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大早,柳影就收拾好东西带着外公赶往下一站:居正街的“东宁公寓”。这所公寓和紫秋住的新晨公寓在同一条街上,但两公寓不在一块儿,相距约有十分钟的步行路程。
柳影和外公刚到“东宁公寓”就受到了女房东的热烈欢迎,有钱赚谁不开心。柳影为了行走方便就选了租二楼的房间,二楼共有三个房子,意味着他还有两个邻居。他略微看了几眼房间就直接问月租是多少,房东给的价格与他在网上看到的不相符,他知道是房东抬高了价钱,但没有与她理论,签完房租合同他就把钱付了。房东感慨着与年轻人做生意就是轻松,他们很少讨价还价。
此刻紫秋还躺在床上,突然一阵门铃响,紫秋睁开朦胧的眼睛看了看窗外,连忙爬起来,一边梳头一边忙着问是哪位,原来是陈老板来给她送公寓清洁任务单,写在了一张纸上。
紫秋接着这张纸看起来,陈老板若有所思地问她:“你对晚上失眠了不了解?有没有什么好的办法治啊?”
“失眠?您让我想想。”紫秋快速思索着,“我知道有几个简单的方法,不知道有没有效果,听说睡前喝一杯牛奶或者糖水,还有就是用醋兑些温开水喝,都有一定的催眠作用。要不您晚上试试?”
“哦,好好。”陈老板愉快地离开了。
紫秋关上门,看着手中的纸张仔细地念道:“一,要及时清理地面、楼梯和花坛的垃圾。二,要保持公寓洁净……”
紫秋就给自己定个计划,每天早上和晚上各打扫一次公寓。说干就干,紫秋拎着扫帚和铲子从一楼开始。虽说这里是公寓,其实也不大,不出半个小时就可以完工。但这第一次打扫估计要花点时间,可以看出这里已经很久没打扫过了。
柳影走在拥挤的街道上,夹杂在忙碌的人群中,侧眼看看刺眼的太阳。
他漫无目的地走到了一个叫作“欣悦酒店”的面前,这家酒店的音乐厅在招募一位钢琴手,他犹豫了片刻后也进来看看。
前台小姐递给柳影一张表,让他填写自己的信息。此时,孟如兰从大门口进来,一眼就认出了柳影,又多看了几眼才确定,于是她就躲到了旁边偷看。
柳影写完后把表还给前台小姐,那小姐微笑地告诉他三天后就是面试时间。
如兰见柳影离开了就连忙跑到前台,急着要看刚才的表,前台小姐递给了她,她清楚地看到表上写着柳影,没错就是他!他要来这里弹钢琴。如兰喜上眉梢,以后就有机会见到他了。原来这家酒店就是孟如兰家开的。
如兰开心地跑上楼去找她的总经理大哥孟少宏,她推开办公室的门就大喊:“大哥!”
少宏下了一跳:“难道在学校没人教你进门前先敲门吗?”
“我不是想你了吗?”
“想我?真是荣幸啊,”少宏话锋一转,“找我什么事?”
“其实也没什么事……”
“直说。”
如兰走到大哥的背后为他按摩肩膀:“是关于音乐厅的事,你帮我个忙呗。”
“音乐厅的事不是我管,你去找心怡吧!”
如兰停了下来,生气道:“我不喜欢她,不想找她。”
少宏也生气了:“怎么说话呢,她可是你未来的嫂子”
“是又怎么样,你们不是还没结婚吗?”
“这是迟早的事,我可不想以后天天看着你们板着脸,闹得全家不开心。”
“我才不是这样的人呢。”她瞄一眼大哥说,“哎呀,你到底帮不帮嘛?你是总经理,只要开开口就行了。”
“行,帮什么忙?”
如兰开心地讲:“音乐厅在招人,我的一个朋友也报名了,他叫柳影,你一定要录用他。”
少宏疑惑:“哪个柳影?什么朋友?我怎么没听过?”
“我那么多朋友,你都认识吗?”
少宏奸笑:“哦,是男是女呀?”
“男生。大哥,你说了帮我的,不许反悔啊。”
“没说不帮啊,回头我就跟心怡说说。”
“还是大哥好!没事了,我走了,你忙吧。”如兰在打开门离开时又回头补充一句,“对了,妈叫你晚上回去吃饭,别忘了。”
只剩下少宏一个人在那里摇头苦笑。
柳影提着盒饭来到门口,掏出钥匙时才发现门没有关上,心里一惊,他迅速冲进屋里,找遍客厅、房里、卫生间,都没有外公的影子,他肯定是一个人跑出门了,他一个老人什么都不记得,出门必丢无疑,不详的预感让柳影无法平静,他摔上门顺着楼下的街道找去。
紫秋终于打扫完毕,回到屋里扭着酸疼的腰,一看手表都十二点了,收拾收拾东西准备出去吃一顿,吃完了再去找医院。
出了公寓门口,紫秋还在打着哈欠伸着腰,也没注意到旁边有人过来。柳影正在焦急地左右寻找外公,也没有看到前面有人,于是两人撞到一块儿了。
柳影有点惊讶:“是你?”
紫秋很惊喜:“小柳,你怎么在这儿?”
柳影没空理她,说了一声找外公后就径直往前去了。紫秋关心地跟上他问:“外公不见了吗?”
“他一个人跑出去了。”
紫秋安慰他说:“放心,现在是白天,你外公不会有危险的。这样吧,你从这条街道找,我去那边找,找到了咱们互相通知。”说完她就跑到街道的另一边去了,柳影转头望了一眼她的背影,又马上继续前进。
紫秋的疲惫感顿时消失了,她集中精力睁大了眼睛找人。
柳影现在恨不得自己是超人,为了走得快一些,他用骨折的右脚使劲,心中时刻恐惧着外公会发生什么意外。很快他的右腿就不行了,忍着痛坐在路边的长椅上休息一会儿,他用手牵起右裤腿,看了看绑着绷带的腿,又忍痛放下裤腿,流着汗喘着气……
这时,有一个人路过柳影,他叫冯力,“亚美服饰公司”的设计师,发现了正坐在椅子上的柳影。冯力先偷偷地快速打量一番柳影,发现他穿着很时尚,样貌也不错,感觉很青春,于是坐到了柳影的身边想试探试探他。
冯力故意拍着柳影的肩膀问:“小伙子,身高是多少?”
柳影转头莫名其妙地看向他,甩开他的手,这人有病!
哪有头回见面就问别人身高的,冯力意识到自己的错误,马上解释:“不好意思,你别误会,我是位服装设计师,想诚邀你做我的模特,”冯力怕他不相信又拿出了名片给他看。
柳影没看,直接拒绝:“没兴趣,你找错人了。”
冯力有点着急,索性把名片塞进了柳影的上衣口袋,笑着劝说:“干嘛没兴趣呢,这又不是什么坏事,别人还巴不得呢!”
“我不是别人!”柳影捡起地上的拐杖起身离开。
“喂!”当看到柳影撑着拐杖时冯力便后悔了,惊讶地发现原来他腿残了,遗憾好不容易看中个合适的人却得不到。
过了很久都找不到外公,正当柳影无可奈何时,旁边的小餐厅里传来吵闹声,女人气势高昂地讲:“你一个老人家还在外面白吃白喝,也太不像话了,我可是小本生意,像你这样的人多来几个,我的生意还要不要做了……”
老人的声音:“我,我,我不是……”柳影在外面听出是外公的声音。
女人拉着外公不让他走:“想走?跟我去警察局。”
女人的话音刚落柳影就到了,他把外公拉到身边。女人见到柳影时双手插腰地说:“他是你家的老人吧,他在我这吃饭不出钱。”。
柳影问她:“多少钱?”
“六十。”
柳影掏出一张百元直接放在旁边的饭桌上说:“不用找了。”他马上领着外公走了。
回去之后柳影才想起紫秋来,她说找到人后就互相通知,柳影不愿给她打电话,就发了条短信给她。
紫秋还在昏天黑地地找外公,突然手机传来短信声音,她看完后还回复了他的短信,笑着存下柳影的号码。
紫秋这时已经饿的不行了,从昨天到现在她粒米未进,她进了一家餐馆要了两大碗面,令女老板投以敬佩的目光。她吃着吃着又想起了柳影,很好奇他的家庭,他家住在这个城市吗?他没有别的亲人了吗?他才这么大,却不是在读书?还有他的腿是怎么回事?在作出种种猜测之后,紫秋得出了一个结论:小柳是个孤儿,挺可怜的,以后多帮帮他。
吃完饭后紫秋背着包揣着地图,走进一家医院又走出,这样的场景重复了好几次,就像她昨天租房子一样。紫秋被那些医院拒绝的理由几乎一致:资历太浅。
又是一个夕阳落日,晚霞映红了西天,城市的高楼大厦遮挡着这幅即将消逝的美丽画面。风景健在,人却看不到,人生的风景又有多少能够看清。漫步在潮水般的人海中,其实每个人都是形单影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