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号里只有板床,上面铺些麦秸,潮湿而阴冷,欧阳冲却睡得香甜无比。半夜,欧阳冲被一声凄厉的惨叫吵醒了,只见玉门幽骑战士零二零满脸满手是血站在床前,地下躺着一具尸体,咽喉已经被零二零用手撕碎,正往外汩汩冒着鲜血。整个房里的囚犯也都被这声惨叫惊醒,惊慌失措地往这边观看,寻找是哪个倒霉蛋被算计了,可他们看到的是算计人的人倒在冰冷的血泊里。
看来汉王已经迫不及待对自己下手了,欧阳冲冷哼一声,缓缓问道:“零二零,知道零零七在这里会怎么做吗?”
零二零拱手道:“末将不知。”
“他会一拳将敌人的头颅砸个稀巴烂,要知道这厮叫起来的声音简直就是一只乌鸦,难听死了。”欧阳冲说道。
“对不起公子,末将没有零零七厉害,一拳恐怕打不爆他的脑袋,不过,下次,我会拧断他的脖子,效果应该不会差别很大的。”零二零很认真的回答。
“嗯,肯定会有下次,就随你吧。”欧阳冲点点头,躺下继续睡,失眠的却是其他犯人和另外一个杀手,看来,今天的行动是彻底失败了,他所考虑的是怎样向汉王交代,最好是将下次的行动提前想好,或许会平息汉王的怒火。
虽然身处囹圄,但赵知州却从不敢怠慢,好吃好喝伺候着,欧阳冲也不必担心朱高煦在他饭菜里动歪脑筋,他想看官报赵知州便让师爷偷偷抄袭了一些关键的消息趁送饭的时候悄悄捎给他,而且通过赵知州,他与蓝衫军和特战队员保持着密切的联系,战局的一举一动都在他的掌控之下。
欧阳冲入狱五日后,足利义持阻止全国五万兵力分乘三十艘军舰南下偷袭上海,江苏总兵率领三万将士奋勇杀敌,不幸被流弹击中头部,壮烈牺牲,崇明岛危在旦夕。
与此同时,英吉利、法兰西、西班牙、葡萄牙、荷兰西洋五国伙同爪哇、三佛齐、吕宋、柔佛、泥国一干乌合之众两万多人突袭广州,大明自太祖皇帝以来便闭关锁国,从来没有外敌从海上侵犯,因此并无城墙可守,炮台更是陈旧不堪,广州守备寡不敌众,弃城逃跑。
广州被十国占据,这些人虽然打着各自政府的旗号,其实骨子里就是一群无恶不作的海盗,店铺被抢劫一空,民宅被烧光,女人在光天化日之下被**,男人被屠杀——
短短数日,广州沦陷,上海朝不保夕。朱高煦匆匆忙忙召集了山东河南两地总兵率领五万步兵前往上海救援,刚过徐州便接到皇上电报:不惜一切代价保护崇明岛兵工厂和上海船坞,上海丢失,要你脑袋。
朱高煦心惊肉跳,皇上的秉性他很清楚,这不是吓唬他,于是率领大军连夜行进,一路上士兵疲累不堪,怨声载道,等到了上海兵不卸甲立马投入战斗,由于指挥失误,为保兵工厂而冒险在燃料油厂设伏阻击日军,结果油罐被日军炮火击中爆炸燃烧,山东总兵连同一万五千步兵不是被炸死便是被烧死,全部死难。
屡战屡败,朱高煦红了眼,不顾士兵死活,以人海战术阻击日军,命令河南总兵带领士兵继续冲锋陷阵,两天两夜消耗战加上后勤供给不足,两万河南兵死伤无数,好多士兵饥寒交迫还没等日军上来早已冻僵。
天明,加农炮和迫击炮同时轰鸣,无数发炮弹在山头上爆炸几乎将河南军阵地炸平,轰炸过后,日军发起总攻,至此,崇明岛沦陷,兵工厂完全落入日军手中。
船坞近在咫尺,几十艘战舰再有几个月的时间便可以下水试航,倘若闸北失守,船坞被攻占,后果不堪设想。
上海布政使对汉王的战术已经不抱什么希望,他知道兵部已经被汉王控制,便冒着生命危险绕过兵部往内阁发报,将崇明岛战役和上海的危急情况向解缙一一汇报。
解缙接到消息驱车入午门面圣。
北京,紫禁城,文华殿。
永乐帝闻听大怒,正在把玩的夜光杯猛摔在地上,碎为齑粉,青筋暴起,咬牙道:“多年赋闲,看来高煦已经不堪重任,崇明岛既失,恐怕上海也受不住了,解缙,你可有什么良策?
“皇上息怒,如今当务之急是要重新任用贤能,救国家于水火。”解缙低头道。
“卿可有合适人选?”
“欧阳冲可担当重任。”
“可是,他太过年轻,统帅三军只怕难以服众。”
“当年甘宁十三领兵,欧阳冲已经是胶东王了,统领三军有何不可?”解缙据理力争。
“即便他能统兵,然而胶东离上海尚有两千里地,远水解不了近渴呀。”皇上顾虑也不是没有道理。
“皇上放心,欧阳冲有四艘飞艇,从青岛到上海也就是几个小时而已,届时我朝天兵一到,定叫小日本灰飞烟灭。”解缙满脸激情。
“事已至此,朱能老将军以身殉国,兵部尚书没有实战经验,看来也只有欧阳爱卿出面了,也罢,就由爱卿草拟电报,速发青岛,任欧阳冲为兵马大元帅,负责统领节制调拨各地督府及卫所全体官兵——”皇上虽有不甘,但终于还是痛下决心。
“谨遵圣命,可是,据臣所知,欧阳冲已经不在青岛,而是在胶州的牢房里。”解缙回答。
“这是怎么回事?”皇上皱着眉头问道。
“皇上有所不知,汉王在琉球打了败仗,消息隐瞒不敢上奏,二十艘军舰只剩了四艘逃回了胶州,欧阳冲在青岛港歼灭紧追而来的足利义持所部几千日军,炸沉敌舰七艘,五艘失去动力,俘获日军数百——”
解缙还没说完,朱棣已经震惊,眼中冒着火问道:“这是谁的消息?”
“鳌山卫守备王大明发往内阁的密信,由于和汉王所报截然相反,所以他不敢明发电报,唯恐被汉王报复。”解缙说道。
“高煦这个畜生误朕啊——”朱棣连连顿足,大叫道:“熊彪子三次随朕出征鞑靼,他是是个实诚人绝对不会撒谎的。可高煦那畜生竟敢编造战报欺骗朕,将青岛港大捷说成是他的战绩,至于琉球群岛一战,他连提都没提。”
“皇上不要动怒,等上海倭寇退去再治汉王之罪不迟。”解缙劝道。
“就依爱卿所说,速速传旨去吧。”皇上哀叹一声,摆摆手。
解缙不敢耽误,匆匆去了。
等解缙走远,书房里飞快走出一个人来,却是锦衣卫都指挥使纪纲,只见他跪倒在永乐帝面前,痛哭流涕道:“皇上三思呐,汉王尚有反意,倘若让欧阳冲统领三军,届时拥兵自重,登高一挥,我大明江山,朱家社稷恐怕,恐怕——”
“纪爱卿,你多虑了,朕已经将敏儿许配给欧阳冲,他该不会反我的。”朱棣皮笑肉不笑地来回踱了几步。
“皇上,人心险恶,不可不防啊,当年赵匡胤也未曾想过要谋取柴氏江山,可是一旦黄袍加身,一切都水到渠成啊。”纪纲一副忠肝义胆为朱氏江山着想的丑恶嘴脸。
“可是,东洋,南洋,西洋舰队同时入侵我大明,难道要让朕将大好河山拱手让人,使我的臣民任夷人随意践踏吗?纪纲,朕,朕实在是做不到。”朱棣摇摇头,那一刻,他似乎苍老了十岁。
“启禀皇上,朕倒有一个完全之策,既可以让欧阳冲退敌,又可以防止他图谋不轨。”
“哦?爱卿有此良策,还不快快说来听听。”
“皇上只需派一个得力人选充当监军,密切注意欧阳冲的动向,并随时向皇上报告,一切可在皇上掌控之中。”纪纲那只眼睛笑得跟黄鼠狼子一样,狡猾且邪恶。
可偏偏皇上看不到,只是微微点了点头:“此计甚妙,就依爱卿,只是这个人选——咳咳——”朱棣说完,便不停地咳嗽。
“皇上龙体要紧,臣已经派人将药煎好了,宝珠,还不端上来。”随着纪纲吩咐,新来的小宫女端着砂锅走进殿来。
等药经过滤网倒满茶杯,纪纲亲手端给皇上,眯着眼笑道:“皇上趁热喝了吧,这可是延年益寿的良药,虽说不能万寿无疆,但长命百岁是绝对没有问题的。”
“纪爱卿有心了。”朱棣微微一笑,问道:“刚才你还没回答朕的问题,你可有合适的人选了吗?”
“皇上圣明,下官怎么想的总是逃脱不了皇上的法眼。这人选嘛,其实皇上心中早有了,小江九可不正合适吗?”纪纲媚笑道。
“从小跟随朕的小江九,嗯,不错,合适——”皇上龙颜大悦。
两人正密谈着,却听执勤太监扯着嗓子喊道:“回皇上,解缙解大人求见。”
“让他进来。”皇上心想有车就是不一样,比骑马可快多了。
解缙进来,行玩君臣之礼,这才说道:“皇上,欧阳冲回电报了,答应立刻出兵,可是,他有一个条件。”
朱棣皱了皱眉头,问道:“什么条件?”
“他要求内阁设立军事法庭,秉公审理汉王一案。”
“朕答应他就是,解爱卿,内阁新法你和于谦、方小雅都参与拟定了的,便由你们三人任法官审理此案。”皇上虽然不悦但还是毫不犹豫地答应了欧阳冲的要求。
等解缙一走,纪纲便不失时机地说道:“欧阳冲在这种时刻提条件,分明是要挟皇上嘛。嗯,其实有些话憋在奴才心中已经好久了,不知在皇上面前当讲不当讲?”
朱棣狞笑道:“有话快说,有屁快放。”
“臣遵命。其实这些事情有些个也算不上新鲜事,皇上都是知道的,但整个事情串在一起,就大不一样了。欧阳冲在西域鼓吹是什么神使使了魔法样的令帖木儿和********大法王对其俯首帖耳死心塌,至于亦力把里那关系更铁,听说波姬女王失散多年的女儿已经许配给欧阳冲了——”
“果有此事?”
“果有此事。消息是沈墨林刚刚传回来的,而且还说瓦剌和亦力把里已经派军队开赴乌斯藏搞一个南水北调的大工程。”纪纲回答。
“哼哼,大工程?玉门不会脱离大明太久的,纪纲,强敌退去,你知道该怎么做的。或许将来沈墨林是射入欧阳冲心脏的一颗子弹,你一定要将他保护好了,不能暴露。”在纪纲的一再挑拨下,朱棣终于下定决心对欧阳冲动手,他长叹一声,在心底暗暗祈祷:敏儿,你不要怪父皇,怪就怪欧阳冲太优秀了,要知道木秀于林风必摧之。
“臣明白。”纪纲窃喜,心想眼中钉小江九那副德性能在欧阳冲面前活一个月就相当不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