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坐在一张雕纹红檀木扶椅上,他的四个成年儿子依次站在他面前。
面对四个精壮的小伙子,他有些得意,这些都是他的杰作!
他知道,以后自己的杰作会越来越多,但最寄予厚望的,还是眼前这四个。
恭恭敬敬站在他面前等待父皇开口的四个皇子,看上去和以前没什么两样,其实,彼此的关系早就跟从前不同了。
二王爷和四王爷因为一个女人翻了脸,那是之前的事,原来比较亲的大皇子和三皇子,最近也摩擦频起。
有仇的依然有仇,有感情的感情慢慢淡薄,归根结底的原因,还是被太子位闹的。
大家都知道,父皇虽然放出话要以膝下儿孙多少来立太子,但谁也不信他真的会全以此为依据。
所以,就算如今只有一个儿子的段锦泰,也不认为自己输了!
他新近说动一个小国嫁公主和亲,那公主甚为美貌,皇上自然十分高兴,夸赞他头脑灵活又替国家安稳着想,很有太子风范!
段锦泰想,只要自己继续好好表现,说不定太子位这块大馅饼,就能砸到他脑袋上!
帮父皇重组御卫军的大皇子,也是这么想自己的。
就连二皇子,也因献宝献到了父皇心坎上,对自己充满了信心!
只有段锦瑟,冷眼旁观着几位兄长殷勤献媚,自己还没事儿似地天天躲在府里跟女人风花雪月,不仅别人心里暗骂他白痴,就连皇上也很不高兴。
在正式谈话之前,他先找段锦瑟密谈了一次,“自从上次狩猎回来,你做事好像懈怠了许多,父皇对你的期望可是很高的,不要让我失望!”
他说这些话时,言辞间除了责备,还掩藏不住透露出警觉之色。
段锦瑟明白,自己是知道他秘密的人,帮他掩埋御卫军尸体,当时博得他赞许,转头就成了他最需要提防的人!所以,在他看来,就算别的儿子不卖力表忠心,眼前这个也应该时刻把忠效挂在嘴上才对。
对于一个天性多疑的人,一味辩解是没有用的。
“这些日子儿臣有些贪玩,以后会多注意。”他立即识趣地承认了错误。
皇上没有过多责备他,只略微表示了一下失望,就让他退下了。
然后,他就在这间秘密寝宫,同时召见了四个儿子。
“父皇这次找你们来,是有一件棘手的事情,想寻求你们几个的意见。”
“父皇请讲!”
“先帝不幸身亡以后,还留下几位姐妹公主,你们觉得,父皇怎样处置这几位公主才好?”
这问题还真够棘手的,几位皇子诧异之后,谁也没敢抢先开口。
皇上拿眯着的眼睛扫了他们一圈,最后落到大皇子身上,“锦山,你先说说。”
“嗯——儿臣觉得,把几位公主嫁到边疆小国和亲好了,既省得留在宫里麻烦,又卖给他们一个人情!”
“锦池呢,你怎么想?”他对老大的话不做评价。
段锦池眼珠瞅着地面转了转,开口说:“儿臣觉得和亲的做法不可取。”
大皇子瞪了他一眼。
“为什么不可取?”皇上问。
“和亲是为了让那些小国不动叛乱之心,可是几位公主未必和父皇一心,若是嫁到边关远国,说不定给那些小国国君吹起枕边风,反而添乱!”
“那依你的意思怎么处置?”
“儿臣窃以为,还是把几位公主许配给父皇亲信的大臣!”
皇上依旧微闭着眼睛,似乎略微点了下头,沉思一会又问:“锦泰你的意见呢?”
段锦泰像只狡猾的小狐狸,做作地说:“父皇有仁慈之心,才头疼不知该怎么处理,儿臣跟父皇一样迷惑,暂时也没想到妥当的做法。”
“还是锦瑟来说说吧。”他终于睁开了眼睛,把身子向四皇子这边侧了侧。
段锦瑟没有立即回答,他在片刻沉默后,眼里突然闪过一丝冰冷的光,然后说了一句震惊全场的话。
那句话只有一个字:杀。
“你让我杀了几个公主?”皇上的反问里似乎带着震惊的怒气。
段锦瑟没被他吓住,依然坚持己见,还强辩道:“公主活着,只会抑郁一生,不如自杀,成全了自己,也可留下忠孝芳名。”
在旁的三位皇子都等着父皇震怒,这不靠谱的主意亏他想得出,谁料皇上竟换掉了板着的面孔,还笑着说:“瑟儿的想法倒很独特,仔细想想,也不无道理,你们说呢?”
“嗯……”众人语塞。
“行了,你们先退下吧,我再想想。”他从椅子上站起来,扔下四个皇子不慌不忙先出去了。
皇上走了以后,段锦瑟连寒暄的话也没跟几位皇兄说一句,转身也跟着往外走,那几位皇子心照不宣地互相递了个眼色,尾随着跟了出来。
“四皇子真是想法独特,几位公主虽不是父皇所生,也与我们有着亲缘,你竟能说出杀字?”段锦山讽刺地质问。
段锦瑟停下脚步,如他父皇一样沉稳地看着训话的人,笑着说:“刚才密谈的话题,皇兄在外面提起,恐怕会让父皇不高兴的。”
“哼,我是看你说了亏心话,害怕被人知吧!”
他又笑,“把几位公主远嫁蛮荒,这主意难道比我慈悲?”
“好死不如赖活着!”
“没错,不过是死是活,又不是我说了算,我只是说说自己的想法而已,最终要怎么做还得父皇定夺,诸位皇兄不用气愤的太早。”说完蔑视地把目光高高抬起,从众人头顶飘过,傲慢地往宫外去了。
……
鸡毛掸子隔着一层薄薄的单衣打在皮肉上,啪啪啪,散毛漫飞,可见打的人力气用了多大。
被打的人直直跪着,不吭一声,打人的却边打边哭,伤心欲绝。
“你怎么会说出这么恶毒的话!我生出的儿子怎么会是这么恶毒的人!”每打一下,初月夫人就哭诉一句。
“夫人别打了!”浣溪一进门就扑过去拦在四王爷前面,于是胳膊上也狠狠挨了两掸子。
“你滚开,我在教训自己的儿子!”
“王爷知道错了!”
“我怎么没听见他说出半个错字!你父皇对人那么慈善,你怎么会如此恶毒!”她从没对儿子这么失望过,气不过又狠狠抽了两下。
“我父皇慈善?”打了那么多下,骂了那么多句他都不吱声,这句终于让他开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