配,二人美貌相当。我将请姑娘的父亲到我这里来,跟他谈谈这件事。如果他认为合适,我会把自己的一切财产全赠给他。”
吉斯随即派人去请马立克及其儿子阿慕尔。父子俩来到族王吉斯面前,吉斯立即站起来,对父子俩表示热烈欢迎,然后让客人坐在自己面前。吉斯对马立克说:
“阿拉伯头人,今请你来,有一件事要说;假若你能同意我的意见,将使我十分高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