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安国安庆王突然再遣礼部尚书吴悠为使,上表请奏王位禅让一事,却使得昭武帝惊疑莫名,急忙传唤平国公、礼部尚书、太子、三皇子、四皇子、李靖等人到御书房商议此事。
太子刚刚赶到御书房,还没来得及喘一口气,便听昭武帝问道:“李将军,贵国再遣使者,上表称安庆王自感年迈体弱,子嗣又多是平庸无能之辈,不堪大用,是以将王位禅让给大将军司空星慕……这司空家族,可是贵国的百年世家?”
李靖乍闻此事,却是毫不惊惶,朝着昭武帝行了大礼,才缓缓说道:“大将军出身寒微,却是文韬武略无一不精,人物品性,豁达高贵,军中上下,无不臣服。吾王英明,效远古圣皇所为,禅位与大将军,实是敝国黎民百姓之福。”
因为临安国是西临朝的附属国,安庆王禅让一事,必须先知会西临朝,若是昭武帝并无异议,才能行禅让大典。可是,李靖不敢直呼司空星慕之名的小心翼翼,还有他谈及司空星慕的由衷敬仰,和对禅让一事的赞不绝口,无不表明了司空星慕在军中的势力已到了名为大将军实胜君王的地步了!
昭武帝面沉如水:“不知这位大将军年纪几何?何时执掌贵国大将军一职?”
“大将军今年四月被吾王封为镇国大将军,官拜一品。今年十二月,便是大将军二十四岁的生辰了。”
这位司空星慕大将军,竟然比紫逸然还要年轻!
昭武帝忍不住倒吸一口冷气,转眸间,太子、三皇子、四皇子等人也是一脸的震惊和惊羡!
一个刚刚及冠不久的寒门小子,居然白手起家,官拜大将军之位不说,还能用禅让这种摆在台面,任谁都挑不出理儿的法子,冠冕堂皇地将一国之君撵下龙椅,自己取而代之!
这等心机谋略,这等心术手段,比起自家那群自小养在宫中,修习帝王驽下之术,在阴谋诡计中长大的皇子们,强了何止千倍万倍!昭武帝敢断言,若是把自家那群眼高于顶,阴险卑鄙的皇子们扔到民间,任其打拼,能捞个将军尚书什么的就不错了,若是像司空星慕这般空手套白狼,平空做君王,只怕是万万不能的。
一番思忖,昭武帝对这素未谋面的司空星慕多了一份忌惮之心,
“真是自古英雄出少年!也难得安庆王慧眼识英才,好,朕准了!”
李靖连连感恩称谢不止,那前来请奏的吴悠也松了一口气,笑道:“陛下既准了吾王禅让之事,那……禅让大典何时举行?还请陛下示下。”
昭武帝沉吟道:“今岁才息了兵戈之争,不是大吉大利的好年份,明年的正月二月都没有黄道吉日……”
李靖知道昭武帝所言的兵戈之争指的是西临朝对冰朔莽原用兵之事,可这不过是籍口罢了!你西临朝用兵,和我国君王禅让有甚关系?昭武帝之意,不过是忌惮大将军的雄才大略,害怕大将军登基之后难以控制,想拖延几个月,给临安国的王储王子和王室宗亲们制造机会,最好来个喋血宫变,好让他收那渔翁之利罢了!
李靖心中鄙夷,脸上却是笑容诚恳:“吾王也是如此想法,明年的三月二十六是个大吉之日,不知陛下圣意如何?”
哼,算你君臣识相!昭武帝微微颔首道:“如此甚好,吴大人,请转告安庆王,朕一定会出席主持禅让大典。”
这就是同意安庆王禅让了。
吴悠赶忙跪谢道:“陛下隆恩,微臣感恩不尽。安庆王感念圣恩,愿意永远侍奉陛下!”
言语之中,竟然丝毫不提那即将龙袍加身的司空星慕,对西临朝是何种态度,昭武帝微露不满:“司空大将军就没有什么话吗?”
吴悠转眸看向李靖:“李将军,大将军有书信交付,请将军当堂拆阅。”
李靖接过金漆蜡印封得严严实实的书信,一目十行地匆匆浏览完毕,立即朝着昭武帝跪拜道:“大将军深慕王铎将军神功盖世,想与王将军一较高下。可是,来年三月便是雷云豹苏醒肆虐之期,大将军忙于治军,无暇分身。不知能否与王将军来一次军演,不论胜负,只为交友。”
又是军演!这君臣两个,盯着王铎不放,到底想干什么?!
太子笑着打岔道:“大将军统领三军,又即将贵为国君,日理万机,殚精竭虑,那里有空与王将军较量?”
李靖笑眯眯接嘴道:“大将军不能亲自与王将军较量,深感遗憾,特命末将与王将军军演,不知陛下可否恩准?”
当然……不准了。昭武帝已对王铎的一切了若指掌,自然知道别说是让王铎带兵军演了,就是想让他能把一本兵书一字不错地通读出来,都是难若登天。李靖死盯着军演,是不是他们早就知道了王铎的软肋?想要王铎,乃至西临朝都大失颜面?或是还有更大的阴谋?
冕板上的旒珠静止不动,遮住了昭武帝阴晴不定的面容。
李靖冷眼瞧着不独昭武帝沉吟不语,就连太子、平国公都是一脸的凝重之色,三皇子四皇子虽然疑惑不已,可是瞧他们的样子,好像并不知道内情。
大将军当真是料事如神,将这西临朝君臣的反应全都预料到了。李靖复又笑道:“雷云豹不单奔跑迅速如闪电,爪牙锋利如刀,一爪下去,皮开骨裂!更有一身铜皮铁骨,别说是寻常刀剑,就连重达百斤的重斩刀砍下去,那身皮毛都丝毫不损,实在是恐怖之极……还好大将军精通冶炼之术,命人炼制了千淬精钢剑,一剑直入雷云豹脖颈,取其性命。又命工匠打造了桐油藤甲,轻如纱衣,刀枪难入,可挡雷云豹的扑袭撕抓……凭此两件至宝,吾军才得以自保,堪堪与那雷云豹杀成平手。”
李靖这番话若是让苏沐听了,只怕早就两眼放光,饿狼般扑了上去,那太子一心想成就如同圣祖皇帝般的千秋伟业,听了这话,眼瞳缩小,目光炯炯地盯着李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