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继宗单人独马,身负重伤,在荒山古道上狂奔整整一昼夜,就在第二天晨光破晓的时候,这匹马一头扎进道左的密林之中,几经颠簸之后,竟是把许继宗从背上颠了下去,然后这匹筋疲力尽的可怜马儿一个踉跄,在地上打了个滚儿,就嘶鸣一声,自顾自往密林深处去了。
许继宗浑身是血,依然处于昏迷不醒的状态,即使从马背上摔了下来,也只是重重地哼了一声,他脸朝下趴着,身上沾了许多落叶与杂草,就这么静静不动的,任由生命的气息缓缓流逝而去。
可是……
正所谓命不该绝总有救,如果许继宗就这样完蛋的话,那么本书也只能就此烂尾了,幸好,就在许继宗孤身荒野之中,快要死掉的时候,在这片树林里,恰巧走来了两个人。
这两个人都是身穿号坎儿,腰系布带,脚蹬草鞋,前头一个举着一面花里胡哨的令字旗,后面那个手里拿着一面小铜锣,边走边敲。
而且,这位老兄似乎很有些音乐上的天赋,敲着敲着,竟是开口唱了起来。
“大王派我来巡山喏,咿呀咿呀哟……”
他这一嗓子扔出去,石破天惊,就好像一把被狂风卷起来的沙子,哗啦一声全都撒在石头上。
惨叫,惨叫,密林中惊起一群无辜的飞鸟……
举旗的那位一把捂住耳朵,抓狂地吼道:“大哥,我求求你别唱了,就你这破锣嗓子……这哪儿是唱歌啊,这分明就是杀人!”
那位原生态民族唱法的山野歌手顿时有些不乐意了,骂道:“去你大爷的,老子就是喜欢唱,你要是不爱听就把耳朵堵上。”
“真是服你了!”
举旗那位嘟囔道:“那你也别瞎唱啊,难道你不知道大当家的最烦别人叫他大王?这要是让他听见了,不但你难逃一顿狠揍,连我都得跟着你一起吃瓜落。”
“这个……也对啊!”
一听这话,那位手拿铜锣的歌神顿时出了一后背的冷汗,似乎想起了某些很可怕的事情,他摸了摸脸,尴尬地笑了笑:“那我改改词儿……大当家的派我来巡山喏,咿呀咿呀哟……”
举旗那人苦着脸,哎哟一声惨叫:“还不如刚才呢……靠,你弄死我算了!”
突然,他的目光一凝,猛地拽了歌神一把,指着前面的草丛里说道:“别他妈唱了,你看,那边好像有个人!”
还真是个人!
他们俩连忙跑了过去,只见一个年纪不大的少年躺在地上,斜挎着包袱,满身血污,后背上还插着一枝雕翎箭,他一动不动的,声息皆无,也不知是活着还是死了。
歌神蹲下身子,试了试鼻息……嗯,虽然很微弱,但还有点热乎气儿,他扭头看了看那个举旗的,问道:“还没死……咋办?”
“咋办?”
举旗那人说道:“抬回去呗,大当家的不是经常教育咱们么,作为一个替天行道的好土匪,不能见死不救……”
…
……
也不知过了多长时间,许继宗总算是醒过来了,就好像做了一场噩梦似的,睁开眼睛,黑暗散尽,终于再见到久违的光明。
朦朦胧胧的,许继宗就看见在自己身边坐着一个人,他就下意识地喊了一声:“胖子,我要喝水!”
不对!
不是胖子!
许继宗这句话刚刚出口,他就一下子反应过来了,自己不是离开金蝉城到帝都去吗?胖子又没跟自己在一起……不对不对,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我在哪儿?
在脑中回忆了一下,许继宗这才想起来,自己受伤了,好像是后背上中了一箭,然后自己就抱着马脖子拼命往前跑……嗯,至于之后的事情,许继宗就什么也想不起来了。
我没死?
要不就是……我又穿越了?
就在许继宗胡思乱想的时候,就见坐在床边的那个人站了起来,他看了许继宗一眼,然后走到桌子旁边,拿起茶壶往碗里倒水。
许继宗这才看清楚那人的长相——只见这是一个身材十分高大的壮汉,目测身高将近两米,一脸扎扎蓬蓬的络腮胡子,眼赛铜铃,他穿着一身黑色布衣,粗壮的手臂露在外面,就好像是两把大锤,疙里疙瘩的肌肉散发着充满野性气味儿的爆炸力量。
“啊!”
许继宗深深的吸气,想要强撑着坐起来,可是他努力了好几下都没成功,反倒是带起身上一阵剧痛,手软脚软浑身都软,就好像骨头架子快要散掉了似的。
那个大汉过来,把许继宗扶了起来,然后给他喂了几口水,清凉凉的液体下肚,许继宗顿时精神了不少,他这才看到,这里是一间挺大的房子,却没有什么像样的装潢,放眼望去,只有几件老式的笨重家具和头顶一根光秃秃的房梁,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衣服……嗯,还是自己临走时穿的那件,许继宗心里终于明白了,自己没死,也没有第二次穿越,而是被人给救了。
面前的这个大汉,应该就是自己的救命恩人吧?
许继宗强撑着,对那大汉拱手说道:“多谢大哥救命之恩,我……”
他的话还没说完,那大汉竟是脸色微红,扭捏一笑:“讨厌啦,叫什么大哥,好难听,人家叫大石头啦!”
噗!
许继宗差一点把刚喝进去的水全喷出来。
听听那“娇柔”的娘娘腔。
看看那“秀美”的兰花指。
还有那张宛如桃花盛开一般羞红的“俏脸”……
好吧,要不是考虑到他是自己的救命恩人的话,许继宗肯定会脱口而出一句话:“嘿,你这个死人妖!”
如果放在平时,在街上遇到这么一位的话,许继宗绝对会离他远远的……
“大哥,你是不是在逗我玩?”
许继宗都有点懵了,他下意识地觉得,自己肯定是又穿越了,而且还是穿到了一个娘化的世界……
靠,这是要闹哪样啊?
救命啊!
“人家都说了,别叫大哥,人家不喜欢这样的称呼……叫我大石头。”
“那个……好吧,大石头!”
许继宗结结巴巴地叫了一声,他忽然发现,自己心里咋有点害怕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