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单的在窑子里呆了几日,沈明伊心中惴惴不安,想要去辞别鸨儿早些回去,却被客气的挽留住了,此人笑眯眯的说:“三姑娘身份尊贵确实怠慢了,但好歹也要留到我家午惜姑娘成亲之时才走啊。”
沈明伊一怔,突然意识到了这些日子的张灯结彩是为何故。
来者便是客,况且林沐凡并无要起行的意思,只是淡漠的在房中喝茶不理不问,常常白日里来也就找不到人影,急归急,但也无可奈何。
两日之后,那里传来的消息,说沈家拍了几个年长些的嬷嬷去终南山送了些东西,老夫人并未去,林沐凡去打点了一下,唤了小厮送与那些嬷嬷一些封口费,劝慰说三姑娘在此不适应移去了竹林清修,不想让老夫人担心。并言说姑娘在此一切都好。索性那些嬷嬷也担心老夫人的身子安危,都点头允诺一再称好生的照顾着沈老夫人。
最后安嬷嬷好说歹说留了下来,这几日正准备往此处赶来呢。
眼看着也就舒了一口气,只等一场喜事了。此嫁人的是那日在窑子里的午惜姑娘,听说很不得宠,在窑子中此等的姑娘一抓一大把,模样清丽可人但却没甚么才能。午惜便是其中的一个典礼,长得模样清秀却不似花魁一般有让人过目不忘的本领,纤腰曼舞,却不似舞姬一般细柳柔腰般自然,连最重视的琴艺也是马马虎虎,够得上一般的水平。
听闻她就是哪位姑娘身边的侍女升上来的,似被一个富贵公子宠幸了一晚之后老鸨儿以为财富来了,就精心的帮午惜打扮了一下,但谁知那公子又突然变卦与另一个婢子私奔了,鸨儿说出的话也不好收回,只得寻了一个丑姑娘来服侍她,自然眼中刺恨不得她早些出错辞退,但午惜好歹也是一个懂得本分的人,识得大体,兢兢业业小心谨慎的一点马虎都出不得,但默默无闻的太过让人忽视,到了最后鸨儿也就厌倦了此人的存在,索性不管不问。
而如今,此人真是飞到枝头变凤凰了,传闻她在皇室的某位王爷前一舞成名,如今正是得宠之时,再过几日便可封为妾室嫁入豪门。
时来逆转,本富贵人家的妾室不需此等的规矩,但那王爷亲口应允午惜一个让她永生难忘的婚事,让所有人人羡慕不已。
一早门外便是吹吹打打的不停,几个水灵的婢子匆匆而过,牵引着身份颇高的人安坐在自个的位置上,来者多数是这里有钱有势的熟客,遇上了姿色不错的也会出口不逊的调戏一番,闹得屋内乱哄哄的一团。
沈明伊不喜此等的阵势,微微颔首谢了那婢子的好意,坐在一侧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里对周围置若罔闻。
突然一个微醉的人晃悠悠的走了过来,黑黝黝的眼睛提溜的在她面前转了转,咧开了嘴挂着肆意的笑容,手指着角落里的沈明伊咧嘴笑开:“欸…这姑娘我没见过,难道是其中的新人么?有意思。”嘴里嘟囔着就要往旁边坐下,烟云深吸一口气,警惕的斜过身子挡在了那人的面前,嘴中不满的阻挠道:“我家姑娘不是这些烟尘之地的女子,这位公子莫要失了身份。”
那人蹙眉,不满的将那丫头拨到一边,嘴中嘟囔着:“来此了就莫要自命清高了,不管多少银子爷都是能出起的。”
烟云瞪大眼睛,正欲呵斥什么,却被沈明伊淡淡的摇了摇头。她虽表情波澜无惊,心中早已翻江倒海,若是在此惹事摆出了沈家三姑娘的名讳,传到老夫人那里事情便严重了,可是,若此人在不检点做出什么龌龊的举动,那么…
只看一个折扇从自个身旁伸出,重重的敲在了那大汉手上。
他圆目怒瞪,不满的冲着面前的人吼道:“哪里来的泼皮,敢和爷作对,你也不去打听打听…”
他话未完,之间旁边一个衣着华丽的人小心的扯了扯他的衣服,打断了他接下来的发言。一番耳语过后,那人脸色稍缓,蹙紧的眉头展开,脸上虽有不甘却带着一丝畏惧的色彩打量着面前衣冠款款的公子哥儿。
林沐凡拱手笑道:“此人是我未过门的内子,今日一同前来,莽撞了兄台不好意思。”
眼看着面前的人给了自个一个台阶下,那大汉收敛了脸上布满表情涎着脸皮摆手,道:“哪里,哪里,不知是林家的公子,唐突了贵夫人真是抱歉。”言罢点头哈腰的表状,心中也知晓了八分事情的严重性。
若是林沐凡为了一个烟尘之地的女子打抱不平还过好说,居然得罪了往后的林家夫人。此女子必定是哪家闺秀,不但得罪了林家还搭上了一个,唯恐自个以后的官途不过顺利。
沈明伊微微舒了一口气,也不希望事情再过闹大,摇头嗔责着面前的林沐凡,道:“那人也不是故意的,何必为难人家。”
那大汉听罢,连连道谢了几句之后讪讪的告退了。
听的一声“吉时已到”,堂中瞬间安静了许多。
大堂之上,红花绸缎喜气洋洋。午惜披着红绸子,被喜娘小心翼翼的扶了进去,原本新人应当成双出对的,而如今却是喜人孤身一人站在大堂之上,四周难免议论纷纷。
午惜手握成拳头,对一旁的喜娘低声问着:“新郎官哪里去了。”
喜娘狐疑,打发了人去问。人还未出门,一个小厮急匆匆的跑过来,大汗淋漓的,脸色涨红,忽而跪拜在地上扣了几个响头,着急的说:“新郎官醉醺醺的倒在门外,恐怕无法拜堂了。”
午惜站在大堂上脸色惨白,扯下喜帕手握得发紧。周围不乏议论纷纷的声音,每声传在耳里都好似讥笑,如针扎背。喜娘也未见过公堂毁约的事,一怔,焦急的扯着婢人的衣服问着:“怎会这样?”这事一传出去不但丢了这次的红包,还扰了她的名声。本以为担上了王爷的婚事捡了一个大便宜,可谁知偷鸡不成蚀把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