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狄府在道光坊之内,北依道政坊,西邻含嘉仓城,南靠清化坊。
秦渊骑了乌骏,随着桓彦范急急地赶往狄府。
狄府高墙大门,院落宽敞,后院一座百丈方圆的大花园。花园中,百花绽放,飞鸟流连,戏蝶翩翩,满是诗情画意。
花园之中,正有一名峨冠博带,身材瘦削,道骨仙风,知天命之年的男子,在花间壑道上行走。一手捧着书卷,一手背在身后,正在微吟诗歌。
男子仪貌英伟,长剑眉,鹰眼,高挺的鼻梁,眉目之间,有着一种沉郁之气。
他正是同凤阁鸾台平章事①、内史狄仁杰,字怀英,曾任州都督府法曹,转大理丞,改任侍御史,历任宁州、豫州刺史。
此时,在花园之外,一队上百名左金吾卫士兵,在一位白袍官员的率领之下,冲入了花园之中,径直闯入,将斗艳的群芳直接碾成碎泥。
带头的这名官员,也是刚入知天命之年,矮小瘦弱,倒三角眼,雀鼻,雀斑,一脸的阴鸷气息。
他正是大理丞、兵部侍郎周兴。
狄仁杰侧头瞥了瞥满地成泥的花瓣,忽而放下了书卷,昂首走到了周兴跟前,微微一蹙眉,笑道:“周大人,这种有伤大雅的事情,实在是有辱斯文啊。”
“狄仁杰,少废话,你私通突厥逆贼默啜,叛国通敌,皇帝命我请你到大理寺走一趟,或者,你干脆跟内卫去,他们会好好招待你的。”周兴从怀中摸出一封信笺来,狠狠摔倒了狄仁杰脸上。
狄仁杰打开信笺,速速浏览了一遍。信的大意正是说,狄仁杰与默啜密谋,想要里应外合,倾覆大周,信上的落款正是默啜。
“这正是逆贼默啜的笔迹,这里有一张默啜亲笔的降书,你对比对比吧。默啜表面上降周,但却与你里应外合,要倾覆我天朝,实在罪该万死。皇帝让我请你到大理寺去,而没有直接让内卫抓你,你该感谢天恩浩荡。”周兴叱道,旋即便挥手命左金吾卫抓捕狄仁杰。
“住手!我堂堂一朝宰辅,岂容你辈小儿玷辱?给我退下!我自己会走!”狄仁杰将信笺扔掉,依旧捧着书卷,瞧也不瞧那降书,便带头朝前走去。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君子坦荡荡,胸怀正义,岂可与周兴这辈小儿为伍?
狄仁杰之清高,对于周兴的卑鄙,是最大的讽刺。小人长戚戚,周兴绝不能忍受这种无言的讽刺。
“装什么清高?都死到临头了,还要装清高,给我抓住他,拖到大理寺,我要让你生不如死!”周兴狠狠地捏了捏手骨,怒斥道。
周兴是以告密出身,以污蔑、告狱成名,与来俊臣等是有名的酷吏。不过,来俊臣已被处死,做了政治的牺牲品。
四名士兵快步上前,便要左右架住狄仁杰。此时,一支飞镖从对面的长廊里射来,直接掀掉了一名士兵的盔帽。
卫队顿时慌乱,士兵们纷纷举起了刀枪,便要冲杀过去,捉拿刺客。
那支飞镖,正是秦渊所射。他与桓彦范刚赶至府院,便见士兵要捉拿狄仁杰,秦渊毫不迟疑,直接就甩出一支飞镖去。
狄仁杰之名,他早在凉州便听娄师德提及。狄仁杰心怀天下,正直不阿,有浩然正气,是娄师德最钟爱的高徒。也正因狄仁杰清高正直,因而秦渊才不会让这些宵小之辈来对其有丝毫的侵犯。
“秦渊,你这是做什么?这是皇帝派来捉拿狄仁杰的卫队,你这样做,是要忤逆皇命,要被抓入大狱的。”桓彦范见秦渊贸然出手,不禁大声质问。
“狄大人乃是当世名臣,怎么能够让这些小人来玷辱?我刚才算是收了手,不然刚刚就要了他的命!”秦渊脸色也是青紫,十分愤然。
“我带你是来官场历练历练,让你见识见识什么叫吃人的官场,宦海浮沉,却不想你上来就惹事,早知道我便不带你来。”桓彦范是因为桓秋儿的关系,才不至于冷落了秦渊,有意提拔,却不曾料到他这般鲁莽,当下便有了悔意。
秦渊坚持己见,不理会他,径直沿着长廊跑到了花园外,见过狄仁杰。
“下官秦渊,见过狄大人。”秦渊跪地向狄仁杰行礼。
“你就是秦渊吧,我在观风殿上见过你,恩师娄师德给我的书信中,也数次提及你,你怎么会在这里?刚刚这飞镖是你发射的?”狄仁杰颇为赞赏地盯着秦渊,问道。
“正是!我随兵部尚书桓大人前来的,方才见到这些小人要侵犯大人,想及大人一生清名,便出手制止。”
“做得好!做得好!恩师说你少年英雄,胆气过人,果不其然。不知桓大人来此,有何贵干?”狄仁杰面对着桓彦范,面色平静,如一汪清潭。
狄仁杰当初对桓彦范有提拔之恩,两人虽道不同,但桓彦范终究也不是忘恩负义之人。何况,他是周兴的上司,能在其中周旋,将狄仁杰营救,也说不定,因而便前来尝试。
“周大人,不知狄大人所犯河罪,竟如此劳师动众,派出了左金吾卫来捉拿?为何连我这兵部尚书都不知情?”周兴虽是桓彦范的僚属,但却是武则天跟前的红人,权势实则凌驾于他之上。因此,周兴见到桓彦范,也是一副倨傲无视的狂傲模样。
周兴权将桓彦范的话语当作了耳旁风,依然下令左金吾卫将秦渊与狄仁杰一并捉拿。
“周大人,本官在问你话,你没听到么?”桓彦范脸色顿时变得铁青,恨不得亲自剥了周兴的皮,却又招惹不起这位当朝酷吏。
论剥皮,周兴已不知剥了多少张人皮,对他来说,这种刑法还不算最严酷的。
“哦,原来是尚书大人在问话。我奉圣上旨意捉拿通敌叛国的恶贼,桓大人要横加阻拦,不会是同伙吧?我看这黄毛小子就是同伙,桓大人也是么?”周兴一句话,就堵得桓彦范无话可说。
秦渊对这周兴,算是初见,然而总有种似曾相识之感,潜意识当中,对于他的某些行为动作,总有种特别的印象。
见秦渊狠狠盯着自己,周兴也很是不悦,叱道:“小杂种,敢瞪我,给我把他送到大理寺的大牢里,我让你生不如死!”
注①:本书非正史,在官职、体制等方面或与历史有不符之处,敬请见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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