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个人在成长的岁月里或者都有这样那样的遗憾,有些人侥幸还可以去弥补一二,而大多数只能带着几许失落几许不甘的心情,抱怏而去。
王紫观一旁看着东方虞含笑致致作着介绍,而木含雪于下首频频而顾似乎有些不太上心的模样,心下不由微微一叹,终究是不同了,任凭有多少回忆和牵系,对于她始终是全新的开始。罢了,这样也很好。
木含雪耳里听着介绍,不失礼仪的微笑致应,心里却想到了之前何红华祈诵禁咒时那惊天动地的情景,那深谷下方传来的两声巨响、以及魔教那名叫薇薇的女郎不知是何下落,师傅却并未和她说及这些。她不由得心下琢磨,是否要询问一下,毕竟薇薇是那个容道成目前官方指定道侣。虽然阿朵师姐和那容道成解除了盟定,但他俩那么些年的情意是不可能放下的,否则她们如今也不会找不到阿朵了。
再者,木含雪心内总有份担忧偏不能说出口:阿朵可能再也不会回来了。她的这担心不是无由来的,原本论情论理阿朵都不应该不告而别,令得师傅伤心。加上紫清宫如今这样情景,只怕对外也瞒不了多久,阿朵的事情迟早会泄露出去,如此一则让师门蒙羞,二则又沾了立场不分正邪不辨这一条失了大义,就算她日后想回来也不能够了。
王紫观看着木含雪有些不在心的应付,微微一笑道:“沐儿,前因你既已经清楚,我们也别在这里闲叙了,还是先回紫清宫商议下应对为是。毕竟魔蛮虽遁,然不一定消停安生,”
木含雪应诺起身,退让几步,让师傅和东方虞先行,她跟在后面回了宗门。
…………
离开紫清宫不过十几日的光景,况且所处之地还在嵩山范围之内,木含雪却不知为何生出游子归乡似的心情,有点期待又有些忐忑。一路看着宗门内不同往日繁乱又压抑的氛围,她的心也跟着有些沉重。辞别师傅后,回到镂尘阁门口,看着熟悉的景致,吸了口气举步往里行去。
宋七巧刚接了外事弟子送来的果盘摆放在厅堂,见到木含雪回来,又惊又喜,笑着迎了上来见礼。木含雪见她气色不错,阁里一切景景有条,不由得暗许。一眼望见榻案上的果盘,和声问道:“宫里这么忙乱,这果子倒是一直没断过供食?”
“诺,回五师姑的话,因为宗门内最近人多事情也多,宫主令我拘着西西在阁里看顾,防它跑到外间,惹出事端。一应的吃食需要都从外间送来。”宋七巧低头回话,她有些不敢看木含雪的脸色,心里知道木含雪和西西的亲近,虽然这是宫主的命令,但是她生怕五师姑不高兴。
木含雪“哦”了一声,没有说话,她是知道西西的原身来历,极易惹人眼热,看来师傅不让西西出门也是为了西西的安全。如今魔蛮行踪去向不明,来得这些正道中人中也未必没有眼皮子浅的,师傅和师姐们都忙得无暇他顾,所以才会如此安排。更何况,以西西一向的脾性,若是没有王紫观的严令,它又岂会听从,宋七巧是无论如何也拘不着它的。思及这些,她倒没有不快,反而感念师傅连这些细节都照顾周到。木含雪沉吟了一会问道:“那西西呢,跑哪里去耍了?”
“应是在丹房,五师姑不在的这些时日,西西总欢喜呆在里面,弟子不敢擅入丹房重地,便在门外相唤于它,一直都是如此……”
宋七巧话还没有说完,木含雪已经抬脚往丹房而去,一面还顺手抄起那盘果子端着,淡淡道:“我去找它吧,若是没有什么事,你自己先歇着好了。”
宋七巧低声应诺。
木含雪径直推开丹房那扇厚重的榉木门,走了进去,随手掩上了门。她看了眼手中的鲜果,嘴角一翘,正要出声相唤,觉察到四周有些不对。丹房之内悄无声息,也没有那熟悉的毛球儿扑到腿边,木含雪不由皱起了眉头,四下望去,里外间都没有西西的小身影。
略一思索,木含雪想起了丹室下的暗室,她有些疑惑,难道西西一直呆在那里?虽说心中疑惑,她脚下却没有停顿,立即转身向里间走去。打开暗门,拾级而下,走进暗室后,木含雪的神情一变。
黄铜台旁,一个陌生却有些熟悉的奇兽正趴着酣睡,凭着彼此元神中的契印感应,是西西没错。可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子呢?相差太大了!
木含雪走到它的身旁,有些发怔,心中疑惑越发重了,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才十几日的时间怎么就变成了这样?木含雪实在觉得意外,似西西这等瑞兽,从幼生体到成体,没有个三五年的光景是达不到的,而眼前的情景明显颠覆了她的认知。
难道说是师傅给西西服了什么灵药?不对,她立即否定了这一猜测,如此灵药在眼前情势下只怕是先行用去救人了。
排除了这条,还有什么原因呢,她紧锁双眉,回思起方才宋七巧的话来。听那意思,宋七巧每日是到丹房门口相唤,西西方要出去吃些灵果的,再者宋七巧方才并未提到西西的变化,莫非是说西西是今日才成了这般模样?这个发现让木含雪的心不由一跳,若有所思。
看着仍旧酣睡的西西,木含雪一面犹豫着要不要唤醒它,一面忍不住地细细的打量着。一水的赤褐色皮毛,唯头顶两耳间毛色火红,最引人注意的也是那处,因为还有个角状突起,如同小鹿初生的鹿茸,只不过尚未骨质化。体态还是如狐般轻盈,却又多了些矫健之气。
木含雪蹲下身,把果盘随手放在一边,抚着西西背上光滑的皮毛低语喃喃:“小家伙,怎么你突然就长大了呢?”手指间却忽然感受到了异常,她低头细瞧,才发现西西的背上竟也分别有两个突起,不同于头顶的那角,这两个更像是肉突,皮色也没有异常,所以才被她刚才忽略了。
正在细看时,西西醒了过来,见到木含雪,先是欢快又忍不住呜呜咽咽的哼哼,似在抱怨木含雪最近对它不管不顾。木含雪笑着揉了揉它的脑袋,却是先笑问西西如何变化如此之大。西西这才反应过来,扭头左顾右盼,神态之间颇为自得,高兴的在地上打了个滚,站了起来。西西却对着她努努了嘴又点了几下脑袋,木含雪不由一怔。
她竟然收到了西西发来的一段神念,原来西西的变化正是因为木含雪,木含雪破妄大成,也让和她订下相守契印的西西得到了大进益。
同时,神念中还解释了当初的契印,那是属于瑞兽本源传承中所拥有的特殊契印。契印有三种,其中一是执服式,相当于瑞兽为主人服务,帮助人达成,但是会有限制,比如违背了某些禁令瑞兽也是不会执行命令的;其二是死契,就是把元神交付于主人,由主人种下印记,但是也相当于把性命交托于主人之手,不得违背主人任何的命令;其三是神印契,西西和木含雪之间相处时久感情渐渐浓厚,以木含雪的性格绝不会同意西西和自己订下死契,而这神印契就像是两个不同种族之间的生命互订下了元神契印,彼此互相感应互相照应。这答案实在是出乎木含雪的意料之外,却让她非常的高兴。
木含雪暗自点头,西西如今的样子倒是快要符合典籍里的记载了。但是她也头疼起来,西西如今的样子要是出去,比起原先幼生态的形象更加容易被人辨认出来。她向西西说了自己的担心,西西口中呜呜了两声,全身随即泛起了一层柔和的红色光晕,随着光晕消失,西西直接恢复成了原先的模样,除了毛色略有变化,完全看不出异常来。
木含雪大喜:“好西西,这顶巧了,过几日师傅让我跟着碧海先生先行回玖濯台,你也和我一起走吧,我好言去央求师傅,估计当成。”
西西听闻自己能够离开嵩山,高兴的又是打滚又是哼呜,那得意兴奋的样子倒是让木含雪看了失笑。她笑着推了推那盘果子,让西西用点,自己也随手取了一枚果子。然后她也给西西发了一道神念,转述这十几天来自己的经历。
“观听”完木含雪的讲述,那种种惊险之处,让得活泼的西西安静下来。不知道是担忧还是郁闷,小家伙有些泄气的趴着,发了会呆后,也同样以神念警告木含雪,今后不管去哪里都得带着它,关键时候要是有它在,打不过还是可以乘着它逃之夭夭,至少可以保证性命无虞,不用如此紧张。
木含雪从西西神念中恼怒的口吻中,感受到它的担心和关怀,心中感动之余也有些庆幸,西西如果当初在石户峰上,自己恐怕也是无法乘之逃走的,它还是幼生体呢,若是再不幸落入魔蛮手中就是悲剧。而西西的成长也是在自己如今修为再进一层后,她倒是觉得以后游历会更加有意思了。
(很不好意思的说声,我又滚回来了,开始努力向每日正常更新,这是补4月1日的,感谢各位没有嫌弃我,泪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