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年的年假是陆其峰带着自己去喝中药,仅仅一年,自己和他已是现在这般关系,沈忱不禁感慨时间流逝地太快,也不禁怀疑自己老了,总是这样长吁短叹。
小郭已经五个月了,渐渐地显出肚子来,看着她一副快要当母亲的幸福样子,才发现这种难能可贵的平凡日子自己却是怎么都奢侈不来。
“想什么呢,一来上班就神游。”小郭用手头的资料打了沈忱头一下,这家伙,手里有什么就操什么打,沈忱庆幸自己和她基本都是在办公室相处,如果在厨房什么一类的地方,还不要了自己的小命。
沈忱摸着自己的头,抱怨道:“你一个要当妈的人了,出手就是那么不靠谱,我以后一定要向干儿子告状,告诉他你就是一个实实在在的泼妇。”
“那你也生一个闺女,咱结个娃娃亲,让她来降服我儿子替你报仇啊。”小郭搓了搓手一副兴奋的样子:“以后没的欺负你,还能欺负你闺女,也来得实在啊。”
沈忱的脸色黯淡了下来,以前和陆其峰在一起还有做措施,最近好长时间没做措施,自己心里带着狡黠心理却又带着点期盼,可是大姨妈还是如期将至,为此自己也郁闷了好长时间,就害怕和自己之前的人流会让自己怀不上。
小郭看向皱眉的沈忱:“沈忱,有些话我不知道该说不该说,但是说了你不要在意啊。”
“你什么时候也那么结结巴巴了?”
小郭挨着旁边坐了下来,挺直身子正色道:“我知道陆其峰应该是那种满足了所有女性幻想的男人,但是他能给你个承诺吗?沈忱,我和你还有昊鸣是一样大,我们马上孩子都要出生了,你现在却这样无名无分地和他在一起,我知道你不是贪图他的钱,可是别人不会那么看,特别是齐佳慧那边的人,你这样守着一个不确定的未来,值得吗?你是不是应该想想应该抽离这种关系了?”
“我要是能抽离也不会等到今天了。”沈忱苦笑摇了摇头:“办不到,心不由己。”
“那他能保证给你个承诺吗?”
沈忱无聊地拿食指在桌上打圈圈:“承诺这种东西靠得住吗,我也不是十八岁的小姑娘,靠个承诺过日子,只能过一天是一天。”
“沈忱!”小郭提高了音调。
沈忱做了个让她安静的手势:“淑仪,道理我都知道,只是我也想自己步入理智的路,可是你了解我,我能做到的话也绝不会让自己泥足深陷,不管你信不信,我现在爱他可以不去计较有没有明天,更不要说要不要名分,只要他和我在一起的每一天还爱着我,我便满足。”
小郭眼圈有点泛红:“你真是傻,看好像长大了一般,性子还是这般倔,如果陆其峰愿意为你放弃齐佳慧,你别傻了一般不从他,知道吗?”
以前可能会相信陆其峰会这么做,现在自己也没有那么底气了,笑着摇了摇头:“不说如果这回事,没意思。”
小郭看着沈忱,一趟海南回来,沈忱看似和以前一样,却又说不出哪不一样,还是和自己贫嘴,可嘴角那笑容,不是苦笑就是惨笑,再也看不到原来神采飞扬的她,竟让小郭突生她一夜苍老的感想,是自己眼花了吧。
日头西斜,天气越来越寒冷,不经意间凉凉的东西附在了眼睑上,雪不大,像是空中的精灵一般,在空中嬉戏着不急不慢地落了下来,沈忱伸出手,飘舞的雪花偶尔飘洒到自己的手心,不一会又化成水滴,去年,也是这样的雪天,确定了自己对陆其峰的情谊,嘴角噙着笑,心中生出一丝暖意来,拿出手机,有陆其峰的信息:晚上晚回,不用等我了。
沈忱回了信息:好的,好久没回家,今晚就不回去了。
迟迟也没有回复,他应该在忙,收好手机便往家赶去。
回到家,父母已经在吃饭,看见沈忱回来,赶紧招手过来,沈父说:“你说买哪里房子好,我觉得买世纪花园的比较好,一中的施教区,对不对?”沈母连忙点头应好。
沈忱不搭他们的话,拿起筷子就吃了起来。
沈母用筷子打了沈忱的手:“问你话呢?”
“你们买房子问我干什么,自己住得舒服就行了,要什么施教区,你们还要生吗?”
沈母被她没皮没脸的话弄得脸都红了,沈忱看着母亲这样,也是捂着嘴笑了起来,沈母瞪了一眼,沈忱才敛起笑,沈母继续说:“我和你爸不是瞅着给你和沈怡买的,以后咱们外孙女上学也不愁啊,拆迁的钱足够买两套房。”
“那你们住什么?”
沈母笑了笑:“我和你爸就住这里,都大半辈子了,剩下日子租房子住,要么回老家,你结过婚后不嫌弃你爸妈,到时候我们也去住两天。”
沈怡心中像是打翻了五味瓶,什么滋味都有,自己一直觉得父母还是颇有点势利眼,当时林海的条件他们很是不满意,对此沈忱心中不是没有积下怨恨,可看着父母眼角的皱纹和日渐生多的华发,心中一阵酸楚,他们一辈子一点一滴都是为了自己和沈怡,自己竟然还生那么多的怨恨,现在他们最大的心愿便是自己能早点成个家,可想到自己的处境,心中又是一酸。
“我吃饱了。”放下筷子便往房里走去。
“还没吃什么呢,小忱啊,我帮你留点饭啊,饿的时候吃。”
“嗯。”闷闷的应声从房间里传出。
“你说她怎么了?”沈父指着沈忱的房间问。
“估计是没男朋友吧,像她那些同学,哪还有没结婚的,哎,小忱也是命不好,栽在林海那臭小子手里几年,把青春都给耽误了。”
后来便又是父母小声的窃语和收拾碗筷的声音,沈忱只觉着空气都凝结在了一起,每一次呼吸都显得那样艰难。
为了陆其峰一人,自己是否要走向万劫不复的境地?
过了一会,随着暖气的温度渐渐睡着了,知道被母亲推醒:“脱了衣服再睡,小心着凉。”
看了看钟,已经十点了,母亲披着件棉袄在身上。
沈忱点了点头:“妈,你赶紧去睡吧。”
沈母也点了点头:“饭煲里有饭,你饿的话就热一热吃。”
沈忱微笑点了点头,又叫住母亲:“沈怡呢,最近都没回来?”想起上次跟她吵架后,沈怡就对自己不冷不热,总想找个机会跟她和解,可回来一趟又没见着她人。
沈母脸上像是绽开了花一样,原本要出去的脚步又踱了回来,挨着沈忱床头坐下:“沈怡好像谈恋爱了。”
“真的?”沈忱也是一阵激动,念头一转,心又有点担心起来,希望不要和杨昊鸣有什么关系,心中一沉,眼睛里刚才的兴奋又陡然不见。
“沈怡虽然恋爱了,你也不要着急,你也只不过大她两岁而已,马上我让你陈阿姨再帮你介绍,咱虽年纪大了,但是对待这方面事情仍然还要有信心。”
沈忱看向母亲,才明白她以为自己恨嫁,一时哭笑不得,便问:“那她交了什么样的朋友?”
“这我不知道,上次我问她是不是恋爱了,她没否认,我让她什么时候带回来给我们看看,她说时机暂时不成熟,说时机到了就带回来给我们看,你说这孩子,谈个恋爱跟谈兵法似的,还时机不时机。”沈母气结地摇摇头,可眼里都是开心的味道。
“那就等等吧。”直到沈母出了门,自己那颗心又回到了刀尖上,不好的预感直涌上脑袋,想着法子催眠,却没有一点睡意,再看看钟,已经快12点,直到听到楼下一阵汽车刹车声,沈忱连忙翻坐了起来,小心地拉开窗帘,外面的月光很亮,映在皑皑的白雪上,刺得眼睛竟有些发涩,窗下一个女孩出了车门又拱进了男人的怀抱,男人身形修长,一身黑大衣,几乎将女孩揉进怀里,女孩幸福地抬起头笑了笑,又是在男人的唇上印上一吻,耳丝鬓语许久后,女孩才依依不舍走进楼道,男人也返回车上,驾车而走。
沈忱抖着手放下窗帘,沈怡,杨昊鸣,你们终究还是这样了。
沈怡哼着小曲进了屋,打开房门灯便“啊”了一声,看了是沈忱,摸了摸胸口:“吓死我了,大晚上的坐在我房间干什么?”
沈怡自顾自地解下围巾和大衣,沈忱仍然盯着沈怡看,直到受不了身后的灼烈目光,沈怡转过身:“你看什么?”
“我在看你和杨昊鸣是如何不守承诺。”沈忱一个字一个字蹦出来,沉着脸,比窗外的飞雪还冷。
端着水杯的手抖了一下,沈怡辩解道:“不知道你在说什么?”说完便放下杯子往门外走。
沈忱已经先她一步将房门关好,眼神盯住沈怡:“别跟我装蒜,你们俩真是把我当傻子了是吧?”
沈怡冷哼声:“你这是什么口气,这句话就算要质问也是郭淑仪来质问,你来问算什么?”
“我。。。。。。”沈忱竟被堵得一时说不出话。
沈怡见她这样,讥笑了下接着说:“昊鸣喜欢我,我也喜欢他,我们在一起怎么了,我想就算别人不理解你应该最能理解我吧?”
沈忱能听见自己的心一点一点裂开的声音,自己无比疼爱的妹妹说出这种话来,慢慢问道:“你说什么?”
“你还需要我解释,你能和陆其峰在一起,我就不能和昊鸣在一起了?”
“你怎么知道?”沈忱不解,沈怡应该不知道自己又和陆其峰在一起才是。
沈怡挑了挑眉:“是昊鸣告诉我的,我们公司和盛丰有点往来,昊鸣可是亲眼目睹你和陆其峰好多次了。”
沈忱的心已经彻底裂开坍塌在地上,眼中尽是不可思议,沈怡鼻子里哼了一声:“你就当不知道好了,我也当不知道你的事,大家互不相干。”
自己和沈怡的人生为什么都是这样,想起母亲开心的目光和父母商量买房子的情境,鼻子一酸,叫住沈怡:“杨昊鸣不爱你,他也不可能为了你离婚,小郭有身孕,他现在只是利用你而已,你醒醒好不好!”沈忱摇着沈怡的肩膀,用力地晃动,似乎这样就可以让沈怡回头。
沈怡狠狠地挣脱出来:“够了,怎么,昊鸣现在喜欢的是我你不高兴了是不是,是不是全世界的男人都喜欢你你才满意?”
“你说的是什么混账话,他有郭淑仪,他有郭淑仪你知道吗!你别傻了,找个好好的男人过不行吗,干嘛这样糟蹋自己,你也会伤害郭淑仪的,你知不知道!”
沈怡彻底地笑了出来:“我觉得你这些话我可以原翻不动地还给你,里面只需要一个名词改掉就行了,把郭淑仪换成齐佳慧,你自己做不到的事情还让我去做,你真是自私!”
“小郭是我的朋友,我不允许你伤害她!”
“那我是你什么,我是你妹妹!我大学的时候就告诉你我喜欢杨昊鸣,可是你在意过我说的话吗,一直只会说我耍疯,你关心过我怎么想吗?”
“你也知道那时。。。。。。”
“不就是那时杨昊鸣喜欢你吗,我知道啊,可是今日不同往日了,他喜欢的是我,是我沈怡,你也别指望着去警告昊鸣,要是这样做的话我也不怕鱼死网破,我也让郭淑仪受点刺激。”沈怡的眼光一阵寒光,刺得沈忱心中一颤。
沈忱语气低了下来,确实自己现在这种样子做不了任何榜样去教训她:“沈怡,算我求求你好不好,我就是不想让你像我这样子我才阻止你,小郭固然是我朋友,我怕伤害她,但我更怕的是你受伤,你是我妹妹,我唯一的妹妹。”沈忱眼眶发红,泪水打着转。
沈怡呆滞了一下,仍然摇了摇头。
“小郭怀着孕,如果她哪天发现了,你想过后果吗,沈怡,离开他吧,他不值得你这样。”
“如果你能离开陆其峰,我就离开他。”沈怡平静地望向沈忱。
抓着沈怡衣袖的手缓缓地垂落了下来,沈怡甩了甩衣袖,穿上大衣又出了门,沈忱呆站在原地,眼睛望着脚尖,知道沈母披着衣服过来问:“刚才怎么那么吵?”
沈忱回过神,挤出笑容:“没什么,刚沈怡回来拿下东西,回宿舍了。”
“这么晚了还回什么宿舍?”沈母嘟囔着又回了房。窗外的雪下得更加大了,屋子里也渐生了寒气,沈忱握住手心,却是满手的冷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