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戴着帷帽的王遥从贾季宙身边走过去时,江寒两只眼瞳瞬间缩得极小,死死地盯着王遥的背影,眼睛一眨不眨,直到王遥走下楼,身影消失不见。
紫逸然迎到门边:“真是巧啊,贾侯爷怎么也出来逛逛?”
贾季宙依旧一袭看起来低调实则奢华无比的黑袍,脸上也是笑眯眯的:“本侯听说王将军去寻访圣贤,心生羡慕,故此出来走走,听到紫侯爷声音,便……”余下的话,贾季宙省略不说,紫逸然也不多问,冷笑道:“贾侯爷好手段,本侯甘拜下风!”
紫逸然突然撕破脸,贾季宙也不藏着掖着:“谁叫本侯运气福气都比紫侯爷差呢?遇上像紫侯爷这样洪福齐天遇难成祥的对手,不用些手段,怎么行?”
“贾侯爷不是一向都走的是冷血杀手的路子吗?今儿怎么改了?”
“唉,平国公在清流村布下了暗卫,那可真称得上是天罗地网呀!本侯可不想触那个霉头,只有另想他法了。”贾季宙眼神阴冷犹如毒蛇,紧紧地盯着紫逸然,“若不是本侯妙计,王将军怎会尝到美味的抹布汤呢?哈哈哈,堂堂神箭将军,竟被一个小童子泼成了落汤鸡,当真是一大笑话!”
紫逸然眼瞳猛然一缩,瞬间又恢复了正常:“可是本侯以为,想要看王将军的笑话,可不太容易,贾侯爷可要小心,别为了看笑话把自己搭了进去。芳翠,走!”
紫逸然如此不留情面,江寒气得脸都青了,牙关紧咬,从喉咙里逼出一句话来:“这姓紫的欺人太甚!侯爷,要不要……”
贾季宙竖起右掌,江寒立刻闭嘴,贾季宙抓起刚才王遥套在小手指上转动的酒盅,慢慢道:“可看清楚了?是不是她?”
“个头差不多,身形却是臃肿了一些,还有那股子唯我独尊傲视天下的气势,这位王姑娘身上,没有。”江寒思索着道,“不过……她们两人的气味倒有些相似……”
“你……确定?”贾季宙激动地声音都有些颤抖。
江寒想了想,迟疑道:“若是能把王姑娘的贴身衣服拿来闻一闻,末将就可以辨认清楚了。”
江寒被家中长老托给奇里格雪山的高人学艺,土生土长于奇里格雪山,自幼以打猎为生,嗅觉最是灵敏,他这样说,贾季宙就知道自己所料准了三四分,不由唇角一勾,道:“要王姑娘的贴身衣物,那还不容易?”
“若是刚从王姑娘身上脱下来的衣物,最好辨认。”
贾季宙笑道:“这也不难,你等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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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天一亮,王铎又拽着苏林朝着清流村去了。
苏林昨夜跟嫣红在床上滚了一宿,匆匆赶回他租的那个小院子,刚刚眯了不到一炷香的功夫,就被王铎揪了起来,此时自然是哈欠连天昏昏欲睡。
通往清流村的路极为颠簸不平,苏林几次被颠得差一点摔下马背,可是王铎还嫌速度慢,一个劲儿地催促,气得苏林嘟囔道:“你这傻子,昨天那抹布汤好喝的很是不是?人家用大扫帚把你轰出来,你还要上杆子去讨打?你疯了吗?”
王铎咧嘴一笑,扯着脸上的血痂,疼得他皱了皱眉:“自古求访圣贤,不都得遭一些罪吗?俺皮厚肉糙,不怕。”
苏林气得直翻白眼:“我说你这蠢货,你就没看明白吗?有人暗地里动手脚整你,你就是再去一百趟,也没用!”
“俺知道,不就是那姓贾的整了些见不得人的勾当吗?俗话说,只要功夫到,石头也捂热!俺一片诚心,聂隐士早晚会……”
“早晚?早晚个屁!今儿是九月十五日,九月十八****就要把修建大雄宝寺的数据交上去,只剩下三天的功夫了,你还准备细水长流地感动聂隐士呢,你是不是脑袋被驴踢坏了?!”
王铎挠挠头:“可是那些个数字俺一看就头晕,不找聂隐士俺又能怎么办?”
此刻的户部已是人心惶惶,光是昨天半晌的功夫,就有十来个跟着秦尚书核算过数据的笔帖士告病,昔日满满当当的户部东书房,顿时冷清了一大半,剩下的笔帖士也是心不在焉,根本没人把心思放在重新核算数据上。
“唉!算了,也只能死马当成活马医了!”
也许是打不还手骂不还口的王铎使得聂隐士起了恻隐之心,今日虽然没有给王铎开门,但那青衣小童也没有冲出来喊打喊杀。于是,在秋日火辣辣的毒日头下,王铎被晒了整整一天,而苏林不到晌午就打马回城了,可怜的王铎吃没吃喝没喝地站在竹篱笆前被晒了个半死,若不是王遥派了周大叔父子来接人,只怕王铎早就中暑昏倒了。
接到这个消息,紫逸然再也坐不住了,亲自到马房牵了雷霆,抄了偏僻的近道,两柱香的功夫就到了国公府。
平国公好像早就料到了紫逸然会沉不住气,来找自己商量,特地叫人在书房的紫檀木香几上摆了十几盘各式各样的精致点心,紫逸然一进门,平国公便笑道:“这些小点心都是你母亲亲自带着柳烟柳眉几个大丫鬟做的,还不许我吃一口,来,尝尝看,是不是比鸿雁楼的强一些?”
想起在鸿雁楼一口气吃光了四碟点心的情形,紫逸然微微赧然:“儿子不喜甜食,母亲……”
“不喜甜食?不喜甜食怎么吃光了那些点心?”荥阳公主掀帘而出,瞧着紫逸然有些苍白的脸,心痛地道,“然儿,你又瘦了。”
紫逸然不自然地笑了:“哪里瘦了,明明比前几天吃得多,怎么会瘦?”
荥阳公主蹙着眉,叹道:“若是有个知冷知热的人操心,你也不会这样……然儿,你听娘亲一句话,咱们不急着娶媳妇,娘先给你屋里放几个样貌好性子温柔的……”
“父亲,眼看就是十八了,王铎他又吃了闭门羹,唉,若是他办砸了差事,父亲您……”紫逸然最烦听到给他纳妾收通房的话,又不敢顶撞荥阳公主,只好借着王铎,转移话题。
“咱们不用操心,听说那小子差一点中暑昏厥,想不到他还真能忍!”
紫逸然自然知道这个他指的是在凤凰山神秘现身的黑衣人,可是,若这黑衣人并不是他们所想的那样,是隐在幕后帮助王铎的高人,那大雄宝寺一事,又该如何收场?
平国公看出紫逸然的疑虑,笑道:“不仅我们在等,贾季宙也在等,清流村至少埋伏了几百名暗卫,就看谁的运气好,能抓住他了。”
荥阳公主见这父子两人又谈起正事,只得叹息一声,扭头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