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铎倒吸冷气的样子,太子看了很满意,又加了一把火:“哦,本宫倒还忘了,雪狼每年春、秋两季极易罹患眼疾,本宫再将两名兽医连同家人共五十三口人,一起赐给王校尉……”
又添了五十三口人,五十三张嘴巴!王铎身子一晃,差一点摔倒!
“怎么?王校尉脸色竟如此难看,莫非对本宫的赏赐不满意吗?抑或是,王校尉有什么为难之处?”
王铎不再去想那滚雪球般越滚越大的银钱之数,咽了一口唾沫:“俺娘年纪大,身子也不好,只怕这些雪狼吓到了她。”
“这却不妨,王校尉再买一处别院,将这些雪狼养起来,那些养狼人、宫婢还有兽医一同住在别院,不就两不相碍了吗?”
太子的主意虽好,可是再买一处能住上百口人,还要能养十头雪狼的别院,这、这得花多少银子!只怕把俺卖了也不够呀!傻王铎一个劲儿想着那笔庞大无比的银子,却没想想,把雪狼献给昭武帝,不就万事大吉了吗?
“这、这、这雪狼是五皇子的心爱之物,标下不敢夺人之美。”
“哎呀,王校尉此言差矣。五皇子千金一诺,愿赌服输,王校尉执意不取,岂不是陷五皇子于不义吗?”
“这、这、这雪狼是东望皇朝特有,离开生养之地,只怕不行吧。”
太子哈哈大笑:“雪狼再好,终归是畜生,本宫怎会因不舍几头畜生,坏了五皇子的名声?”
这话正是回击了紫逸然方才之语,紫逸然脸色一冷,道:“太子好意,王校尉还不跪谢?”
太子和紫逸然暗地里较劲,王铎却不想遭了这池鱼之殃,脑瓜飞快转着,竟让他在此危急之刻想到了一个好主意:“标下方才不慎错杀了五皇子殿下的雪狼,现在怎好将雪狼全数带走?”
贾季宙阴阴地接了一句:“那头狼王不是留下了吗?一头狼王,胜过千头万头雪狼!”
这个杀才,还嫌这场面不乱吗?太子以含着几分警告的目光扫了贾季宙一眼,王铎又挠了挠头,喃喃自语:“俺那妹子一向喜欢清静,要是她知道俺带回去上百口人叫她操心吃穿,还不得……算了,俺……俺还是别惹她生气了。”
终于提到正主了!太子心中大喜,面上却是风平浪静,波澜不兴:“怎么,王校尉一脸不情愿,莫非是有什么难处?”
王铎重重点头道:“正是。谢太子厚爱,这雪狼,标下还是不要了吧。”
终于等到了王铎这句话,太子呵呵笑道:“王校尉执意不要雪狼,那五弟不就成了不讲信义之人?”
“这……这……”这雪狼要了,王铎养不起,又会惹王遥生气,不要,却又是蔑视五皇子,欲陷五皇子于不义之罪,进退不得,取舍皆难,王铎一时竟呆住了。
太子目的达到,心情顿时大好,笑得愈发俊朗了:“既是如此,本宫愿出十万两白银,替五弟买下这十头雪狼,既全了五皇子爱狼之心,又解了王校尉之围,不知王校尉意下如何?”
十万两白银!
四周侍立的羽卫军、御林军、宫婢、尚监、小厮、侍女们全都惊得呆住了,半响都回不过神来。——十万两白银呀!这个他们做梦都不敢去想的天文数字般的财富,王铎不到一炷香的时间就挣到了,那些怀着荣华富贵之梦的侍女们,两眼发光的盯着王铎,就像盯着一个冒着热气的香饽饽。
而这个香饽饽也被出手豪爽的太子给惊呆了,愣了半响,才咽下一口唾沫,朝着紫逸然投去求救的目光。
该!你这蠢货,三言两语就被人绕了进去,这会儿才想到找爷救场,真是头号的大蠢瓜!可是,又想到王铎也是遭了自己的池鱼之殃,才会被太子往死里算计,紫逸然叹了一口气,道:“银子就不必赏了,只是本侯也颇喜欢这雄壮的雪狼,不知太子能否割爱,送给本侯两只呢?”
两头换十头,这个结果大出九皇子所料,虽然损失了两头雪狼,但总比十头雪狼全都送给王铎要好了许多,这下,五哥不会闹了吧。
太子又是呵呵一笑:“紫侯爷不是想给皇太后送两头雪狼赏玩吗?五弟的雪狼均已成年,虽被王校尉驯服,可是这雪狼块头太大,送给皇太后不免……不如本宫送给紫侯爷两头雪狼幼崽,小巧温驯,正适合养在太后身边。”
太子这般安排后,也不待紫逸然答应,就吩咐身边的尚监,叫养狼人将五皇子府中养了三个月的雪狼幼崽抱了过来。
雪狼幼崽比猫大不了多少,浑身毛白如雪,一双翡翠般的狼眼闪烁着宝石般晶莹的光亮,小小的狼蹄软软地踩在手心上,绵软温暖,这样的狼崽,真是那些贵妇们最喜爱的宠物了。
太子一番安排,周密细致,紫逸然无法驳斥,又不想因几头畜生坏了两朝辛辛苦苦维持的表面和平,只得笑了:“还是太子殿下事事精心周到,本侯谢了。”
眼看着十万两白银,转眼间变成了两只小狼崽,王铎虽然知道那十万白银烫手,不能去拿,却也有些不甘,可是紫逸然发话了,他也只有乖乖听着。
一场风起云涌的雪狼之祸,被太子三言两语消弭于无形,贾季宙也暗暗思量,看来是该回家与家中叔伯们商量一下,暂时不要站到三皇子阵营,还是谨慎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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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月二十三日,风清日暖,正宜出行。
半副天子仪仗,金灿明亮,八宝龙幡在风中微微飘扬,太子身着身穿米白色绣四爪金龙锦袍,脚蹬玄黑色滚金边绣团云龙靴,戴着双龙抢珠紫金冠,面上微微含笑,凝视着紫逸然远去的身影。
因为皇贵妃娘娘昨夜身子不适,灵帝陪了一夜,故命太子前来送行。
贾季宙身为迎使大臣,自当一同与太子给紫逸然送行。他面沉如水,静静地望着扬尘远去的西临皇朝御林军。
“我选了卡子沟路,你呢?”
太子的声音突然在耳边响起,贾季宙一愣,转瞬间明白了太子的意思,顿了一下,说道:“凤凰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