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浣溪保证不会再“勾引”段锦瑟,初月夫人还是留了两个亲信侍女在樱花堂“照顾”她,自然是为了监督。
秋水有些不高兴,这两个人来了以后,连她也一并监视起来,日子再也不像以前那么轻松了。
四王爷隔天才知母亲来过,发现浣溪对他的态度拘谨了许多。
“看来你是挨说了。”他竟然还能幸灾乐祸,“我娘对你讲了不少严厉的话吧?”
“没有,夫人和蔼的很。”
“对我撒谎已经顺口了吧,她能对你和蔼,我怎么不信?这不连内线都安排好了?”他冲窗外那两个侍女望望。
“夫人的担心也是很有道理的,王爷救我若是有私心,我——”
“你怎样?”他盯着她,眼底有笑,却又被一层霜冰着。
浣溪说不下去,在初月夫人来之前,她是想,如果他要她,她便给,但现在,又觉得那样做是对他的不敬。
“我知道王爷对我是没私心的!”憋了半天,她只好这样说。
段锦瑟扑哧笑了,“你还真把我当圣人,我做人会不会有点太正派了?”
这个嘛,他对别的女人怎样浣溪不清楚,对她确实还挺正派的。
浣溪假装不懂他说的是反话,依旧半带着奉承说:“王爷行事一向光明磊落,我也向夫人保证过,绝对不会和您做出不合适的事来。”
“那我不是很吃亏吗?”他装作不高兴起来,“人人都知道我衣冠禽兽睡了哥哥的女人,骂名已经背了,其实一根指头都没动过你,要是换做你,你会干吗?”
浣溪略显吃惊,迟疑的功夫,手已经被他握住了。
他的掌心有些粗粝,但却是暖的。
“王爷——”
“不用紧张,我不会把你怎样,但你要明白,我对你绝不是没有私心的。”
浣溪的眼神乱起来,段锦瑟的另一只手伸到她的面颊,捋了捋她额头的发丝,指背划过她的鼻尖嘴唇。
这还是他第一次,与她“肌肤相亲”。
“我娘那边,我自会去解释。”他抚摸着她说。
浣溪不敢看他,虽然彼此站得很近,她也只敢看着他的衣襟,颤颤地问:“王爷救我,是因为喜欢我么?”
“我若是说喜欢,你是不是又要问,喜欢当初为什么又不要你?”
“是。”她不否认。
他一笑,“好吧,那我就只能回答不喜欢。男人想要女人,未必都因为喜欢,突然之间有了欲望,这种想要,也是经常有的。”
他在撒谎。而且还是毫不掩饰、明明白白告诉她“我在撒谎”的那种撒谎。浣溪仰起头,皱起了小眉头,“为什么就不能对我讲实话?”他不答,却露出少有的温柔,逗着她说:“你这样的表情,特别让人爱。”浣溪有些羞恼地把脸转到了一旁。他也放开了她,跟她拉开正常距离,恢复到常有的表情,说:“这几天你的脸色好多了,调养的药还是要喝,我不喜欢弱不禁风的女人。”他在回避刚才那个话题了。有些人的心思就是特别难懂,这四王爷,大概就是那类人中的一个。初月夫人派来的间谍,每隔几天就要去向主人汇报一次。“真的没见尹浣溪跟四王爷同房过。”“尹浣溪在樱花堂一直不声不响,每天除了吃饭睡觉发呆,就是跪在牌位前为她死去的家人诵经,常常一跪就是几个时辰!”
“几个时辰?!”初月夫人的表情从吃惊变成了惊慌,“她怎么可以跪这么久,也不为肚子里的孩子想想!”这可是她的第一个孙辈孩子啊,就算她不满意浣溪,可对这个孩子却是盼了又盼!
“是啊夫人,我们也觉得奇怪,按理说怀着孩子不是害喜就是饭量大增,尹小姐怎么一点反应都没有呢?”
听她这么一说,夫人更紧张了,“大夫怎么说?保胎的药喝了吗?”
“不清楚,有什么情况大夫都是直接跟四王爷说。”
“没有小产的迹象吧?”
丫鬟摇头。
“唉,我还是搬去樱花堂住着比较安心,尹浣溪也没有生过孩子,可不要伤了我的孙子!”
她打心眼里不喜欢那座宅子,但为了孙子,就算再不喜欢,也得忍着。
樱花堂从来没这么热闹过。
初月夫人一来,自然又带来了许多服侍的家丁,原来冷冷清清的宅子,一下子比郡王府内宅还热闹了。
浣溪有些紧张,害怕自己假孕的事暴露,段锦瑟却没有反对母亲来住,甚至表现出一些欢喜。他一直都希望母亲能搬出郡王府,终于借着这件事办到了。
“搬来这里的事,没有跟你父亲说呢,我是不放心她肚里的孩子,暂时先住几天,以后还是得回去。”看她惴惴不安的,显然是怕段郡王不高兴。
“就算在郡王府,他不也十天半月才去您那里一趟么?”段锦瑟不悦。
“你父亲身为郡王,要辅佐皇上做大事,怎么能天天呆在我那里?”
“既然知道不会常去,就用不着天天在家等他,以后让他想来的时候,提前派人通知一声好了!”
“你这孩子,你娘是什么身份,倒能摆起这么大的架子了!”
段锦瑟的脸唰就沉下去,对初月夫人这句话反感不已,若不是不想搬来第一天就闹得不愉快,他一定会继续跟她吵下去。
母子二人每次相互斗气,好像为的都是这同一件事。
四王爷把火气忍下,找了个借口从他母亲的屋子里出去,到外面狠狠吐了一口气,然后把目光落到了旁边的那扇门上。
为了消气,他决定去找浣溪散散心。
大白天的,她的房间里面竟然闩死了。
“你在做什么?”段锦瑟压低声音问,怕被他母亲听见。
“我,我在换衣服!”磕磕巴巴的,也是个撒谎不够高明的笨蛋。
又过了一会儿,里面的门栓才被拉开。
屋子里就她一个人,身上穿的明明就是早上那件衣服。
段锦瑟狐疑地走进去,眼神四下扫着,一副“捉奸”的表情。
浣溪赶紧把门关上,不满地看着他,“你干嘛呀!”
“我才应该问,你在干嘛?”
“我——”她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腹部,又用手摸了摸。
“你怀孕了?”他取笑。
浣溪瞪他一眼,“看不出来吗,我在里面缠了一层纱布。”
就知道来她这里心情准好,四王爷忍不住笑,“亏你能想得出来,不过这样也对,装得更像点,现在还不到公布真相的时候。”
浣溪却愁容满面地叹了口气,“你知道么,每次看到你娘关心这个孩子,我心里都很难受!她那么想抱孙子,你就给她生一个嘛!”知道他挺不幸的,娶了几房妻子全都早逝,可距离金枝死已经很久了,这其间他只跟玲珑姑娘有过往来,秋玲珑私下对她说,四王爷从来就没碰过她!
真不知道他是什么问题。
段锦瑟刚刚转晴的心情,眨眼又飘来了乌云,哪壶不开提哪壶,早知道今天诸事不宜,他就不来这里了!
“你那么同情我娘,不如帮她啊。”他话中有话地说。
浣溪犯傻,还愣愣地问:“怎么帮?”
“你说怎么帮?”他一个眼神,瞬间让她明白了。
“我当然不可以,你娘不会喜欢我生下来的孩子。”她红着脸暗自后悔。
“谁说不喜欢,她最不喜欢这座宅子,不也为了你的孩子搬来了么?”
“那是迫不得已。”
“迫不得已,也说明还是能接受。”他上前一步,开始不安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