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上建文帝留下的羊皮水壶还有一点儿荞麦片,欧阳冲上路了。先是顺着小河走,没走多久小河消失在沙漠之中。
绿洲不见了,四周全是茫茫沙漠。
第三天,碰到了一个不大不小的湖泊,看样子像是鸣沙山的月牙泉,碧蓝的湖水很像是脱光了衣服的舞娘,欧阳冲兴奋地脱光了衣服,一个猛子扎下去,却啃了一口沙。
湖水不见了,妈的,是海市蜃楼。他灰头土脸地站了起来,狠狠啐了一口,满是委屈地重新穿上了那件破烂的长袍。
海市蜃楼忽然变幻,出现一个盆地,盆地之中有花有草,很多男人在校场上操练,手里拿的是什么?哦,有些像死神的镰刀。女人在河边浣衣,老人孩子则在地里采摘一些不知名的果实,一座峭壁上有无数人工修凿的石室好像是那些人的家。山体之上,刻着“誓戮叛贼,精忠报国,天下至尊,唯我大唐”十六个斗大的颜体真迹。
“誓戮叛贼,精忠报国,天下至尊,唯我大唐”,太乱了,明明是大明朝,可是怎么看那些人都是唐朝人,难道海市蜃楼也可以穿越,嗨,真是没有做不到只有想不到,外面的世界太疯狂。
第四天,终于看见人类的影子,哦,不是一般的人类,而是一个非常漂亮的羌族姑娘。妈的肯定又是该死的海市蜃楼,欧阳冲慢吞吞地走着,再也不像昨天那样兴奋。
姑娘骑着白马,似乎看到了他,停了下来,静静地等候在沙丘上,一棵胡杨树下。
呵,好漂亮的姑娘,乌黑的头发如瀑布般垂在消瘦的肩上,一双善睐的明媚大眼睛满含笑意望着欧阳冲这位陌生的大漠孤行者。
不错,是笑意,姑娘的眼睛像一弯明月,嘴角上翘,似乎永远带着笑,不用说这是一个开朗的姑娘。
这是仙境在人间的折射吗?欧阳冲可从来没见过这么好看的少女,他喝了口水,唱起了王洛宾的歌谣:“在那遥远的地方,有位好姑娘,人们走过她的帐房,都要回头留恋地张望。她那粉红的笑脸,好像红太阳,她那美丽动人的眼睛,好像晚上明媚的月亮——”
姑娘就在眼前,明亮的大眼睛扑闪扑闪的,好像很喜欢欧阳冲唱的那首歌。欧阳冲看了她一眼,顽劣心性忽起,手指扒着眼皮,伸出舌头对着姑娘扮了个鬼脸。当然了在他心中,她只不过是个虚无的海市蜃楼,一个跨越空间的影像而已。
然而令她想不到的是姑娘说话了:“陌生人,你来自何方,又往那里去?”她的声音像百灵,虽然有浓重的西域风情,但她千真万确讲的是汉语。
“真******太神奇了——”欧阳冲万万没有想到海市蜃楼会有声音的存在,这到底是什么原理呢?疑惑间仍然不忘耍贫,双手合十一脸虔诚道:“贫僧自东土大唐而来,专程去往西天拜佛求亲的。”
“拜佛求亲?哦,可怜的人,你的沙漠妄想症非常严重,愿佛祖保佑你。”姑娘伸手一下子将欧阳冲拽到了马鞍上,向东疾驰。
“天呐,不是海市蜃楼,是真的。”直到体验到马背的颠簸,欧阳冲才恍然大悟,憔悴的心灵也从孤独与迷茫中摆脱出来。
年轻的姑娘就在身前,一缕体香如早春的玫瑰花,令人心醉。当然了,真正让欧阳冲兽血沸腾的是姑娘富有弹性的美臀,随着白马的奔跑,与欧阳冲的身体亲密接触,在这种情况下正常的反应是那话高高举起,加之欧阳冲仅穿了朱允炆的一件长衫,里面空荡荡的,更给那话提供了肆意扬威的空间。
“喔唷——”姑娘回头瞪了他一眼:“把你口袋里的东西拿开,弄疼我了。”
欧阳冲自然知道这不是口袋里的东西,老脸一红,知道这样不好,所以屁股很配合地往后退了一下。
但随着战马的奔波,姑娘挺翘的臀部还是向他靠拢过来,本来嘛,一个马背上,哪有什么楚河汉界。可怜欧阳冲正是一柱擎天的年纪,况且注入了一流高手的九阴九阳真气,这身体的原始反应根本就不受思想控制。
“喂,我说话你没听到吗?哦,我倒忘记了,你患有严重的沙漠综合症——”姑娘似乎意识到了自己的错误,所以不再废话,而是伸出纤纤玉手,一下子握住了欧阳冲的命根子。
硬而不僵,温润且富有弹性。
姑娘一怔,小手轻轻捻了捻,自言自语道:“难道是传说中的昆仑玉杵?但似乎短了些,要说是暗器,也钝了些,不知道这人身上带着这东西有何用处?”
小姑娘摸索了半天,愣是没弄明白那是什么物事,只苦了欧阳冲,心脏跳动的厉害,差点没忍住就地解决问题。
还好,前方出现了一座小镇,一线线驼队被夕阳映成长长的剪影,雅丹地貌的延伸给人带来了无限的遐思。远处,鸣沙山隐约可见。镇上人来人往,有短衣紧裤深目高鼻的维族人,有身穿五彩长裙的羌族人,有短壮敦实的蒙古人,也有头戴白帽的回回,更多的却是绫罗绸缎抑或棉衣麻布长衫的中原人。
一片方圆几里的绿洲形成一座古老的边城,南枕气势雄伟的祁连山,西接浩瀚无垠的罗布泊,北靠嶙峋蛇曲的北塞山,东峙峰岩突兀的三危山,沙漠奇观神秘莫测,戈壁幻海光怪陆离。这是一个东西文明交融的互市,也是一座藏污纳垢的罪恶之城,在行政上属于三不管地界,而在自然形态上,这里属于所有种族的人民,它既是东方的也是西方的。
这就是具有悠久的历史,灿烂的文化的敦煌古城镇。
拉面馆、羊肉馆、赌场、窑子应有尽有,只要你有足够的本事,在这里可以得到你想要的一切。来自大明朝的商人带来了精美的丝绸、瓷器和茶叶以及铁器、金器、银器、镜子,在这里被当地人抢购一空,他们将丝绸摆在最宽阔的门面上,瓷碗瓷壶瓷盆则供奉在店铺的最里面,茶叶装在最大的陶瓮里,尽可能地防止风化,小心的管理才能带来利益的最大化。来自波斯的阿拉伯商人喜欢用西方的烛台、皮货、药材、香料、珠宝首饰等物品换取中原的这些价值不菲的玩意,它们在欧洲可以卖到一个令人惊叹的大价钱。
“我亲爱的女儿,看你给阿爹带来了什么?”一个羌族头领带领着七八个羌族少年朝欧阳冲和少女迎了过来。
“阿爹,佛祖教导我们慈悲为怀,我救了一个可怜的过路人。”姑娘跳下马右手贴在胸前向她的父亲行礼。
“尊贵的头领,愿佛祖保佑你们。”欧阳冲也跳下马来,学着少女的样子躬身施礼。
“啊哈,一个有教养的孩子,一只高原的雏鹰。香香,我们的货物已经备齐了,收拾收拾,今夜我们要往南方赶路。”头领对欧阳冲很有好感。
“你的病好些了吗?”香香奇道。
“年轻的姑娘,你婉转的声音像令我着迷,我实在想不出贴切的语言来描述你的美丽,天上的月亮不足以形容你的高贵,高原上的格桑花见了你也要自卑——”欧阳冲胡乱解释一通,正所谓千穿万穿唯有马屁不穿,香香被他的花言巧语所哄骗,根本不去计较什么,反而高兴地对他父亲说道:“阿爹,他的歌儿唱的很好听呢,我们能邀请他同行吗?”
“拓跋头领,他可不一定是高原的雏鹰,他很有可能是吃人的魔鬼,桑吉的奸细,当羊群里混进一只饿狼,将是拓跋部族的不幸。”站在拓跋头领后面的一名英俊青年忍不住说话了,很显然,他们是卓玛的忠实粉丝,他们容不得其他种族的少年来分享拓跋香香的爱。
“柯沙,你不许胡说,他不是狼。”拓跋香香粉脸涨的通红。
“是不是狼试试就行了。”又有一名墩壮青年笑着走到欧阳冲面前,说道:“来吧,我们摔跤,要是摔不倒你,俺和俺的兄弟就同意你跟着我们的马队。”
“你会摔跤吗?”拓跋香香担心地望着欧阳冲。
“不会,但我可以试试。”欧阳冲朝少女点头笑笑表示感谢。
“好吧,年轻人应该鼓起勇气面对生活的考验。”拓跋头领表示赞成。
“来吧。”野力抓住欧阳冲的手腕,用力一掰,便听有“嘎巴”的声响,好像有人骨折了,不用说肯定是那小白脸的骨头断了,羌族少年一个个眉飞色舞,他们对野力的实力非常自信,因为野力曾经空手撕裂过一头雪豹。
野力的臂力可以摔倒一头牛。遗憾的是欧阳冲不是一头蛮牛,他借力打力,蹭地一下窜到了野力的背后,双手和双腿死死地攀附在野力的后背上,再也不肯松开。
野力像一头失去目标的野牛,无论粗壮的四肢怎样挥舞,总是抓不到后背的欧阳冲。拓跋香香格格笑了起来:“野力,你输了,这样是不能将他摔倒的。”
“他太狡猾,俺输了。”野力停止了挣扎,他的兄弟们围拢过来,却发现他的手指涨的通红,原来骨折的是野力。这怎么可能?是啊,这怎么可能,连欧阳冲也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我们比射箭,要是这次再输了,我们心服口服。”那名叫做柯沙的青年叫嚷着。拓跋香香眉头一皱,因为他是拓跋部最有名的神射手。
“他是神射手,你可以不跟他比。”拓跋香香善意的提醒。
“跟神射手比箭,虽输犹荣。”欧阳冲大大咧咧地回答,他倒不怕输而是生怕人家说他胆小。
秋天,总有股萧凉的气息。
一只雄鹰翱翔在高空寻找着猎物。柯沙拈弓搭箭,长长的羽箭划破空气,发出“呜呜”的声响,苍鹰似乎感到危险的来临但已经躲避不及,长箭深深地穿过它的胸脯,它悲鸣一声,从高空中翻滚下来。
“好箭法。”拓跋头领点头赞许。
“该你了,这是高原百年酸枝打造的长弓,但愿你能拉开。”柯沙盛气凌人。
欧阳冲接过他手中的弓箭,用力一拉,只听“咔吧”一声,柯沙引以为荣的长弓寿终正寝,断成两截。
“你,你——毁了我的弓——”柯沙心疼地捡起被欧阳冲拉断的长弓,怒了。
“这样的弓,不用也罢,以后哥送你更好的。”欧阳冲试着安慰他。
“该死的汉人,这弓是最好的,我要你付出代价。”柯沙拔出腰间的藏刀砍向欧阳冲,突然的爆发,令欧阳冲躲避不及,锋利的藏刀正好砍向他的腰眼。“扑”地一声闷响,欧阳冲向后倒退几步,他知道,是缠在腰间的软剑救了他一命。
野力却不这样认为,在他看来,欧阳冲已经练成了金刚不坏之躯,柯沙根本不是这个汉人的对手。
“柯沙,你这个疯子。”拓跋香香见柯沙红着眼满身杀气如一匹饿狼,欧阳冲被逼的连连后退,她试图用长鞭阻止柯沙,但柯沙已经变成一头没有思想的野兽,他的目的只有一个,杀死欧阳冲。
“是你逼我的。”欧阳冲也怒了,他从牛皮靴中拔出了龙凤传奇。
秋高气爽,月色惨淡。
龙刀凤剑闪耀着冷冷的光芒,第一个出现强烈反应的是拓跋头领的大宛良驹,它抬起前蹄,“恢恢”地嘶鸣起来,拓跋头领双目眯成窄缝,龙凤传奇,他想起来了,那一夜,龙行天手持龙刀凤剑出现在龙门客栈,三天后,人们发现了从龙门客栈走出的茫然的商客,他们全部死在茫茫沙漠中,死相极为难看,可见死前经受了极端的痛苦。
同样是那一夜,跟随拓跋头领同去龙门客栈的还有野力和柯沙,他们三人因为迟到了一步,只看到龙行天离开的背影和他手中的龙凤传奇。
所以他们活到了现在。可是,现在龙凤传奇在欧阳冲手里,傻瓜也能推断出,龙行天死了,死在欧阳冲的剑下,因为真正的剑客是嗜剑如命的,尤其对于绝世的好剑。龙行天一人屠戮龙门客栈,眼前这少年又是什么样的恐怖存在?
柯沙的脸色变得煞白,因为他看到欧阳冲用龙凤传奇对准了他的胸膛。
“嘡啷——”藏刀扔在地上,柯沙跪在地上痛苦地捂住了自己的胸膛。
妈的,没想到龙凤传奇这么厉害,刚摆了个POSS,这家伙就不行了?欧阳冲瞅瞅小小的龙刀凤剑,再看看地上脸色惨白的柯沙,笑道:“胆小鬼,我还没出手呢,**的跪在地上干啥?”
“难道你不想杀我?”柯沙的脸色由惨白变得通红,他知道,自己以后在拓跋部不会有任何地位,因为羌人看不起胆小的懦夫。
“我们汉人有句老话,打狗还要看主人,假如拓跋头领要你死,我不介意取你性命。”欧阳冲冷笑一声。
柯沙这才放下心来。他恨欧阳冲恨地要死,却不得不隐忍在心底,因为他深深地惧怕龙凤传奇。但是,过了今夜情况却有所不同了。
“好了,年轻人,如果你愿意可以跟我们一起走。”拓跋头领甩了一声响鞭说道。
“感谢尊贵的拓跋头领。我愿与你们一道走出这片荒漠,等到了草原,我便与你们告别。”欧阳冲知道单凭他自己,很难走出这片沙漠,他需要借助羌人的力量。
拓跋部的驼队和马队有二百多人,运送的物品有东方的丝绸、茶叶、丝绸、金银铁器还有西方的皮货、药材、香料、珠宝首饰,除了野力、柯沙他们一百武士之外,其余一百多人都是本部的脚力,并不懂得武功。
月色如水。
拓跋香香吹奏起长长的羌笛,正是欧阳冲所唱的“在那遥远的地方”,笛声幽怨绵长,将年轻男女之间一见钟情的那种难舍难分的情感表现的淋漓尽致。
驼队启程了,“叮当叮当——”驼铃声声,单调却悠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