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语二三,老夫人唤了舒云阁的婢女在自个的房内摆了一桌接风宴席,推拒不过再三,一番下来和乐融融。最近府里多是贵客来,丫鬟们的吃食和赏赐也多了许多,每人面上都是笑逐颜开,嘴巴一个甜,收到了打赏也是赧羞的收下了。席半,阮氏突然起身道自个今日有些不爽先去退了早些休息,敖氏也颇为谅解的点点头,不多挽留,交代了几言让秦嬷嬷在旁招趁着。
秦嬷嬷嗳了一声,麻利的去安排了,唤了在舒云阁还算聪明利落的婢女秋知照顾些老夫人。夜半,已到了安寝的时候,一个清秀的丫头在旁引得阮金秋到西厢房去。老夫人住北,东厢房一直空闲留给休养的二公子,本欲设立西厢房是客房,却被阮金秋拒绝了,她道白日里日头毒劣的很,她见不得强光,又素爱清净,就吩咐着丫头将她引去后院。
引路丫头踌躇了一番,去报了老夫人,敖氏思忖一番,后院的屋子也正与二夫人南氏相挨迫近,微微点头允了,丫头得到准许之后便引着姑娘去了。
后院良久无人问津,杂草丛生,灰尘铺天盖地。几个小厮干净利落的收拾了一通勉强有了个样子。
秦嬷嬷把一切都打点好,方才快步的走回了舒云阁。一推门进去发觉屋内冷清急了,老夫人把人都打发去了门外,只留秋知埋头收拾着桌上的残羹冷炙。
她朝秋知挥了挥手,道:“挑拣些好的与你的姐妹们分了罢,天凉今日就不用在屋子内伺候了,早些回吧。”秋知不敢多言,低头细声称是,几步推了下去。
待她阖上了房门,秦嬷嬷的眉头拧在了一起,面色凝重的望着老夫人,犹豫再三还是开口问道:“老夫人,恕奴婢之言,您今日的行为实在不妥。”
她并非是多虑,今日不但得罪了关家更深的得罪了林家。
上香之时,关家的轿子和林家轿子正好聚在此外,三家虽交情不多,但见面礼七分,自然想让想推搡着就进了庙里。后来似见到了关家的三爷和自个妾室阮氏起了争执,只见一个面色凶煞,眼含怒气,举着手臂就要挥下的骇人之势。而身旁的阮氏更显较小,水灵的眼睛蒙上一层雾气,手执锦帕盈盈的啜泣起来,心疼惹人怜惜。
亏了关老头子来阻止方才平息这场风波。
关家三爷满脸歉意的拱了拱手:“让各位见笑了,是内人太过无礼唐突。”
后来才打听出来,原来是阮氏今日的打扮太过鲜丽,言说对祖宗不敬。
一场风波本欲如此平消,可是敖氏却突然开了口,笑道:“我当是什么呢?女娃家的自然不如我们这老不朽的,是该打扮的漂亮些。”
关老爷本满脸怒气,看沈家家母如此说,也不由敛了三分的气势,和声道是,撅着花白的胡子也随着哈哈一笑,道:“女为悦己者为荣,果真沈家的女娃娃一个较一个漂亮水灵。”
一旁的关家三爷看不过去,不满的开口辩驳道:“哪有此话只说,祖先乃神圣不可亵渎,怎会让一个区区小女子污了眼。”
阮氏脸色惨白,身子不自主的颤抖。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就算自个再过位高权重也是个低微的女子,只能与小人同齐罢了,可是如此的粗俗的话语让她更是难看。她早有耳闻关家三爷是个粗俗暴戾的男子,当初下嫁时也是情非得已,如今更是对这场婚姻恨之入骨。
谁料敖氏突然一怔,随即面不改色笑着拉过阮金秋的手,道:“我看挺好,多日未曾在阮家走动的,听闻嫁娶一直未曾抽的开空去看,看着模样还是关家伺候的好。”
“哪里,”阮金秋耸眉,眉眼弯弯舒缓成一条线,也笑颜逐开,道,“老夫人可是越活越年轻。”
她心中暗暗思量却琢磨不得,阮家与沈家不多走动是常是,本来一个武将一个文将便在朝中没太多焦急,如今看敖氏这和乐的模样倒想是两家较好,还是趁机在为自己解围。
她转动一下眼珠,顺水推舟道:“一直想去拜访老夫人,可是一直来都不得空,老夫人莫要见怪啊。”
“嗳这话说哪里去了,”敖氏怜惜的拍了拍她的手背,促狭一笑,“今个难得相见,不如在我府中住上几日,也陪陪我这个孤寡老人。”
阮氏心中正有此意,连声称好。今日如果这么回去免不了一顿责罚,还不如在外呆上几天,一来也拂了关家的面子,赚足了今日失去的脸面,而来也可等公公婆婆们气消了,想好对策。关家三爷却慌了神,下意识的拒绝:“这可不行…她,她太不守规矩,怕唐突了老夫人。”
敖氏横眉一竖,显得有些不悦,板着脸道:“她一个女娃娃家的还能伤了我不成?我说行变行,这事就这定了。”
关老爷很是清楚这眼前沈家婆子的性子,她做的决定不会轻易变更,扫视了一旁神色惶然的三子,在旁帮衬着缓解周围的气氛,拍着儿子的头道:“你是小辈,沈婆要人哪有不给的道理。莫要再吓我子了,若是出了好歹,你再陪我一儿子。”
一眼讥诮,引得周围笑意连连,关家三爷也只得敛了性子,尴尬的随笑了起来。
一侧的秦嬷嬷深吸了一口气,一路上都不知如何开口询问自家的老夫人,这举动无疑是给关家一个耳刮子,轻则说他们言语有失,重则会传言他们苛责媳妇,老夫人还总教训自个做事不要气氛意气用事,可自个做了件糊涂事。
敖氏听闻一笑而置,摇头道:“今日之事也没这么糟糕,好坏掺半。”她打开杯盖,低头吹着茶盅里的茶沫,慢慢的说道,“林家的势力总有危及帝上被削弱的一天,而关家也是靠佛佛倒,自求明哲保身,而关家一倒便是后起之秀阮家拔起之时,现在与之走的近些多为日后的打算。”
秦嬷嬷听得半懂,唔一声,又忧心的问着:“可是林家势力太大,万一…”
“怕就怕这些,林家权太大,帝上已经开始有所忌讳,撤了他的一小部分兵权,他本身又是长期征战在外握不紧朝政,自然对朝中提防的较少一些。可是在朝政上多了一个帮衬着的关家就不一样了,内外兼备,定是如磐石般不倒。”她沉吟了一番,微微的叹了口气,现在已有了两家交好的迹象,可是关家还在踌躇不定索摸不倒是否对自己有利,一切都岌岌可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