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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8章 裴世矩造反

嵩山百花谷。

旌旗招展,两万大军已经整装待发。

黑夜里,裴仁基与裴元庆坐在高头骏马上,神情凝重。

长矟如林,战马如海。

全都是清一色的骑兵,黑沉沉的铠甲配上无星的夜,给人一种强烈的压郁感。

裴元庆凝视着前方的一片黑暗,似乎那里正有无数财宝等着他去取,闷哼一声道:“父亲,杨林已经被除去,洛阳城外围犹如虚设,为什么族长还不下令动手,还要等什么?”语气透出不满。

两杆硕大的黑色大戟被裴仁基放在马鞍上,刀削般的脸透出冷峻的意味,说道:“元庆,族长素来谋定而后动,没有万全之策,不会让我们行动的,这是他老人家一贯的作风。再等等吧。“

裴元庆抓着两柄银锤,撇撇嘴道:“谋定而后动,我看是错失良机罢了,好!我就再等等,看族长能想出什么花来。”

正说话间,马蹄声响起。

一匹快马从远处奔来。

战马长嘶,停了下来,一只青铜令牌朝着裴仁基的方向扔去:“族长有令,立即出兵!”

一阵爽朗的笑声从裴元庆的口中发出,巨大的银锤一嗑,发出巨响:“出兵!攻下洛阳城者,重重有赏!父亲,等着孩儿拿着杨广的人头来孝敬您吧。”

巨大的暴喝声响起,麾下骑士,高振长矟欢呼。

马蹄阵阵,犹如雷鸣般往洛阳奔去。

——————

浩浩荡荡的黄河河面,十艘巨船全速前进,

宇文成都站在船头,河风吹刮,衣袂掀飞。

这十艘巨船此刻有经过改建,变得比以前更大,船楼有五层,可装三千人。宽阔的船板上放着十架黑龙巨弩,二十架大隋巨弩,每艘舰船除了巨弩手,以及工作的船外、他的三千睚眦铁骑外,就再也没有人了。

此趟全船而出,等于是空船,为得就是接应他父亲宇文化及的一万骑兵。

由于十艘舰船这半年来在河面上的威势,震慑了众多的势力,此刻空船而出,也没有人阻拦。就算阻拦,都会死在巨弩之下。

今夜是一个转折点,是宇文阀的转折点,只要宇文阀渡过黄河,进入武阳郡,历史将会彻底的改写。

宇文成都望着不断倒退的黄河沿岸,踌躇满志,宇文阀的辉煌从今夜开始,就会不断地攀升到历史的高峰。

旁边的秦彪,在旁边道:“主公,再过半个时辰,就能到达延津了,只要到了延津,老主人就能顺利地登船,凡是敢打我们主意的人,我会让他们飞灰湮灭。”

宇文成都闷哼一声:“杨素当年造得五牙巨舰要不是被杨广这个浪费的败家子毁去,导致技术丢失,我能造出更大的巨舰来。可惜呀,当年天下最大的巨舰,就这样给丢到爪哇国里去了。”

秦彪道:“主公放宽心,末将已非昔日可比,不管什么战舰在我手中,我都能指挥的从容有度。我秦彪总有一天会帮主公用舰船打出一片疆土。”语气透出一种傲气。

宇文成都拍拍秦彪的肩膀,笑声道:“我相信你有这个能力。你有多大能力,我就给你多大的权力。”

秦彪眼中透出激动的神情,深深地长揖:“谢主公厚爱。”

——————

洛阳皇宫的寝室内。

已经被收拾干净,杨广穿上衣物,整理仪容静静的躺在龙床上。

萧皇后平静的站在一旁,只是脸上透出着一种凄凉。犹如秋天的淡菊,在万花凋零的季节里静静的开放,一种孤寂的美。百官们除了裴世矩与宇文化及等一些十几个三品以上官员,其余的众人都在寝宫外站着,一声不吭。

萧皇后一对美目停在宇文化及的英俊脸上,轻声问道:“宇文大人,陛下已经驾崩,不知接下来如何操纵?”

宇文化及微微皱起眉头,这怎么操纵?他还真没想这件事,在他们计划中,杨广死了就死了,还管什么操纵,接下来就是百姓骚乱。一时之间不知道怎么回答。

这时裴世矩的声音响起道:“皇后娘娘。现如今,国不可一日无主,军不可一日无帅,请皇后娘娘定夺嗣位。”裴世矩一派的官员立即附议。

“这……”萧皇后一阵发难,虽然贵为一国之母,但是这种事情她还真没有经历过,再加上她一直为依靠的大山倒塌,让她有种六神无主的感觉。求助的目光看向宇文化及。不知道为什么她总是想得到宇文化及的帮助。是杨广平日里的宠信,还是她的女儿下嫁了宇文士及,又或者是宇文化及平日里眉宇之间的伤痛?

对于宇文化及,令她有很大的好奇感。

一个男人十年不娶,平日里流露出的忧郁,都是用情至深的表现,这是装不出来的。

也许正是这种痴情的表现,使得萧皇后对宇文化及产生一种强烈的信任感。

当然还有另一种原因,那就是杨广不喜欢裴世矩,顺带着她也对裴世矩缺乏信任。

求助、带着楚楚动人的目光,让宇文化及心中的涟漪更加的重了,月儿的身影从脑海中浮现,眼前的萧皇后,渐渐地变成了他心中的月儿。这楚楚动人的目光,求助、期盼的表情,瞬间将他带入了二十年前的雨天。

那是一场草原难得一见的大雨,磅礴的大雨让外出打猎的他,迷失了方向,本来往西回去的路,他往东走了。

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夜,成群的狼嚎,风热所致的头昏虚热使得他感到生命如此脆弱,当他感觉自己要死的时候……

他看到了一双充满关切的美眸……

宇文化及的心一阵绞痛,眉宇间爬上了浓浓的思念。

渐渐的,月儿的影像消失了,变成了眼前的萧皇后,他终于记起,萧皇后正在向他问话。他感到似是过了很长的时间,是十年,又或者二十年……宇文化及努力思索着萧皇后在问什么话。

萧皇后的一对美眸看着眼前宇文化及的面容,见到他眉宇间又出现那种浓浓的相思,浓浓的哀愁,她的心也是莫名的一痛,心中凄凉,想起了杨广的离世。

此时宇文化及与萧皇后之间,在别人看来是非常的暧昧,一个是眼神期盼、楚楚,一个眼神却是痴迷、呆滞,使得众人眼神极其怪异。

裴世矩的眼神闪烁不定,时而寒光,时而平静。

雄阔海在旁边咳嗽了一声。

立时把宇文化及惊醒了过来,瞬间想起了萧皇后所问得话,念头在脑海中急速转动,最后道:“齐王杨暕,性情宽厚,仪态端庄,有毅力,处事稳健,可以立嗣。”现在唯一的问题,就是拖延时间,齐王早就被杨广废掉了,一直在长安,他抬出杨暕,就是针对此人拥有能力,能统兵征战。反正是能拖一时就是一时。

裴世矩这个时候道:“老臣有不同意见,虽然齐王,处事稳健,但是却在长安,如今陛下驾崩,此乃大事,那些手握兵权的人,就会蠢蠢欲动。立嗣一事,越快越好。只有快,才能稳定人心。赵王杨杲素有孝心,又在皇后娘娘的身边,以老臣之见,速立赵王。”

“臣等附议。”裴世矩一党纷纷道。

宇文化及面容归于沉寂,心里却在想,这个裴世矩还挺配合的。知道和他唱反调,也好,拖延时间才能掌握局面。你裴世矩拖延时间,不过是等着大军,而我拖延时间正等着百姓造反。

很好,我们就各自打着算盘吧。

就在宇文化及刚要接话茬的时候,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蓦地响起,向这里急速的奔来。

这个脚步声立时牵动了寝宫内的所有人,包括寝宫外的人。

裴世矩与几个人使了几个颜色,然后默契地往门口靠去。

等脚步声传到门口的时候,裴世矩从容的移到了门口处,而且十分淡然的问道:“什么事?”倒像是特意为萧皇后去门口问话一般。果然那个急促的声音停了,随即禀告道:“报告大人城内百姓造反,奔向皇宫而来。”

此话一出,百官哗然。

百姓哗变,这怎么可能,百姓哗变,那还得了。在这个时候哗变,可是动摇军心呀。

宇文化及眼睛一转,大步踏出,后面雄阔海紧紧跟随。

步出门外,见到一个是百夫长的基层官员,在寝宫外肃立。这个人有点熟悉,好像是他的部下,他的部下何其之多,谁知道此人是谁,不过从面熟的映像看,此人应该是他的属下。

宇文化及咳嗽一声,对那个百夫长道:“百姓哗变,杨林老将军的御林军何在?为什么不见镇压?”

百夫长神情凄然:“杨老将军已经去了,不知被谁割去了头颅。现在御林军已经纷乱了,自顾不暇。”

这话一出,更是让众人倒吸了一口冷气。当然知道内情的宇文化及与裴世矩、雄阔海还有一些裴世矩一党的将领却是平静异常。

那些不知内情的人心头涌现出沉重的感觉,杨林这个帝国的荣誉支柱,就这样倒了。是谁?是谁将杨老将军杀害的?

萧皇后一阵凄然,扭过头去,看着已被整理好仪容的杨广,怔怔出神,该怎么办,该怎么办?

这个时候宇文化及那至始至终平静,充满自信的声音,响起道:“哗变的乱民有多少?”

这句话切入正题,问到了点子上,乱民哗变可大可小,到底是怎么一种程度,要是规模小,到是可以镇压的住。

萧皇后燃起了希望,双耳立起,想听听那个来报的人话语。

裴世矩外表平静,内心却波涛汹涌,他明白这百姓哗变不是偶然,这是宇文士及下的第二步棋,这步棋下的妙,步步紧逼。如果是宇文士及出招,这百姓哗变,就是大的哗变,只有大的哗变才能让宇文化及有理由去镇压。

不过他始终猜不透,这宇文士及到底下得是哪步棋。为什么要哗变?他的大军转眼而至,这个时候哗变,岂不是对他们不利。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正在思考间。

那个百夫长艰难地吐出道:“禀告大人,全城哗变!”

全城哗变!

众人骇然,面面相觑,这……这全城有接近百万人,这一哗变,可真是惊天动地。

萧皇后双目一黑,一阵晕眩。天呀,全洛阳城哗变,这……在这个时候,岂不是雪上加霜!

天呀!你真要亡杨家吗!

脚步声传来,这一次沉重稳健。

宇文化及不禁寝宫,抱拳而立,随着萧皇后道:“微臣不才,愿率禁卫,镇压叛民,为大隋还一个朗朗乾坤!”声音铿锵有力,声震大厅。

“哈哈哈……”

裴世矩仰天长笑,笑声充满了讽刺的意味。

宇文化及蓦然转身,目射裴世矩,愤怒道:“你笑什么?”

此时的裴世矩已经出现在了寝室外面,身后跟随者几名武将。

裴世矩冷笑道:“我在笑你们,不识天数!妄想振兴已经千疮百孔的破王朝。”

宇文化及心中了然,裴世矩想要造反了。

那些原本在寝室内的裴世矩一党也陆续出现在寝室外。

宇文化及配合道:“裴大人,你在发什么疯,在说什么疯话。”

“疯话?”裴世矩冷哼一声,一对眼看着寝室内的宇文化及:“你听听城内的声音吧。”

喊杀声正逐渐地向这里逼近。兵器交鸣声不绝于耳,城内烽烟四起。

不明所以的宇文化及一党的官员,面色沉重,眼睛透出骇然,这声音在说明有很多全副武装的人在城内拼斗,如果是乱民,应该没有这么多武器。

裴世矩哈哈大笑:“告诉你们,别再做春秋大梦了。我的大军已经攻破城门,杀了进来,杨林的御林军也成为了我的人。”随着话语而落,轰的一声门庭处涌进来一千多人,全是清一色的刀盾兵。

此时门庭内,只有宇文化及的一些武将与已经安排好的二十名护卫,共三十多人的战力。

裴世矩一党退到了刀盾兵的后面,冷笑地看着寝室内外的众人,淡淡的说了一句:“将他们看住了!”

随即与众人头也不回除了门庭。

宇文化及看着寝室外的一千人,面色平静,这是预料之中,如果裴世矩在宫内没有准备,就不是裴世矩了。

“宇文大人,我们该怎么办?”萧皇后此时姣好的面容上浮现无助的苍白。陛下刚死,现在又是裴世矩精心策划的谋反,绝路逼近。

剩下的官员也纷纷看着宇文化及这个主心骨。

看着萧皇后无助的神情,宇文化及脑海中又浮现了月儿的身影,原本不打算管皇家事的宇文化及,突然下了一个决定。

“裴世矩密谋造反,蓄谋已久,现城内大乱,我们处于劣势,臣下只能调动一万兵马,形势不妙,若是坚守皇城,会全军覆没,与其等死,不如杀出重围!请皇后随臣下,杀出重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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