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开往杜鹃城的旅游巴士停在了盘山道边。导游带游客们下了车,来到山间的一幢白色建筑里。这座建筑从外面看上去就是一所普通的抹了白水泥的二层楼房,没有任何商业性质的招牌,不像是商店或超市,外表也十分简陋,绝不像是住家,更别提名人故居。紫雾雨推不醒熟睡的雪容,只好拉着罗亦晴下去,想搞清楚导游为什么带他们来这个鸟不拉屎的地方。
没想到这所破房子看起来简陋,一进去却别有洞天。大厅四周都摆了玻璃柜台,几个一身西装的销售员在柜台后面向他们销售玉石首饰。原来是一家买首饰的商店。
“就算是首饰店,开在这个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地方,而且营业场所根本没有标志着公司名称的招牌,就十分可疑。”紫雾雨心里直犯嘀咕。罗亦晴却很仔细地看着柜台里的宝石和翡翠,琢磨着哪一样配在紫雾雨身上比较合适。
众人正在观看柜台的陈列,忽然从一个门口进来一个年纪稍长的女人,向众人深鞠一躬道:“大家好,我是这家店的经理,我们老板刚从东南亚回来,想要和大家谈谈。董事长家双喜临门,你们是他回国以后店里的第一批客人,他想要送大家每人一份礼物。请随我来。”众人便在女人的引导之下上了二楼,来到一间像是会议室的屋子里。这间屋子里有很多椅子,旁边却还有一个柜台。
肥硕的男人坐在柜台后面,他肤色棕黄,像是长年经受风吹日晒,大眼睛,蒜头鼻,一双大耳,厚厚的耳垂上戴着金耳环。年长的女人走到他身后优雅地侍立。众人落座,两个彪形大汉门神一般在门口分列。
“感觉好像进了神秘组织要被洗脑一样。”紫雾雨觉得气氛不对,悄悄向罗亦晴咬耳朵。罗亦晴拍拍她的手:“稍安毋躁。”
男人轻咳一声:“欢迎各位!我是这家店的老板,今天刚从东南亚回来。今天,我刚下飞机就得到消息:我国内的大老婆给我添了一个儿子,国外的小老婆又给我添了一个女儿,可谓是双喜临门。”紫雾雨听到关于小老婆的话时,脸色立刻沉了下来,很不屑地低声呸了一下。男人却毫不在意,而且甚至可以说洋洋得意,继续说下去:“你们,正好是我在此开店以来的第一百批客人。这又是一个惊人的巧合,可以说是缘份。既然同各位这么有缘,我又高兴,我送大家每人一件小礼物,请大家一会儿到经理这里来领。”他一挥手,经理拿出一个大盒子,盒子里是红布包好的一份一份的礼物,看不出来里面是什么。红布很小,礼物不会太大。老板又从柜台里拿出一个翡翠镯子,说:“现在翡翠的价格正在不断上涨,有很多人购买翡翠不仅为了做装饰,也为了投资。下面我教大家辨别好的翡翠的方法。”他将手中的镯子往玻璃柜台上一敲,发出了很大的声音。紫雾雨不禁为他手中的镯子惋惜,心想这下可敲碎了。不料老板向众人挥挥镯子,示意镯子完好无损。“我这块翡翠,是缅甸翡翠,硬度相当强,不是大家想象的那样一敲就会碎的。”他又当当地敲了几下,“你们看,怎么敲都没事的。我的店里都是这样的缅甸翡翠,喜欢的人可以多挑几款。另外,今天对全场的客人一律五折特价。”经理劝道:“老板,这样……”她还没说完,老板就截断了她的话:“没关系,我感到今天的客人,和我有一种特别的缘份。一律五折,亏本的钱再从下拨客人身上赚回来。请大家来领取礼物吧。”老板转身走进一扇门,只剩下经理和众位游客,大家便纷纷到经理那里领取礼物,同时有两位年轻的女服务员走进了二楼的柜台,帮助那些希望捡便宜的客人挑选翡翠。
紫雾雨觉得这场促销很假,便拉了罗亦晴走出屋子,两个大汉仍然立在门口,见他们出来,便将门口的布帘拉上了,将他们和其他想购物的客人隔离开来。
“我买几件首饰给你?”罗亦晴试探地问,“打完折了好像不太贵,我看一条项链也就两三百块钱,比商场里的便宜。”“哦,地摊货才二三十块钱。你还是省省吧,本来就没钱结婚。”紫雾雨道,“我们去看雪容吧,我还没有把你介绍给她呢。”
雪容在旅游巴士里,已经醒了过来。她慵然伸了个懒腰,发现周围没有人了。他们一定是去参观那座白房子了吧?有什么好看的,像废弃厂房似的。雪容晃了晃因为睡姿不正确而有点酸痛的肩颈,问:“尤利西斯,山鬼,你们都在吧?”“在。”“世界上总共有几种元素之力啊?地、水、火、风,是最早的,大家公认的。后来我来到东方,发现这里的人认为世界上有金木水火土五种元素。可是我听说还有光和暗?关于元素,你们认为究竟有多少?这个精灵圣杯要盛下多少个精灵之王才能炼成启示之剑?”银镯里一片沉默。“我没办法全部告诉你。”尤利西斯沉声说,“启示之剑是禁忌,不一定找到所有的精灵之王,也不是所有的精灵都会有王者,它只有在特定的时间特定的情况下才会生成。你在寻找精灵之王的旅途上,最近有点走得太快,走得太远。放慢你的脚步吧,雪容,看看这个世界有多么美妙的韶光!”“可是,我们相信的这个美丽世界,有一天会像钉鞋一样踩在相信它的人头上,将他辗得粉身碎骨。”雪容看着车窗外的阳光,轻声说,“我已经被辗碎过一次了。我不再相信世界,也不再相信任何人。”
“雪容!”紫雾雨带着罗亦晴回到车里,将罗亦晴介绍给她。“这是我的男朋友罗亦晴。他在这个周末来找我们。”“是来找你吧?和我有什么关系?感情真好!”雪容作出一脸羡慕嫉妒恨的表情,又对罗亦晴夸赞紫雾雨的贤惠温柔等等好处。罗亦晴不住点头赞同,将紫雾雨捧得有点飘飘然起来。
最后,雪容说了一句:“罗亦晴,知道吗,你的女朋友,是个天使!”
紫雾雨的脸色变了。
“她为了你,甘愿放弃天使的身份,她想要削断自己的翅膀,只为了留在人间陪你到老。”雪容继续说,全然不理会一边捏她手臂的紫雾雨。
这时其他游客也陆续回到了汽车上,他们便中止了谈话。
汽车开往杜鹃城。
“一边说着不肯相信这个世界,一边却要守护它的美好,雪容,你还真是个矛盾的人啊!”尤利西斯的声音在雪容耳畔响起,“你一边劝说紫雾雨不要放弃天使的身份,一边又向罗亦晴夸赞她的美好,你是想让她离开罗亦晴之后,罗亦晴伤心欲绝吗?还是,你已经习惯了人类的交往方式,在当面的时候总是说些令人感到愉悦的话,而转过身去再捅上一刀?”“都不是。”雪容回答,“只是不自觉地遵守天使的道德律行事罢了。面对阿紫时,我是站在朋友的立场,而面对他们两个时,我又实在难以说出破坏他们幸福的话。”
“我看你不如劝他们快些分手,这样对你那天使朋友还有好处。”山鬼插入了谈话,“凡事最怕暧昧,当初要不是尤利西斯对我态度暧昧不明,我也不会那么想念他。”“他们已经确立了恋爱关系啦!哪是什么暧昧!”雪容纠正。“我说的不是对恋爱暧昧,而是那个男人,根本就是对婚姻的态度暧昧不明啊!这样越拖下去,你的朋友会越伤心。”
“哦,也对。”雪容望向靠在罗亦晴怀里幸福得眉开眼笑的紫雾雨,“但总不能现在把她拖起来说你清醒一下吧,你们还是分手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