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崇骁的寿辰之日已越来越近,接下来的几天,将军府上上下下都在李妈妈的带领下为寿筵的事奔波忙碌。东厨负责准备当晚宴请的各色酒菜,缀锦阁则忙活着弦歌台的灯绸布置,其余各院的丫头和小厮们也被调来备置桌椅板凳与搭建场布。
这日,长歌和婉倾闲来无事,也便只身来到弦歌台前,协助李妈妈打点寿筵的各项事务。
“三少爷,婉倾姑娘。”楚楚才刚挂完了手中的彩灯,便走上前搭话道:“明儿就是将军的寿辰了,三少爷吩咐奴婢做的那件舞衣,奴婢已经准备妥当。”
“既已准备好了,怎么不拿来与我们瞧瞧?”长歌一边将手中的寿桃摆在桌子上,一边和声问她。
“这——”楚楚顿了顿,眼睛一眨,转而笑道:“这舞衣既然是比试技艺所用,定要在明晚给大家一个惊喜才是,若是这会子便拿出来,大家都看到了,岂不是没有明晚出其不意来得好些。”
“楚楚说得有道理,不如今天晚上你们悄悄送到芙蓉居去罢。”婉倾上前两步,温声笑道:“我才知道是劳烦姐姐来做这件舞衣,婉倾在此谢过了。”
“姑娘哪里的话,当初我们四个既是一同进府本就该情同姐妹,如今妹妹能得三少爷垂怜,我也打心眼里替你高兴啊。”楚楚拼命挤出半抹笑容在脸上,又道:“李妈妈方才叫我到那边去帮忙,我们回头再说话。”
见楚楚走远,长歌才牵起袖子替婉倾拭了拭额头上的汗水,笑道:“这些天你都是等到夜深人静时才去后花园练舞,又不叫我跟在身边,直到现在我都还没有机会一睹你‘天女散花’的风采呢。”
婉倾微微一笑,敛目道:“方才楚楚姑娘不是说了,要到明晚出其不意的才好,你这会子又忙什么呢?”
“说的也是。”长歌释然一笑,不在话下。
月光在芙蓉居的屋檐上洒下朗朗清辉,柔和的烛光底下,婉倾和长歌将楚楚送来的舞衣抖落开来,但见静雅如兰的素色广袖点缀着五彩玲珑的祥云刺绣,上面还坠了流光溢彩的琉璃珠,下摆是纯色的冰丝流苏,穿着上百只各色的纱质绢花,只是看着便叫人惊艳非常。
“这舞衣真美,你是在哪里找到的样子?”婉倾的纤纤玉指划过衣服上每一个细腻的针脚,不知为何,竟有种淡淡的亲切之感。
“哪里是我找到的样子。”长歌见婉倾喜欢,心里自然跟着高兴,因道:“当日我只管按照你说的式样和楚楚描绘了一番,连我也没想到这衣服做出来竟然如此惊艳。”
婉倾将舞衣拿在手里,跑到铜镜前往身上比了比,因从镜子里看着长歌道:“如何,好看吗?”
长歌远远地看着她,只觉那张倾城的容貌在这件舞衣的衬托下更是惊为天人,遂缓步上前,双手环过她的腰,温热的呼吸在她颈间一阵阵发烫,“自然好看,我的婉倾穿什么都好看。”
“长歌——”婉倾稍稍用力挣脱了他的手臂,后退一小步,敛声道:“明日就要献舞了,这件舞衣才送了来,我还不知道能不能穿的惯,我想——我现在也该穿上它到后花园去练舞才是。”
“也好——夜里风大,你早些回来。”长歌看着她的眼睛,微笑着浅语。
“我知道了,你也早点回去休息吧。”婉倾避开他的目光,转身出了门。
望着婉倾匆忙消失在月色里的身影,长歌眼里终是飘过一丝淡淡的黯然,他似乎已经开始察觉出眼前的这个女子是有意在躲着自己,从她嫁入芙蓉居的那一刻起,她的心始终平静得若一潭死水,无论他怎样抛投石子,都激不起半点的涟漪。
可是那又如何,在他心里,她依然是他的第一个女人,正如他的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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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夜,后花园里早已寂静无人。
婉倾在繁茂的紫薇花丛中翩翩起舞,裙摆上柔媚的流苏随着舞步轻轻飞旋,七彩的琉璃珠亦反射出晶莹的月光,宛若绽放的牡丹花般瑰丽妖娆。
一舞作罢,婉倾将抛入空中的水缎收回,却忽听耳边有人鼓掌叫好。定睛一看,来人不是别个,正是上官云天。
“是你。”婉倾四下里看看,轻声道:“前几****夜探将军府已经被人发现了踪迹,虽然他们还不知道你的真实身份,可却也因此加派了人手,如今你竟然还堂而皇之的站在这里和我说话,难道你不怕——”
“有什么好怕的。”上官云天冷冷一笑,目光略带清傲,“就凭他们几个,自问还不成我的对手。”
婉倾见他一副不以为意的样子,也不愿理会,只道:“这些天你几次进入将军府,到底是为了什么?”
“只管做好你自己的事,其它的,无须多问。”上官云天负手而立,语调比先前多了几分清冷,“我见你这少奶奶倒是做得快活,窃取兵符之事可有了眉目?”
“兵符如此机密之物,温崇骁一定会亲自保管,怕是连长歌都不知道藏在哪里。”婉倾淡声道:“安宁公主已经看出我的容貌与我娘极为相像,因此也对我处处提防,我想接近温崇骁并非易事,不过明日的寿筵倒是个不错的机会。”
“哦?”上官云天微微侧目,“说来听听。”
“方才你看到的那只舞,便是我娘当年在将军府所献,温崇骁也正是因着这支舞而对我娘私生爱慕。明日,我便当将以此舞献艺,到时候温崇骁必会有所动容,既然我不能主动接近他,那么让他来主动接近我,也是个不错的选择”,婉倾沉声说道。
上官云天听此,不禁淡然一笑,“那日在丞相府,温长歌对你情意绵长,我还以为你这些日子只顾着和他郎情妾意,倒忘了自己的真实身份。”
“少主未免也太小看人了。”婉倾瞥他一眼,冷声道:“我娘至今尸骨未寒,我又怎么会和自己仇人的儿子纠缠不清呢。俗话说,‘疑人不用,用人不疑’,你当初既然选择将我送进将军府,便也该相信我才是,我若有意背叛于你,恐怕你的日子也断不会如现在一般安逸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