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蓝衣少年眼中,叶仰天的举动实在太愚蠢!明摆着谁都知道他手握双剑,却故作聪明不用左手的剑。这样放弃了他所能发挥的极致功力,转而耍起这个声东击西的小聪明,实在不是一个明智的选择,反而显得极其拙劣!
也许他面对一个没有脑子的对手可以成功,毕竟他的表情戏演得极为逼真,几乎就要让人以为这一剑已经是他的极限一击。然而他却完全没有搞清楚自己是在和什么样的对手交战。
蓝衣少年一声轻斥,右手腕部微微发力,横在胸口的细剑骤然朝上一抬,扫中了叶仰天左手的短剑,就像是秋天枯黄的树叶一般,被风吹过,再也不受树枝的控制,轻巧地弹开,随风遁入空中。
黎明寂静,空气中还残留着双剑碰撞产生的清脆余音,叶仰天的左手因为短剑瞬间强行挣脱掌控而剧痛颤抖,虎口崩裂开一个狰狞的血口,奇异的是他的血液似乎已经凝固成形,迟迟没有滴落。他并没有因这突如其来的异变而惊惶失措,脸上依旧挂着笑容,笑得很开心,笑得很诡异!
因为在蓝衣少年提剑侧头挡来左手短剑的那一刻,叶仰天背后的第三把短剑已经悄然浮现在他雪白细嫩的脖子右侧。只觉得颈边一凉,他心中顿时一片骇然,充满笑意地脸上忿然煞白。他调转功力,探出左手,猛地拍向左侧,想要震飞这柄突然出现的第三把短剑。然而,他终究还是慢了半拍,在拍飞短剑的同时,冰凉的短剑已经切开了他大片皮肉,甚至可以感觉到体内的热流从这一道切口处激射出去,且还有鲜血不断地从里面拥挤着钻出来,迅速地聚作一团顺着脖子向下滚进领口,流进衣衫里去。
蓝衣少年双脚作力,猛然蹬地,身形暴退十丈。他不置信地紧紧盯着鲜血汩汩涌动的左手,忘却了伤口处隐隐的刺痛。这究竟是什么时候出现的东西?竟然,竟然没有发觉!被一个修为相差甚远与他的少年伤到,甚至差点身首异处,这让他实在难以接受。但这却是无法磨灭的事实!
两柄受力弹飞而出的短剑,在空中划过两条直线,突然改变了原来的轨迹,打了一个旋,又飞了回来。双双围着叶仰天身前一尺的距离绕圈飞旋,他的手里,一左一右,各持一把短剑。
“精神念力!”蓝衣少年望着眼前的情形,没有惊讶,只有愤怒,一种被戏弄的愤怒,一种不屑而又不甘地愤怒!这个可恶的小子,居然明里装糊涂,暗里捅刀子,所以,他才会受伤!这一切不能怪自己太大意,只能怪这个家伙心机太深,太过狡诈险恶!
内力虽然也可以控物,但是这需要庞大的量来支持。没有极其深厚的内力修为,以及超强的力道控制,是无法用内力来操纵任何物体的。眼前这个伤了他的小子,就算对力道的控制再强,没有深厚的内力作为前提,也是根本无法做到。那就只有一个可能,那就是精神念力!
叶仰天不想与他多费唇舌,他最想做的只有乘胜追击!他提起双剑,朝着蓝衣少年虎扑而去,十丈的距离太近,不消眨眼的功夫,他已经奔到近前,双剑疾挥,这次,他不再有所保留。
若不是内力极度匮乏,他相信,放眼九州,同辈之中,能与他对敌的不会超过十个指头!这不是高傲骄狂,这是坚定不移的自信,完全有凭有据的自信!
这一刻,他强大的自信像是一剂天赐的神药,将他体内潜藏的力量尽数激发了出来。此时的他,一改往常的平静从容,变得激昂勃发,森冷的双目炯炯有神,青稚的脸庞变得冷漠坚毅。
叶仰天在挥出第一剑击打在蓝衣少年细剑的同时,隔着不到三尺距离的两人之间突然亮起了密集的剑影,层出不穷,像是有万把飞剑横在那里。本该叮叮当当的脆响,此刻终于攒成一阵令人牙酸的剑鸣,似能击穿人的耳膜一般,在夜空中长嘶凄鸣。
蓝衣少年惊骇莫名,眼中的愤恨不屑逐渐淡去,转而变得无比震惊。这个家伙的剑招简直犹如奔腾的江水一般连绵不绝,而他只能堪堪挥剑,狼狈抵挡,空有一身强他数倍的修为却无法施展开来。就好似四肢被紧紧缚住,浑身燥热难当,却脱不了衣服一般难受,这让他十分憋屈。
叶仰天的每一剑的力道都不是很强,但是都以令人意想不到的不同角度与位置或刺或挑,或劈或斩,让蓝衣少年根本来不及灌注太多的内力抵挡每一次攻击。更可怕的是那两把悬浮空中的两把短剑竟然可以时不时地偷袭他没有防御的后背。这个少年的能力太过逆天,居然可以心分二用!在施展如此高强度的剑招同时,还能以精神念力操控武器进行突袭,这种诡异的能力别说他没见过,连听都没听说过!
愈是如此,他内心越发焦急,没有人可以面对如此惊人的事情而保持淡定。所以他挥剑抵挡的速度越来越慢。相对的,在他眼里,叶仰天的速度越来越快,特别是那双森寒的眸光,似乎也要转化成无边的剑势,剑气以及剑意!
数量终究能引发质变。叶仰天的双剑连续不断地打在蓝衣少年的淡金细剑上,转眼已经从百剑变成千剑乃至万剑!蓝衣少年的右手即使有强大的内力支撑,但也终于有些坚持不住,他甚至想把这把剑换成左手来握,虽然他并不会左手剑法。于是他更加震惊于那个家伙为何明明内力不济,却能把双手的剑招练得如此精妙,这分明就是没有可能出现的事情!
他渐渐开始后悔,不该轻视这个看似人畜无害的少年,如果一开始他就全力以赴,这个少年根本无法近身。现在狼狈逃窜的应该是他,而不是修为比他高出几个境界的自己在这凄惨地顶着剑雨却无法发力反击!
稍占上风,叶仰天没有喜悦,因为他深知敌手的恐怖,如果被对方有机可乘,他将再无获胜的可能。痛打落水狗,这是他的一贯作风。曾经和墨家六兄弟外出磨练,无数次的经验教训告诉他,只有敌人死透了,才能给自己一个放松的机会!所以,他冷漠的俊脸突然涨的通红,体内有限的内力被他尽数调动起来。双手的剑招陡然发生变化,本就极快的速度又快了半分。
蓝衣少年忽然瞪大了眼睛,此时他的眼里没有了一丝其他,只有无边的惊恐。苍白的脸颊上充斥着太多的恐惧,渐渐扭曲化开,变得狰狞。这个看着比他还要小上几岁的少年简直不能算是人类!他清晰地感觉到这双手出剑的招式已经变得完全不同。这个少年竟然在施展两套不同的剑法!
他已经不堪抵挡!他已经无法抵挡!对方的剑招已经远远超出了他所能抵挡的极限,他的身子已经被划开了上百道细微的口子,虽然是轻伤,但是鲜血在不断地流淌。若是再任由这么下去,那么他的伤口将会越来越多,血液越流越多,最后必将流尽鲜血,气绝身亡!
他仿佛感受到了死亡临近,身前似有来自冥界的无数冤魂在向他呼喊招手!他很恐惧,因为不想死,怕死而恐惧。这些恐惧唤醒了他心底求生的欲望。他心中所有的负面情绪融合一起,化为了疯狂!丹田内深厚的内力被这疯狂激起,传达四肢百骸,他的身体内骤然爆发一股猛烈的气流朝外汹涌喷出。裹在体外的上衣陡然被这些气体撑满鼓胀,即使这件华丽的衣衫早已被短剑割裂地破败不堪,汹涌的气劲也来不及通过这些破口钻出。于是,在这件衣衫被气流撑满后的一瞬间,像是被塞满火药的罐子忽的点燃一般猛地炸开,数十片破烂布片朝着四周飞射,一下就失落在了漆黑里。
叶仰天那衣衫鼓荡的瞬间就飞身倒退,但那些布条飞射的速度堪比箭矢,比他倒退的速度更快。一片破布带着四散的霸道气流,撞在了他的胸口,仿佛被一块横飞的巨石掷中。毫无防备之下,他被这股巨力击飞了出去,连连倒飞三十丈。
“哈哈!哈哈!想不到,想不到你居然还真有两下子。我承认,是我小看了你。你,有资格和我一斗!但是,我也不会允许让我受伤的人存活于世!所以,今日你必死无疑!”蓝衣少年惨笑,他已经彻底癫狂,此刻他上身****,白净的身躯上满是或长或短的剑伤,绽开的皮肉四周,血迹斑斑,显得异常可怖。握着细剑的右手微微颤抖不止,分明是刚才的战斗让他的右臂用力过度。他那原本高悬于头顶的发髻已经松开,本是梳得光滑油亮的发丝尽数炸开,变得枯槁蓬乱,再也不复方才的风采!
叶仰天眉头深锁,他知道最麻烦的事情终于来了,那个****上身的少年终于开始发狂了,这意味接下来可能是一场输多胜少的苦战,也许,一不留神,就将倒在这里。再精妙的招式没有了内力的支撑,始终只能给功力远超他的对手挠痒而已,难以造成实质性的伤害!内力低微,是他难以抚平的硬伤!
他的打算很明了,既然到了这里,等于将头颅系在裤腰上,随时会被人拿走。他不能退,只能冲。若只是这样的对手他就退却的话,那么接下来面对更强的对手时他将无路可退!他也不会退,对手已经彻底将他撩拨出了怒火,不将其立劈于此,心中无法轻易罢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