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儿指引着蔡大夫跟婉年进了内室，蔡大夫皱着眉头，半晌眉头也没有舒展开，婉年心里咯噔一下，蔡大夫认真看了看婉年的脸色，才缓缓道：“大小姐…年幼时冬日里受冻过？”
婉年抽回自己的手，“小时候冬日里掉进了荷花池…”
蔡大夫拿出来药匣子，挥笔疾书写下药方，递给画儿，这才嘱咐婉年：“尤其是冬日里注意保暖…”然后再说了些什么，婉年都没听进去。因为婉年呆住了，万万没有想到她居然是宫寒，宫寒对于一个古代女子意味着什么？没孩子就等于没有了一切。怪不得蔡大夫皱了半天眉头…
画儿郑重的接过来药方，蔡大夫道：“服用两年，每日餐后服用…”蔡大夫絮絮叨叨说了很多注意的事项。
婉年缓过来的时候，蔡大夫已经马上要走出内室了，婉年急忙叫住蔡大夫，“蔡大夫，能请您别告诉老夫人吗？我怕她老人家担心。”
蔡大夫背着药匣子，身子顿了一下，没有回过头，“放心大小姐。”蔡大夫突然发现徐府，除了老夫人就是这个大小姐还像样子，不枉费他医治婉年。
画儿把药方收在梳妆盒的最底层，望着沉默的婉年，心里不是滋味，蔡大夫说的话她当然能听懂，却不知道怎么开口安慰婉年，说什么都显得苍白无力。
婉年盯着蔡大夫离开的背影，想了好久，蔡大夫说服用两年，之后还说了什么？转头疑惑的看向画儿，“蔡大夫说，可有希望好？”
画儿生平第一次，失声痛哭。往日里她是温婉庄重的，因为她是老夫人调教出来的大丫鬟，可是今天，听到蔡大夫的话，直到最后蔡大夫也没有说婉年到底能不能痊愈。没有说，很有可能是不会痊愈，那么婉年将来的路怎么走？她不是为自己跟了将来一个可能不会生育的主子而难过，而是看着婉年眼里带着期望跟希望的光芒，她怎么说出口蔡大夫根本没有说能不能痊愈？
婉年见画儿失声痛哭，心里先是一惊，然后居然会释然，笨拙的拿帕子擦画儿的眼泪，安慰画儿，“还记得我说过什么吗？”
画儿先是摇头，然后再点头。
婉年神色淡然道：“我想过平淡生活，其实没什么大不了，就算以后身子好不了了，不是还有你们嘛，难道你们不跟着我？那，你想想，将来我有几间铺子，你们帮着我搭理…”她不爱王敏俊，所以不会有伤心，她无心权贵，有现在画儿，水莲，还有夏花三个丫头陪伴，未来她还有什么怕的？
画儿一怔，擦擦眼泪，“大小姐，奴婢失态了。”只当婉年是安慰自己。
夏花战战磕磕的从里面走了出来，睡过一觉之后精神好了许多，蔡大夫说的话，她其实听见了，也在回味着婉年的话，硬是忍住的眼泪，拿了件披肩出来，从后面给婉年披上。
婉年一愣，回头一看是夏花，笑道：“好多了吗？有些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简单…人心难测啊。”
夏花俯下身，整理下婉年的披肩，笑道：“大小姐，奴婢明白，可是奴婢和秋菊…我以为秋菊和奴婢一样会真心对待大小姐，而且奴婢和秋菊是一起进了府，到大姨娘身边伺候的，大姨娘什么样的人，七小姐什么样的人，奴婢看的清清楚楚…”说着眼神慢慢暗淡下来。
婉年知道这个时候再怎么安慰也无济于事，人还是要自己慢慢去品，“走吧，出去看看，祖母还在外面呢。也不知道蔡大夫怎么回祖母的话…哎。”
画儿和夏花对视一眼，不说话的跟在婉年身后，眼前的主子是她们一辈子的主子。
水莲在外面服侍着四个大夫，见婉年等人不出来，干着急。蔡大夫一出来，老夫人先迫不及待的问道：“我们家年姐儿怎么样？”
蔡大夫恭敬道：“需调养数日。药方已经给了大小姐的贴身丫鬟。”
老夫人是什么人，当然听出来蔡大夫话里有话，不方便说，又或者婉年拜托了蔡大夫，不让自己知道？反正不着急，以后有的是时间问婉年，老夫人点点头，让诗儿拿了些银子给蔡大夫做为谢礼。
蔡大夫不肯要，老夫人也没强硬给，一部分大夫自尊心很强，认为多给银子是糟蹋了“大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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婉年从内室出来，蔡大夫等人还没有走，毕竟出事的是秋菊和水莲，蔡大夫说秋菊是受了惊吓才晕倒，没有大碍。可是芳华让画儿找来的郭大夫，说秋菊是时日不多了，顶多是撑过今夜。
秋菊打了个寒颤，心道：真让大小姐说对了？秋菊装死也不容易，不能动弹一下，动弹了不就露馅了么。她忍得本来就辛苦，现在听郭大夫这么一说，心下一计较，命都快没了，还要什么银子？！“嚯”直接坐了起来。
不止是芳华吓一跳，连老夫人都被吓到了。郭大夫脸绿了…
蔡大夫得意洋洋的看着郭大夫，刚才两个人可是争的面红耳赤，剩下的两个大夫也是一人向着一边。
秋菊起来，众人的目光全定在她身上了。既然是想要保住性命，那么芳华和姜氏还算什么？银子？没命了还要银子做什么？她不会为了所谓的“家人”丰衣足食，放弃自己的生命。
婉年不废话，直接问秋菊，“小衣在哪里？”
秋菊改为跪在地上，冲老夫人磕头，再给徐关常磕头，最后给婉年磕头，才道：“大小姐的小衣，奴婢不知道七小姐放到哪去了。奴婢是真的不知道。”
婉年想了想，秋菊不可能再说谎了，芳华的意图很明显，但凡有点脑子的，都会说实话了，“如实说。”
秋菊又给婉年重重的磕了一个头，正色道：“奴婢拿了大小姐的小衣，却是没直接给七小姐，而是给了李妈妈。”
婉年瞳孔缩了下，李妈妈？怎么把这号人物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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