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铎起身站好,这才抬头望着传说的铁血军神平国公,眼前这个男人看起来很年轻,若是他和紫逸然站在一起的话,王铎肯定会把他们父子当成弟兄俩,根本想不到眼前这个威严高贵的西临皇朝掌权者已经年近五旬了。
平国公紫义宛脸庞棱角分明,一双眼眸有如深夜般深邃而睿智,闪烁着洞彻人心的光芒。他长得很俊美,肤色五官毫无瑕疵,风姿气度高华清贵,实是一名难得一见的美男子。可是,任谁见了他都不会注意到他的俊美,只会被他那一双宛如幽潭漩涡般的眼神深深吸引,无法自拔。
王铎也不例外,只是看了他一眼,整个人就无法再移开眼睛,呆呆地凝视这那双幽潭般的眼眸,什么都忘却了。
平国公紫义宛轻轻地抚摸着戴在左手大拇指上的浮雕飞鹰玄玉扳指,正午的阳光穿过雕花窗格斜斜照在那振翅欲飞的鹰翅上,光影波动,那鹰翅竟似真的动起来一般。
“真是没法子,那小子竟然会选了你这么一个家世贫寒,武功低下,傻头呆脑,相貌平平的家伙当贴身护卫。害的我都被昭武帝笑话了。”
平国公紫义宛突然用小女子特有的腔调抱怨了起来,王铎听得浑身一阵恶寒,他不会控制自己的表情,立马让平国公发现了。
“来人,把这大胆的狗奴才拉出去,重重地给我打!”
门外传来匆匆的脚步声,方才领着王铎的中年管家走了进来,一脸的为难:“老爷,这……若是少爷知道了……”
这管家不提紫逸然还好,一提紫逸然,平国公突然暴跳如雷,就像一头被激怒了的狮子:“打,给我狠狠地打!难道做老子的,还打不得儿子的一个奴才?”
“标下不是奴才。”
王铎的突然反驳,无异是火上浇油,平国公一张美玉般的脸庞腾地怒火冲天,那股子雷霆万钧的怒火,连服侍了他三十几年的管家也被吓得连连退了三步:“什么?!你这该死的奴才竟敢顶嘴?”
虽然平国公身上飚散的威势怒气压得王铎几乎喘不上气来,但是,他依然郑重地回答:“标下不是奴才。”
“你是我儿子的奴才,老子连儿子都打得,自然也打得了你!”
“标下是紫将军麾下军士,并非奴才。”
平国公自然知道王铎是军中从八品的尉官,被紫逸然自辉尉大营遴选出来,充任安远侯府护卫,并不是奴才。可是,当国公爷的世子,安远侯,怀化大将军的奴才,那可是天大的脸面和荣宠,没想到这、这二傻子竟然口口声声地说他不是奴才,他、他是不是疯了!
平国公抚着额头,觉得聪明睿智的自己,实在不该和一个二傻子较真,但是,当着管家紫勇的面,他若是不好好惩罚王铎一番,又有些下不来台。思忖片刻,平国公以诱骗无知幼儿的标准口吻循循善诱道:“紫将军的家奴,在军中代表的就是紫将军,这其中的好处,你不会不清楚吧。”
朝中有人好做官,在军中也是一样。平国公曾任西临皇朝的东征军统帅,与东望皇朝血战麒麟坡时,连现今赫赫威名的欧阳纯大元帅都是他麾下的一员大将。若是自己身上贴了紫家家奴的标签,在军中犹如螃蟹一般横着走都没人敢管。升职受封就更不必提了,样样都在人前。紫逸然今年才二十三岁,就已是正三品的怀化大将军,平国公又是正一品的太师兼兵部尚书,可以料想,除了他以外,欧阳纯元帅的位置还有谁能接掌?一旦紫逸然登上了那个高位,身为贴身护卫的王铎,还不是名利富贵唾手可得?可是,世上还有什么比自由更重要?
王铎不去看平国公那双不但能看透人心,还能魅惑人心的眼眸,低下了头,嘶声却十分坚定地说道:“标下是朝廷的军士,并非紫将军的家奴。”
“好……好……真是有骨气的好小子!来人,给我拖下去重重地打!”
平国公怒火滔天,瞪着王铎的眼睛里寒光四射,恨不得一口吞了这不知好歹的家伙。一边侍立的紫勇急得浑身上下都在冒汗,一身新上身的酱紫杭缎袍子都湿透了,心里急得都快起了火——已经派了两个腿脚快又机灵的小厮给夫人和少爷通风报信去了,怎么一个都不来呀!哪怕来一个也好,省的他两头受气。夫人腿脚慢就罢了,少爷呢,少爷你怎么还不来呀。一想到少爷那极度护短的性子,若是让他瞧了自己亲自挑选的护卫被人打得血肉模糊,那……那……紫勇简直不敢再想下去,浑身上下每一块皮肉都在哆嗦着。可是,平国公的脾气他也知道,除了夫人和少爷,谁敢逆了他的意思?若是平国公当真计较起来,就是昭武帝也不得不让步,更别说那些皇子了。平国公瞪起眼睛发了脾气,就是最傲气的四皇子,也只能施礼赔罪,可是,可是,一个小小的从八品校尉,他怎么敢和平国公扭着干?这小子,简直要害死人了!
就在紫勇心里千呼万唤地盼着紫逸然能前来救场的时候,紫逸然却身陷花丛,心里既窝火又无奈,也盼着有人能伸把手,把他救出苦海呢。
笑如三月春风拂面,眸若春江一水盈盈。这是当朝的状元郎楚墨见到西临皇朝第一美女江春月时,惊艳失态之下脱口而出的赞美之词,据说听了这话,一向隐忍冷静的太子差一点拿鞭子狠狠地抽这家伙一顿。
自此之后,江春月的美名不胫而驰,一夜之间,就成了西临皇朝的第一美女,而上门求亲的贵胄皇亲、世家嫡子更是踏破了门槛。
坊间有云:嫁人当嫁紫家郎,娶妻当娶春江月。
在西临皇朝第一美女一双盈盈美目的温柔注视下,就算是一尊铁佛、石佛,也会化成绕指纤柔。
江春月温柔如水的眼眸凝注着紫逸然,轻启檀口:“紫将军,久闻将军精通音律,犹好古筝。小女子前日巧得前人所遗音谱,可否请将军指教一二?”
温柔如春风的声音,别有意味的讨教,江春月这句话说出来,吸引了不少人的注意。
那些追求江春月不得的世家嫡子更是明目张胆地瞪着紫逸然,想看看这个八岁就被他老子一脚踢进军营,几年都不准回帝都的武夫到底有什么能耐,居然赢得了江春月的青睐。
那些倾心于紫逸然的豪门千金也停止了谈笑,脸上虽是矜持高贵地笑着,手中的丝帕却被一双藏在袖子里的纤纤玉手都快扯烂了——不要脸的贱女人,光天化日之下就上杆子勾搭紫将军,真太不要脸了!
刹那间,整座秀漪园都静了下来,所有目光一瞬间都投注在紫逸然和江春月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