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锦瑟要是知道这送礼还是考验,就算是一个丫鬟的想法,他也一定会极力满足的。
但是他不知道,所以,他什么都没有送,不但没送,还把用钱摆平百娆的事当笑话讲给了浣溪听。
“早知道这么容易,我就不用担心那么久了!”四皇子如释重负地笑着说,又瞅了瞅浣溪,“我发现你最近脸色很好,比平日红润了许多,难道背着我有什么开心事?”
“哪有,我不正替你高兴着么!”
“替我高兴?你这样为了我委屈自己,心里不会难过吗?”
“怎么会呢,再说皇子妃也没让我难堪,不是一直拿我当妹妹看么,我还有什么不知足的呀!”
“少说骗我的话,百娆不可能拿你当妹妹,连我都看出来,你还装什么糊涂?不过你放心,我尽量不让她来这边,为了我你再忍忍,只要她能为我生下孩子,以后的事情就好办了!”
说到孩子,浣溪心里一阵高兴,忍不住摸了摸自己的脸颊,问:“王爷当真觉得我的气色比以前好了么?”
段锦瑟“是”字还没说出口,浣溪突然觉得鼻腔一热,好像有什么东西流了出来,接着四皇子就惊慌地叫起来,“怎么回事,你怎么流鼻血了!”
老医师微微闭着眼睛,聚精会神替浣溪把着脉,四皇子则在一旁坐立不安地等着结果。
“不用那么夸张吧,不过是流个鼻血而已,又不是吐血。”浣溪忍不住说。
“你闭嘴。”他看起来很生气,好像是浣溪犯了错才流血一样。
事实呢,证明还真是她犯了错,医师睁开眼,把手从浣溪的腕上挪开,问道:“最近尹小姐常吃些什么?”
“吃?”碧玉先叫出来。
浣溪赶紧递一个眼色,插话道:“没吃什么呀,就是平常吃的那些东西呗!”
“那就怪了,小姐明明是阴虚的体质,怎么突然虚火这么旺,是滋补过量的征兆,我还以为你最近吃了什么大补的药剂。”
“要不要紧呢?”段锦瑟问。
“要紧倒不要紧,我给开一剂调剂的方子,另外三餐按我的食谱吃,切忌不要吃补阳气的东西了!”
“医师,你不是说我的体质阴虚吗?怎么还不能吃滋补阳气的食物呢?”
“滋补是可以的,但不可过量,再者说,你虽然阴虚,但脏腑已经适应了这种体质,就像有的植物天生喜荫一样,要非把它搬到太阳底下晒,反而会要了性命。”
一听浣溪追问,段锦瑟其实就把事情猜出个大概了,幸而医师说没事,开了调理的方子,说喝几剂就好。
“你是不是在偷偷吃药?!”没人以后,段锦瑟生气地问她。
“我没有啊。”
“你还跟我撒谎!”
浣溪见抵赖不了,红着脸辩解:“我就是吃了点人参而已,你不是说我应该多补补么!”
“只是吃了点人参?”
“还有点燕窝。”
“还有呢?”
“还有点当归。”
“还有呢?”
“还有……就是补身体的那些东西啦!”
“你是不是把所有大补的东西扔一个锅里炖汤喝的?”
他怎么知道的呀,浣溪绞着衣襟不说话。
“胡闹!”四皇子少有地向她发火,“你以为这是在闹着玩吗?随随便便就敢吃这些性子猛烈的大补之物,万一真的出了事,你让我怎么办!”
“只是流鼻血嘛。”
“你还敢说!”
浣溪被他凶的闭了嘴,心里却在嘀咕:医师的话是什么意思啊,难道是在说,我永远都不可能变成百娆那样强壮的女人了么?
段锦瑟见她不说话,还以为自己骂过了头,又抵缓语气说:“溪儿,你难道不相信我吗?只要我把阴魂功修到最高级,就可以完全自主运气,等到那时,我们想怎样就怎样,我们也会有很多的孩子!”
“修到最高级要多久?”
一句话把他问得语塞,这个嘛,因为至今都没有任何人修到最高级,所以他也不知道答案。
就连修到顶级便可自主运气的说法,也一直是谣传的。
“总之一定会有那么一天,难道你真的不相信我?”
“怎么会不信呢。”
段锦瑟恨受打击,因为他觉得浣溪虽然嘴上说信,其实心里根本就没相信!
就在他心灰意冷离开樱花堂时,一个天大的喜讯却正在郡王府等着他——百娆有了身孕!
早上他离府的时候,皇子妃还好模好样的,谁知午饭菜腻了些,她竟然一上桌就吐了,初月贵妃有经验,慌忙请来大夫,一摸就是喜脉。
初闻这个消息,段锦瑟激动的都懵了,这次可不是使诈,是一个女人千真万确怀了他的骨肉!
“四哥怎么感谢我吧?”百娆也很得意。
“你想要什么我都给你!”
“我要是想要——要你离开尹浣溪呢?”百娆试探一问,发现他脸色顿时发僵,于是掩口笑着说:“瞧把你吓的,我哪能那么做呢!我不怕四哥喜欢尹妹妹,只要你疼她一分,就疼我两分,那我就满足了!”
一分两分这件事,要怎么去衡量?段锦瑟觉得这是个可以敷衍的承诺,就点头说:“生下这个孩子,你就是段家的大功臣,我绝对不会亏待你的!”
皇子妃怀孕,初月贵妃自然也乐得嘴巴都合不拢,她除了又赏给儿媳妇好几样贵重首饰外,还特别给她身边多添了几个大丫鬟,生怕对她伺候不周。
“瑟儿,百娆有孕的事,告诉你父皇了吗?”
“还没有。”
“怎么还不快点去报个喜呢!皇上一直盼你有孩子,他要知道了这个消息,一定会高兴坏的!”
在娘的极力催促下,段锦瑟只好立即起身进宫,去向父皇禀报这件在四皇子府堪称天大的喜事。
“看来我这门婚事赐的不错嘛,这都是喜妃的功劳,瑟儿,等会儿我把喜妃叫来,你亲自向她道个谢!”
四皇子最烦就是那个女人,还要给她道谢?!好吧,看在她是百娆堂姐的份上,这次他就委屈一下自己,忍她一次。
“父皇说的没错,这件事是该谢谢喜妃娘娘。
“这就对了嘛,喜妃虽然脾气不好,但却是刀子嘴豆腐心,上次她生气你在郡王府怠慢了她,正好借着这个机会,你向她赔个不是!”
道谢还不够,还得赔不是?
“父皇,儿臣并没有怠慢喜妃娘娘,只是那段日子娘娘每日都去,我和母亲怕她拘束,才请她自便的。”
“行了,何必计较那些,你就随便说几句好话哄哄她!”皇上根本不听他辩解,也没把段锦瑟委婉提起的“每日都去”听在心里。
在念芳轩,喜妃得知四皇子有孕,半点高兴的感觉都没有。
“我进宫这么久了,都没有怀上,她才成亲那么几天,就有了?!”
“娘娘,这种事急不得,反正您这么年轻,以后多的是机会!”祺蓝安慰她。
“就算我不着急,可她现在怀孕了,德妃那些老女人岂不是又要找我的麻烦!”
“又不是您让皇子妃怀的孕,怎么能怪到咱头上!”
“说这些有什么用,唉,早知如此,我就不让皇上赐婚了!”
喜妃郁闷地被太监叫去皇上那里,一进门就看见四皇子表情比她还郁闷地站在一旁。
“四皇子干嘛愁眉苦脸,都要当爹了,难道不高兴?”
“他怎么能不高兴,这不兴奋得特意跑来告诉我,哦不,是专程进宫来感谢你!”皇上笑着说。
“真的假的,我还能捞到四皇子的谢?”
“那怎么不能呢,瑟儿,你不是要感谢喜妃吗?”皇上看向一旁垂首不语的段锦瑟。
段锦瑟费了好大劲儿才硬挤出一丝笑来,生硬地说:“多谢喜妃娘娘。”
“反正嘴上说的话,也看不到心里,谁知四皇子是真谢还是假谢呢!”
“当然是真谢。”
“真谢就别光用嘴说嘛。”喜妃撒着娇看向皇上,“皇上您不知道,四皇子送给皇子妃的翡翠玉镯可漂亮了,臣妾羡慕了好久呢!”
“不就是翡翠玉镯么,等会我让人送十副上等翡翠镯子给你,另外,朕再赐你波斯国进贡的锦纱锦缎、木奇国的胭脂香粉、大理国的珍珠玛瑙、土夷国的纯金配饰一套,这些够不够?”他一股脑念了好几样,全都是**里的奇货,听得喜妃眼珠都亮了。
“皇上对臣妾真是太大方了,您是不是对每个女人都这样大方呢!”
“当然不是了,朕只赏给你一个人!”
“臣妾哪辈子修来的福气,竟得皇上如此宠爱!”
“都是因为你乖巧懂事,瑟儿的婚事我不知让初月留心了多少次,竟拖那么久都不能安妥,还给我闹出笑话,你一张罗不就全都搞定了!对了,那个女人现在怎样了?”
段锦瑟一哆嗦,装着傻道:“哪个女人?”
“还用问么,皇上当然指的是尹浣溪了!”
“她没能生下那个孩子,已经被儿臣处理了。”处理这个词十分模棱两可,杀了叫处理,放了也叫处理!段锦瑟心悬一线,这句话还算不上欺君,但如果皇上再追问,他就不得不真犯欺君死罪了!
皇上也就随口一问,并不真关心尹家这个女儿的生死,因为不管她是死是活,都已不可能对他构成丝毫威胁。
他不关心,喜妃却很关心,偏追问道:“四皇子是如何处理的呢?”
“陈年旧事何必再提,父皇赏娘娘这么多宝物,百娆该向我诉苦了!”他急中生智把话题引开,一面给足喜妃面子,一面又哄得皇上开心。
皇上果然很高兴,大笑着说:“不能让皇子妃羡慕,她怀子有功,朕也要重重赏她!”
喜妃见皇上那么高兴,也不想硬提那件不开心的事,但她觉得四皇子在跟她打哈哈,如果真像百娆说的那样,他干吗不敢直面这件事儿?
段锦瑟出宫以后也开始思考,喜妃这个女人固然讨厌,但要是跟他无冤无仇,再加上百娆那层关系,不至于处处想给他重创吧?尹浣溪的事,她该多不知轻重,才会当着皇上的面追问?如果只是好奇,大可以私下问百娆,或者不懂规矩地私下问他,刚才那个架势,想知道真相是假,想让他在皇上面前惹祸才是真!
所以,她并非只是讨厌,而是故意想给他找麻烦!
其实,从她之前的所作所为,就已经可以断定了!
他和百娆无仇,母亲如今已不得宠,早就不对她构成威胁,如此还步步相逼只能说明,她背后有人指使!
段锦瑟想到这里,脚步不禁一停,脸色也露出凝重之色。
“皇子,您怎么了?”跟随一旁的长锁担心地问。
“难道我引狼入室了?”他自言自语。
“引狼入室?谁是狼?”
如果喜妃是德妃的人,那么他娶进门的百娆,岂不就是引进家门的一只狼呢!
……
百娆坐在温暖的炉火旁边,面带微笑轻轻抚摸着自己的小腹,“我的肚子真是太争气了,只要能生下个儿子,以后就再也不用担心地位不稳!”
“谁说不是呢,对了夫人,贵妃娘娘刚才差人来问,晚上您想吃什么就自己点,她安排厨间准备。”
“我这总是恶心,就想吃点酸的!”
“酸儿辣女,夫人想吃酸的,一准生个儿子!”
郡王府笼罩在前所未有的喜庆气氛之中,尤其当段锦瑟带着皇上的赏赐回来,初月贵妃高兴的竟让人去门口放鞭炮。
“娘,这鞭炮放的太早了,等孩子生下来再放也来得及!”段锦瑟不想那么张扬。
“倒也是,再说鞭炮声音大,别惊了我的孙子!”她这一天嘴乐的都合不拢。
百娆拿了皇上的赏赐,更别说多高兴了,“这些东西全都归我吗?”
“当然归你。”段锦瑟笑着答。
“那我怎么处置都可以喽?”
“当然。”
“太好了!”百娆兴奋地在屋子里转来转去,“我要给我娘家送一些去,东西是不缺的,但也让他们跟着我风光风光!”其实她心里想,自从堂妹做了皇妃,她的姨妈家也跟着鸡犬飞升了,每次看到他们那么得意她就妒忌,这次自己肚子争了气,也得让她的爹娘跟着长长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