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多时老夫人带着魏氏亲自来了,见到满屋子的狼藉,还是忍不住愣住了,她临走之前对婉年说芳华还小的意思是可以教育或者教训她,但是同样也说明了不能太狠。
早在老夫人来之前,有小丫鬟已经通报过了,水莲等人停止了对芳华,姜氏和李妈妈的“用刑”,婉年本来就没有梳洗过,她的丫鬟也没有梳洗过,所以老夫人刚想出声训斥婉年的时候,婉年先哽咽起来:“祖母,您来了。”
老夫人定睛一看,拉近了婉年,诧异道:“年姐儿,这是怎么啦。”婉年头发散开了,头饰也不知道哪去了,衣服跟乞丐的差不多,乞丐都不一定会穿,再加上婉年委屈的神情,要多可怜就有多可怜,相比芳华,姜氏和李妈妈,婉年跟受尽了虐待的小丫鬟一般。老夫人当然会诧异,婉年是谁,二十一世纪的人,怎么能被古人欺负了去?而且她还是整个徐府里唯一的嫡女。
芳华脸憋的像猪肝色,老夫人来之前明明是她们被打了好不好,突然之间水莲等人停了手,她还纳闷怎么回事。没等婉年说话,芳华抢先道:“祖母,大姐姐对我用家法!我,我,我…”
这一次她不是装出来的,她是真委屈,身上真疼。
婉年呲牙咧嘴,硬是扯着嘴角,“祖母,是我伤到了七妹妹,还请祖母责罚。”说着就要跪下去。
老夫人哪能让她磕头,赶紧扶住她,回头对魏氏道:“我没带丫鬟过来,梅香院的这几个丫鬟看起来也受伤不轻,不能服侍年姐儿梳洗,一会儿你带着年姐儿梳洗去。画儿你们互相梳洗一番,再出来。”
婉年柔顺的跟着魏氏去了内室梳洗,几个丫鬟也下去了,水莲等人下去自是要梳洗一番,欺负芳华,姜氏和李妈妈可是出了一身的臭汗。顺便要把绣花针放回去才是。
老夫人只能问芳华她走之后又发生了什么事,芳华把她的委屈,她受的伤,有的没的,调油加醋的跟老夫人说了一遍。老夫人什么也没说,因为徐关常和孙十娘来了,想来是徐关常惦记芳华受什么欺负,吃过饭就过来了。
徐关常听了芳华的叙述,暴跳如雷,如果不是孙十娘拉着,徐关常能冲进去把婉年揪出来暴打一顿。
老夫人反而冷静下来,“你先和十娘坐下,等等年姐儿出来问个明白。”
姜氏尖叫道:“老夫人,您不能这么偏心,我们华姐儿也是您的亲孙女!”
徐关常对老夫人的说法也有不满,事实摆在眼前了,为什么还要等年姐儿出来问个明白,问芳华不是一样么。徐关常“哼”了一声,他要看看婉年出来能给他什么说道。
不负众望的婉年,不过半盏茶的时间从内室出来了,老夫人皱眉,婉年没换衣服,只是把头发重新挽了个髻。魏氏无辜的看着老夫人,老夫人再看看怒发冲冠的徐关常,一下子明白了婉年这么做的理由,也就不追究了。
婉年知道自己是做的过火了,魏氏帮她梳洗的时候,她认真的想过,老夫人都来了,徐关常那边不可能没收到消息,一定会怕芳华受欺负赶过来,至于他之前为什么着急走,婉年不得而知。她身上被芳华挠破的,抓的,掐的淤青全在,刻意告诉魏氏,晚上安歇的时候让水莲帮着擦些药可以了。
魏氏没在意,本来想给婉年换身衣裳,没想到婉年也不肯换,也不说原因为什么不换。魏氏好话说尽了,最后婉年才说了一句,剩下的衣裳全拿去洗了…想来是不想换衣裳临时编出来的理由,魏氏不好强求。
再说徐关常,徐关常着急回房的原因一是见孙十娘,二是他饿的要命,整个徐府里,谁没有几个眼线,梅香院…有姜氏的眼线,很早之前安排下的,不用姜氏说,小丫鬟去找了徐关常,说芳华受了欺负,具体的没说清楚,徐关常自然会自己来看芳华,只不过孙十娘会跟着过来。
孙十娘对婉年了解并不多,会跟着徐关常过来,表面上是关心婉年和芳华,事实上她心里想什么谁都不知道。
至于婉年会让水莲给秋菊绣花针,是因为秋菊对芳华足够恨,之前她们或许有过什么约定,成功了姜氏会给她足够的银子过下半辈子,可是没想到芳华想置她于死地,命和银子比起来,秋菊选择了前者,那么对芳华她下手要比水莲重的多了。
徐关常发难,指着婉年的鼻子,怒吼道:“你还有个做姐姐的样子吗?打了华姐儿?!畜生不如!我怎么会有你这么一个女儿。真真气煞我了!”
婉年不会对徐关常有什么父女之情,既然徐关常不把她当女儿看,甚至不当人看,她又何必对徐关常恭敬?但是有“孝”字当道,她不得不承认徐关常是她的父亲。
老夫人见徐关常责难婉年,不悦道:“你好好看看再说话。同样是你的女儿,年姐儿一身褴褛,芳华喊冤却衣衫整齐!你是瞎了吗?”
徐关常听老夫人这么一说,把两个女儿再一对比,立刻脸绿了,瞎子都能看出来,婉年是受了伤的,芳华属实不像本人说的那回事。徐关常没好气冲婉年道:“哼,哪里有一点大家闺秀的样子。”他不会说自己做错了,说错了。
老夫人连看都不看徐关常了,徐关常太偏爱芳华,只知道数落婉年。
芳华不干了,生怕别人不相信她被欺负了,一手拉着姜氏,一手拉着李妈妈,撸了袖子给徐关常看伤痕,可惜…婉年让水莲等人用的金疮药,虽然不会好的那么快,但是看起来要比她的轻很多,很多。
徐关常怒道:“你还不承认打了你妹妹!来人啊,把家法拿来!”他就说的没错,芳华怎么可能骗他。
老夫人却喝道:“我看谁敢在我面前对年姐儿用家法!老二,你给我坐下。”徐关常激动的站了起来,他早看婉年不顺眼了,能打她正是他求之不得的。老夫人转变了态度,慈爱的看着婉年,“年姐儿,给祖母看看。”
婉年先是摇摇头,然后垂首看向地面,老夫人不容分说撸起婉年的袖子,引入眼帘的是触目惊心的淤青,血印。婉年当真都是拿胳膊去挡着芳华的各种掐,挠,撕扯。胳膊能给别人看,能博得老夫人的同情心,身上嘛,只有零零碎碎那么几个淤青而已。
老夫人咬着牙,喝道:“老二,你不说拿家法吗?!拿来!今儿个我看你是造反了!能对自己的大姐姐下这么毒的手,哼哼,徐府还没有第二个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