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遥突然顿住不语,紫逸然被她说中计谋,不禁红了脸,低下头去。还好他的脸已被王遥扇的红肿不堪,倒也不甚明显,只是两只耳朵连同脖子都红了。
王遥眸光一凛,脸色愈发阴沉,心里一股怒火熊熊燃烧,烧得她五脏六腑都似沸腾了一般,恨不能把紫逸然千刀万剐了才能平静下来,可是,面对如此弱小的人类,她又怎能下得去手?
“简直是痴心妄想!”
王遥突然一句冰冷绝情话语,把飘飘在云霄之上的紫逸然打落凡尘,跌入泥泞之中。
紫逸然不解地抬眸望着王遥,王遥冷笑道:“你之实力,弱小如同蝼蚁,你见过天神为区区蝼蚁动过心吗?想用男女之情打动我心,你还不如去做白日梦吧!”
这话说得也太伤人了。紫逸然刚要开口反驳,王遥已冷然道:“如今我的灵控术已修炼至灵控四极,这次移魂术绝对不会出错的!”
紫逸然闻言眼神一黯,低声道:“在姑娘眼里,在下就如此不堪吗?”
“你很弱小,可是,你的心思却异常慎密,服用金环蛇毒做出余毒复发的假象诱我前来,还想以情……哼,还是把你那两个藏在内室壁柜中的小厮叫出来透透气吧,挤在黑黢黢的柜子里,可别憋坏了!”
紫逸然一惊抬眸,望着王遥,目光中是难以置信的惊讶愕然:“你……你怎么知道……”
“只怕你早就猜到我修改了你的记忆,害怕我再次施展移魂术,就叫你那两个心腹小厮躲在暗处,偷听你我对话,这样一来,即使你失去了记忆,那两个小厮还是会帮你记下今日发生的一切……可是你却猜错了,我施展的不是什么低级的摄魂大法,而是灵控术里最奥义的移魂术,当然了,顺便也能看看你脑子里想些什么。所以,你的一思一念都在我眼中……”
这、这、这还是人吗?
洞穿人心,掌控人心,能解百毒,起死回生,瞬间伤愈,顷刻之间授人以神箭之术,仅凭几滴血液便可震慑凶悍猛兽,倏忽间来去千里——这跟神仙有什么区别?
紫逸然这才知道,他与王遥之间,就如天上如玉白云,与地上脏污泥土般相差千里万里,根本无法相提并论!
那些煽情调笑的甜言蜜语,那些风华绝代的笑意眼神,在她眼里,无异于小丑起舞,丑女效颦,徒遭白眼鄙视罢了。
黯然长叹一声,一丝无奈酸痛涌上心头,紫逸然闭上星辰般璀璨的墨玉眼眸,黯然道:“姑娘,请施移魂术吧。在下亦想忘却。”
王遥清凌凌的眼波一转,紫逸然突然睁开眼,目光灼灼,盯着王遥的眼眉脸庞,就那么绝望而专注地盯着不放,好似要把王遥的眉眼五官深深镌刻在脑海之中,永不忘却。
王遥蹙起眉,正要发怒,紫逸然复又闭上双眼,蝶翼般的眼睫在脸上投下一片哀伤的阴影,叹道:“王姑娘,在下想问一问,在下之伤……”
王遥闻言松了一口气,爽快道:“最多三天,你就可以驰骋沙场了。”
“六天。”
王遥一怔,没有听懂紫逸然的话,却听紫逸然叹道:“濒死之伤,天下奇毒,姑娘仅仅只用六天……原来姑娘厌我至深,一时半刻也不愿与我相对,是吗?”
王遥淡然道:“是。”
王遥一个彻底将紫逸然击落绝望深渊的是字说出之后,紫逸然已经陷入沉睡之中。
“一峰一默!”
“噗通噗通”两声闷响,一峰一默狼狈地从壁柜里滚了出来,一边揉着被花梨木壁柜撞得红肿的额角,一边嘀咕着:“咦?咱们钻到这柜子里做什么?真他娘的邪门!”
王遥指着床边小几上的白瓷瓶,吩咐道:“一峰,你家少爷脸肿着呢,给他擦一点复原剂吧。一默,刚才你家少爷毒发挣扎,把伤口挣开了,你去拿些棉布来,重新包扎一下。”
一默领命而去,一峰看着紫逸然红肿的脸颊,心里嘀咕着:这怎么像是被人扇了耳光的样子呢?随即又自己嘲笑道:呸呸呸,除了国公爷,天底下还有谁敢动少爷一根指头?除非是他不想活了!
将复原剂涂抹在紫逸然的脸上后,一峰吃惊地瞪着紫逸然那张红肿的脸颊,竟然在一瞬间恢复如初,白皙如玉,完美无瑕!
“这、这……”一峰吃惊地下巴都要掉了下来,待他再三抚摸检查无误后,扭头去看王遥,“王姑娘,这、这……”
“待会儿一默给你家少爷收拾好了,就把公主请来吧,免得她担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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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满楼。
一间精致的雅间内,四名穿着杏黄比甲,系着湖水绿锦缎百褶裙的大丫鬟侍立在宋氏身边,六个插银戴金的体面管事娘子也垂手肃立,宋氏看着悠闲品茶的霍文宇,欲言又止,眼里满是忧虑。
霍文宇放下缠枝莲青花瓷盖碗,笑道:“太太无需多虑,一切事体儿子都已安排妥当。到时太太只管烧香拜佛,催王家及早定下婚期,也就是了。”
宋氏叹气道:“我儿前程似锦,可叹却要娶这么一个上不得台面的小家子女人!儿呀,若是那王家为了攀附富贵,定要咬住你不放,应了夺情出孝,约定婚期,那、那咱们岂不是进退不得,害了我儿?”
霍文宇垂眸叹道:“若是王家一心攀附,儿子也只有遵从父命罢了。”
宋氏抽了天香色绣松柏的丝帕抹着眼睛,泪水很快晕湿了丝帕:“我儿,娘知道你……心里苦……”
此时门外响起几声轻咳,霍文宇立刻站起身:“太太,儿子要去见一位朋友。”
霍文宇一出了雅间的门,脸色阴沉,一言不发,上了三楼,走到最里面的雅间,推门进去,他的心腹小厮侍书立马将手中一个粉色瓷瓶献了出来:“少爷,小的把‘夜来春’弄到手了。”
霍文宇接过粉色瓷瓶,取了瓶塞嗅了嗅,一股子香腻**的味道呛得霍文宇厌恶地扭过头去。
侍书瞧着霍文宇阴沉沉的脸色,小心说道:“侍武已经打听清楚了,王家今早已经离开了铁佛寺,最多一盏茶的功夫,就到了。”
霍文宇阴着脸,没有吭声,侍书跟了霍文宇七八年了,熟知他的脾气,知道他心里有事,忐忑不安,于是又说道:“王姑娘很喜欢这里的点心,去铁佛寺时,还买了一大匣子,这次回来,一定会到这里用饭的……”
“爷已经给了你三次机会,可你不知好歹,敬酒不吃吃罚酒,这回爷不得不下狠手了……都安排好了吗?”
“爷,都安排好了。上菜的小二,跑腿的跑堂,围观的地痞,就等着爷的一句话呢!”
霍文宇沉吟良久,方说道:“爷是被逼无奈,出此下策……你和侍武,若想安安生生和娘老子活命过日子,明日最好彻底忘记此事!太太以为爷送她去铁佛寺,是为了跟王家交涉给爷先娶平妻的事,对此事毫不知情,若是日后太太起了疑心,小心你们俩的脑袋!”
霍文宇语声突然高扬,眼中射出一道阴鸷狠戾的光芒,吓得侍书浑身一颤,诺诺道:“小的明白。”
“爷,王姑娘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