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嬷嬷小心地将赤金镶宝凤凰展翅金步摇斜簪在飞凤髻上,又把靶镜递给荥阳公主:“公主瞧瞧,可妥当了?”
荥阳公主懒洋洋地歪着头瞧了一眼,无精打采地道:“算了,不用瞧了,你的手艺自然是好的。”
李嬷嬷知道荥阳公主为何不悦,叹了一口气,劝道:“公主,那王姑娘虽是个好的,可是家世门第实在……再说少爷神仙一样的样貌人品,就是配仙女都是绰绰有余,王姑娘的容貌,实在是太不起眼了……”
“唉,王姑娘真的不是易容的?唉呀,这可怎么办呢?”
荥阳公主伤脑筋,李嬷嬷也没办法,只能理智地保持沉默。
荥阳公主突然转过头,眼睛亮晶晶的:“翠屏,你说,王姑娘是不是用了什么天衣无缝的易容术?我就觉着,王姑娘必然是美若天仙的。”
对于像小姑娘一样好奇爱幻想的荥阳公主,李嬷嬷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劝她了:“公主,咱们府上的暗卫,易容术是一等一的,奴婢若是看走了眼,那……那就情愿挖了这双招子给公主解气!”
荥阳公主吓了一跳,忙回身拉住李嬷嬷的手:“翠屏,你这是做什么?我怎么会不信你呢?唉,王姑娘……真是可惜了!”
李嬷嬷笑着摇头,正要开解两句,门外守着的知画道:“公主殿下,王姑娘来了。”
荥阳公主嚯的起身:“哎呀,到点了!快走快走!”
王遥还没来得及走进重华宫主殿,就被急匆匆走出来的荥阳公主一把拽住:“这儿离昭月殿还远着呢,你随我坐凤辇,免得去晚了。”
凤辇岂是随便什么人都能坐的?荥阳公主是太后所生的嫡公主,昭武帝偏疼这个同母妹子,这才赐下全副的凤辇,就连姜元后的凤辇都没这般奢华,八公主多少次想见识见识,荥阳公主都不松口,今儿怎么会叫一个寒门女子坐上凤辇?
跟在王遥身后的宫女侍卫们大吃一惊,一个身着五品女官服色的嬷嬷正想开口劝阻,李嬷嬷使了一个眼色,叫她闭嘴,又笑着道:“凤辇甚是宽敞,再多坐几人都使得,王姑娘不用担心会挤着公主。”
李嬷嬷话中暗带机锋,稍微聪明一点的,都会婉言谢绝荥阳公主的美意。可是,王遥少年得志,年仅十九岁就晋升为实名少校,麾下统领着贝妮塔星系最王牌的第七星际战舰纵队,掌控着百万精锐之师,说是天之骄子,天纵英才也不为过,她又是神皇集团的第一顺位继承人,身上流着杜萨帝皇的黄金血脉,拥有这两重身份的王遥,什么样的大场面没见过?区区一架凤辇,连最低级最破烂的机甲的零头都撵不上,若不是不想暴露身份,懒得找事,就是皇帝老子跪着请她求她坐凤辇,她还懒得答应呢!
众位在宫里混成了人精的宫女嬷嬷侍卫们,目瞪口呆地看着王遥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大喇喇地上了凤辇。
可惜王遥忘了一句话,上山容易下山难,搁在当下,就是上凤辇容易下凤辇难,还没等王遥下凤辇,就有无数道饱含着妒恨羡慕不甘仇视怨毒的目光火辣辣地瞪着王遥,就连侯在凤辇边准备扶王遥的小宫女都被这些目光波及,脸色苍白起来。
只可惜,这种级别的眼神,在王遥看来不值一提,所以她毫无心理负担地下了凤辇,坐在了荥阳公主身边,又使得暗暗倾心与紫逸然的贵女们恨得撕破了不知多少手帕。
一见荥阳公主落座,紫逸然的眼睛就瞟了过来,就连平国公也借着茶杯的遮挡,一眼又一眼地看着荥阳公主,荥阳公主知道这父子两的心思,心里暗笑道:一个个都嫌我多事,现在急着想知道王姑娘是不是易了容,我偏偏不想说!
荥阳公主促狭地一笑,装着没见到那父子俩的眼色,给王遥夹了一块金丝蜜枣糕,笑眯眯地道:“王姑娘,蜜枣糕甜而不腻,你来尝尝。”
紫逸然对娘亲这种小孩子的把戏简直是无奈了,平国公却乐此不疲,使劲朝着荥阳公主挤眉弄眼,还做出一副讨好求饶的古怪讨萌表情,逗得荥阳公主乐不可支。
周围坐着的都是皇室宗亲,对这两口子的各种匪夷所思的言语行为早就司空见惯,见怪不怪了,可是紫逸然还是觉得无比丢脸,要不是怕平国公发飙,他早就躲得远远的,恨不得在身上挂一块大牌子,上书一行大字——我不认识这两个人!
太后忍不住笑话平国公:“鱼儿,快给平国公挟一块点心吧,可别把咱们的国之栋梁给饿坏了。”
“母后!”荥阳公主娇嗔一声,听得紫逸然背上爬满了各种鸡皮疙瘩。
太后很喜欢看荥阳公主这种小女儿的情态,这说明平国公待她好,所以荥阳公主一直都能无忧无虑地快乐生活,不像**里的女人,十八九岁花朵般鲜活亮丽的年纪,心里却早早地枯萎苍老了,充满了各种黑暗,早就忘却了何为天真快乐。
“鱼儿,你身边这位姑娘……”太后语气微顿,王遥实在是相貌平平,毫不起眼,太后不能昧着良心夸她长得好,只得斟酌着换了一个词,“瞧着也是个好的,不知是谁家的闺女?”
“是前御林军郎将王铎将军的妹子。”
太后眼神微黯,原来是她!太后想到自己宠爱的孙女,为了和紫逸然置气,远嫁到东望朝,虽说是做了皇贵妃,怀了皇嗣,可是……太后心里微微叹了一口气,若是能得贾季宙助力,菁华在东望朝就可高枕无忧了。念及此处,太后看着王遥的眼神格外的慈爱:“过来让哀家好好瞧瞧,鱼儿是个惫懒的,轻易不带人进宫,王姑娘必是个可人疼的!”
王遥最烦被中老年妇女拉过来扯过去的揉搓,听了这话,身子并不动弹,身旁侍立的宫女从没见过这般不识抬举的人物,低下头附在王遥耳边叮嘱了几句,王遥更是厌烦,眉头微挑,荥阳公主知道这是王遥生气的前兆,赶紧接话道:“女儿惦念母后,连晚膳都没用就急着赶过来,谁知母后光顾着看小姑娘,也不管女儿的饥饱了!“
荥阳公主边说边看着几上的各式茶点叹气,做出一副饥肠辘辘馋涎欲滴的样子,逗得太后大笑:“你这刁嘴的猴儿!晚吃一会儿又怎样?偏你话多!可见平日里你是如何磋磨平国公的!哀家喜欢小姑娘又怎么了?哀家看哀家的,你吃你的,谁还把你的嘴巴给堵住了不成?”
“母后这话说的……您不动筷,谁敢大吃大嚼?就连皇兄都先紧着您呢!您当我傻呀?!”
偏生昭武帝耳朵尖,听到了这两母女的逗趣,也站起来道:“儿臣敬母后一杯,祝母后福寿安康。”
昭武帝一起身,一干**妃嫔文武大臣都站起来向太后敬酒,太后乐得合不拢嘴,举着杯子微微抿了一口酒,荥阳公主又赶紧给太后夹了一块小巧的金丝蜜枣糕,太后享受着儿子女儿的孝顺,心里美着呢,暂时忘记了王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