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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雾端佳肴

走了许久,满眼皆是一片金芒闪耀,仿若世界都在这片金芒之中变得虚空了,九命越走越迟缓,越走越觉得自己的双脚已经不听使唤了,而自己的意识也越来越不清晰,那周围的金像,不但是面目可憎,更似有妖邪之力,在对九命施以魔法,驱使着九命不断的向前。

“走啊……接着走啊……走过去就找到了你想找到的……”

“走啊……接着走啊……走过去就有你一直想知道的……”

九命脚下颤颤悠悠,左摇右晃的,就忽然撞到了头,还好,还能觉得疼,九命抬起头来看,只见眼前不知什么时候多出了一道石门。

抖着双手,九命摩挲着那石门,石门是寒凉的,没有一丝纹饰,简单的仿若自家的房门。

九命忽然犹豫了起来,她不敢打开那座石门,她感觉石门之后似乎有什么可怕的东西在等着她。

“快打开门啊!……快打开门啊!”

九命忽觉背后有千千万万的人在对她叫嚷,莫不都是让她开门的声音,有的是愤怒的,有的是怒斥的,有的轻松没有压力的,有的则谆谆诱导。

终于,九命“呼啦”一下子拉开了面前的那扇门。一阵寒风扑面直来,打的九命睁不开眼,九命别过头去,避过这些急促的长风,这才回头来看。

只见眼前雾气昭彰,一切都掩映在白色之中,那白雾之下,什么都看不清楚,什么都没有。

九命向白雾走去,走的深了远了,九命就心里直发冷,无边的孤寂侵袭而来,九命害怕了!她害怕这种感觉,仿佛全世界的人都离她而去,她只能永远的沉浸在这白雾之中,再也到不了尽头。

终于,九命支撑不下来,蹲下身子轻声啜泣了起来。

“九命……九命……”

忽然,九命就听得一个声音徐徐的向耳畔传来,那声音怎的如此温柔?那声音怎的如此暖心?那声音怎的如此熟悉?

“阿母!”九命忽然就抬起头,“阿母,是你吗?”九命感觉心下忽然被什么刺到了,她仿若听到了阿母熟悉的呼喊声。

“九命……九命……到我这里来……”

九命拼命的伸长脖子,她意识到声音从前面传来,于是,九命什么都顾不上,拼着命的朝那个声音跑去。

“阿母……阿母……”

跑到近前,那白雾之中却什么都没有,九命忽感心里一阵失望,心下难受极了,仿若丢了家的方向的迷路顽童,她觉得一切都没了。

“九命……九命……”

就在这时,声音从身后传来。九命当即转过身去,那白雾之中竟有一个人模糊的背影。虽然是模糊的背影,但是九命最是看的明白,那是那个排除一切众异也要留在九命身边,照顾九命,爱护九命的阿母的背影,这个背影,在她午夜梦回中,曾无数次为她转身。

“阿母……阿母……”

就像梦中一样,九命伸过手去,她想让这个身影再一次为她转身。

那个身影确实转过来了。

“啊!”九命失声尖叫,她头一次这般害怕,眼前的阿母太吓人了,只见阿母血淋淋的站在九命的身前,她浑身皆是鲜血浸染,没有一丝能看的地方,那嘴角忽然张开来,汩汩的血浆从口鼻中喷射而出,最可怕的是她的腹部,竟有一个血洞,那里的一切皆是被掏空,竟然能透过血洞看到身后的白雾。

“九命,你怎么了?你为什么躲开我?”阿母急急的向九命飘来。

九命嘶哑着嗓子直往后退,“噗通”一声就栽倒在地上,九命遂又改为爬,边往后爬边惨叫不绝。

阿母忽然就停下了身子,没有说一句话,阿母看着九命狼狈的奔逃,眼底有了犹豫,片刻之后,眼泪婆娑,不禁红了双眼。

九命忽觉阿母不在跟着自己,感到有些诧异,遂回头来看,这一回头,正对上阿母红润的双眼。九命忽觉心里“咯噔”一声,那般剜心之痛,犹如千刀万剐,九命忽然就泪流不止。

“阿母……”

阿母摇了摇头,有些无奈,有些失望,就这样回过身去,飘向远处。

九命不知道在想什么,只是突然觉得不能让阿母这样离去,她一定要留下阿母,即便那阿母早已血肉模糊,面目恐怖,她也想再看看她。

“阿母……阿母……”九命一声惨过一声的呼唤起阿母,站起身来就追着着那个身影跑去,那身影不曾为九命停留,反倒越来越快,九命就伸着手,一个劲儿的追赶,跑着跑着,那身影越来越小,越来越模糊,最后消失在一片白雾之中。

九命扔不自觉的向白雾追赶而去,到得近前,脚底忽然被什么绊了一下,她摔了出去,待再起身的时候,忽觉眼前多了些什么,九命放慢脚步,慢慢走了上去,只见眼前浮现了一座屋舍,此屋舍颇为简陋,不过为一茅草修葺而成,乃是一间陋室。

九命看着这个再熟悉不过的房子,心里忽然闪过一丝酸痛,那是朝阳谷中同母亲生活过的房舍。

“九命,又去哪玩了?快回来啊,阿母饭已经做好了……”

九命忽然就听得那房舍内传来阿母的呼唤声,那般轻柔,仿若多年前,阿母在日暮时分,一边嗔怪着九命,一边又心疼不敢大声训斥九命的声音。

九命早已经泪满衣衫,她轻轻的扣开房门,只见那房内确实是阿母的身影,还如同多年前一般,那般年轻,那般美丽,始终和婉的对着九命,笑意盈盈。

“你去哪了,阿母等了许久,快坐下来,看阿母给你带了什么好吃的?”

九命看着阿母的面庞,不自觉的坐到椅子上,低头来看,那桌上皆是九命昔日最爱的菜肴,自阿母离开后,九命以祝余草为生,已经很久没吃过这些菜肴了。

九命看着那一桌丰盛的透着饭香的美味,不禁心里一片激荡,一下子就哽咽起来。

“阿母……”

“快吃啊!再不吃就凉了!”啊母打断九命要说的话,笑意盈盈的殷切看着九命。

九命遂低下头将一缕菜丝送到口中,九命认真的咀嚼着,她想让这口中的滋味尽可能多停留一些,但是她越嚼越觉得这菜肴这般苦涩,这般难以下咽。

九命忽然觉得不对劲,眉头紧蹙一下,她猛的把口中食物吐了出来。她这才看到自己吐出的污秽之物竟是半条蠕虫,九命吓得扔下筷子,猛的跳了起来,她惊讶的看着这满桌菜肴忽然就变做毒蛇青虫等活物,甚至那些活物,正蠕动着身子在碗中吐出粘液。

“九命……你为什么要偷走我的丹水玉膏?”

九命猛的回头,这才看到,那阿母不知什么时候又变作血肉模糊,那腹中的穴洞里面还有几根血丝粘连纠缠在一起。

九命忽然就失声痛哭起来。

“九命,你是我的女儿,你为什么偷我的丹水玉膏,我养育你多年,带你至亲至爱,不想你有了私心,偷走我的丹水玉膏,你可知道,没了这丹水玉膏我就没命了,你怎么可以如此丧尽天良,我是你的亲阿母啊?”

那阿母忽然就面目穷凶极恶,抓着九命的臂膀,不停的对着九命嘶声呐喊。

“我……我……我……呜……呜呜……”

“我知道了,你是妖,你是一个妖物,孽障,从你出生我就不该让你活下来,你祸乱人间,你是个妖怪,你该死……你该死……”

阿母忽然将九命推到在地,冲着九命露出极度凶邪憎恶的目光,咬着牙对着九命愤恨的说出一句话“你该死……该死……”

说完这句话,阿母忽的就站起身,她身后竟刮起阵阵疾风,疾风朝九命处直打而来,九命怎么都站不起身,忽然,阿母转过身去,仿若被狂风吹走一般,直朝房门外急飞。

“你该死……该死……”

九命看阿母忽然就没了,一时心智大乱,一下子撞开房门冲向外面,眼见那身影越飘越远,永远也追不上了。

九命“噗通”一声,跪倒在地。

“阿母……阿母……你别走……我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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