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婉儿见李慕华没打算吃饭,反而要喂她吃饭,连忙摇着头说:“不行的,大哥,你还要干这么重的活,不吃饱怎么行!”
李慕华看着宁婉儿那少有的固执的面庞,会心一笑说:“真是怕你了,你以为你大哥是什么笨蛋,都没留后手吗?我的饭在这里。”
李慕华从金琉璃中取出一份食物,这是他从早餐里将多余的部分存下来的,本就是用来应急的。金琉璃内无法容纳活物,但保存食物却是一点问题也没有,即便再放上十年八年,取出来的食物依旧是热乎乎的。
“怎么样,现在肯吃了吧?”
宁婉儿见状,脸蛋顿时就红了起来。李慕华拉她到一旁的阶梯,席地坐下便开始吃饭。
“算是我陪你吃的,你这丫头,才一天不见就瘦了许多。”李慕华盯着宁婉儿的侧脸说。
宁婉儿不好意思地说:“大哥你就别捉弄我了,我们分明才分开一天,我怎么可能就瘦了。”
“少打岔,你这一盒饭菜要是不吃完,我就饿自己三天,也要瘦得和你一样。”李慕华笑着说。
宁婉儿苦着脸说:“大哥,我这饭本来就是为你打的,我一个人哪里吃得了这么多,你分一点吧。”
“不行,赶紧吃。别人都在看我们的笑话呢。”
宁婉儿闻言,连忙紧张地左顾右盼,紧接着便真的如李慕华所说的那样,埋头开始吃饭。
两人边聊边吃,相互打听着彼此的情况,这一餐饭很快便吃完了。宁婉儿吃得九分饱,盯着剩下的饭菜对李慕华撒娇道:“大哥,我是真的吃不下了。”
李慕华盯着她的眼睛看了一分钟,直看到宁婉儿羞红了脸,这才取过她的盒饭,开始将剩下的饭菜都给吃了。
三五下扒干净了,李慕华这才拍着肚皮叫了声“爽”字。宁婉儿静静地陪在他的身边,便觉得这是最幸福的事情。
李慕华又和宁婉儿聊了一会,休息够了,便又继续他的挑水工作。宁婉儿则一直陪在他的身边。
走到了山顶吊桥边,李慕华对她说:“婉儿,你没事就先走吧,挑水而已,有什么好看的。你们都不需要修炼的吗?”
“可是……”
“可是什么?乖乖听话。你若不好好修炼,我以后被人欺负了靠谁去。”李慕华一板一眼地说。
宁婉儿被逗乐了,笑着说:“大哥你明明就比我强啊。”
“嘘,这么机密的事情,千万不要说出来。好了,婉儿,不开玩笑,你先回去吧。我这份工作,估计干到天黑也是做不完的,你到时候再来看我也是一样的,别耽误了你自己的修行。”这一回李慕华的表情是认真的。
宁婉儿点了点头说:“好,那我等峰主讲课结束就来看你。”
“去吧去吧。”
两人依依惜别,李慕华便走过吊桥,灌好水,重复着挑水的工作。也不知是刚吃饱饭有了力气还是宁婉儿的关怀令他获得了额外的力量。他竟没有了之前的疲态,仿佛早上刚开始挑水时那般有力气。
一连四个来回,他都没怎么休息。那水缸已经被他灌满了一半,可困难这个时候才开始。因为水缸是上宽下窄,此时满了一半,就意味着李慕华至少还要走十二个来回才能完成任务。
“这真是坑爹的任务,说好的十五个来回呢?”李慕华长长地叹了口气,这才继续挑水。直到黄昏时刻,他终于完成了第十二个来回。
他躺在地上,连动弹也不想动弹。
这一路上对他指指点点的人越来越多,因为李慕华已经挑了一整天的水了,不明所以的人都纷纷猜测李慕华被人排挤了。而这个时候,李慕华终于见到了铁牛他们。
“咦,四郎,你怎么躺在这里。靠,你的衣服怎么湿成这样,掉进水缸里了?”
李慕华苦笑道:“我倒是希望那水缸里是满水的。对了,师兄,你们怎么这个点才来吃饭,我中午也没看到你们下山。”
李慕华的话刚说完,就见铁牛一群人耷拉着脑袋,一副没精打采的样子。
“嗨,就别提了,你是不知道大师兄有多严格,我们一直做苦力做到现在呢,你以为我们早上为什么要吃那么多东西,就是为了中午不要那么快饿。你呢?怎么好端端的打起水来了?”
“是董师兄布置的任务。”
铁牛笑道:“大师兄可真关照你,我都想要挑水了。”
“一缸水二十趟,以一天的时间来说,还真的是很宽松的条件呢。四郎,你可要加紧时间锻炼身体啊。”
望着铁牛一脸艳羡的表情,李慕华心里翻了翻白眼。也不知道铁牛在知道了自己的身上承受了七百斤重量之后,还会不会露出这样的表情。
一行人纷纷下了山去吃晚餐,李慕华也继续自己的工作。宁婉儿果真如她所言那般,下了课就来陪李慕华。李慕华也实在有些饿了,便先陪她吃过晚餐,又继续挑水。
这一回任凭李慕华如何赶,宁婉儿都不肯离去。于是李慕华在那费力地挑水,宁婉儿时不时拿毛巾替他擦拭汗水。
第十五趟,李慕华几乎是一步一喘息,宁婉儿在他的边上为他加油。
第十六趟,李慕华几乎是咬着牙挺过来的,额头上的青筋裸露,显然十分勉强。
第十七趟,月儿已经上了云层,杨云袖遵守约定来指导李慕华剑术,谁知道李慕华一幅精疲力尽的样子在奋力挑水,大吃了一惊。
就在李慕华过桥头,回到重剑峰的时候,杨云袖便和宁婉儿聊开了。她是个精明人,对男女之情也十分了解,一眼就看出了宁婉儿对李慕华的感情。她看宁婉儿居然一直陪在李慕华的身边替他擦汗,心里也对她多出了几分好感。
“他怎么来挑水了?”
“已经挑了一天了。”宁婉儿叹息道。
杨云袖惊讶地说:“怎么能这样,这是谁下的命令?”
“大哥说是他的大师兄给他布置的任务。要他将一缸水给跳满。”
杨云袖闻言颇为吃惊,不解地问:“是什么缸这么大,居然要用那样的水桶挑一天?”
宁婉儿解释说:“水缸是不大,可大哥身上负重太多。琉璃也真是的,就不能稍微给大哥减轻点负重吗。”
宁婉儿是知道李慕华身上有琉璃给他施加的压力,为此对琉璃折磨她的大哥有些埋怨。“什么减轻负重,他身上有什么限制吗?”
宁婉儿也是天真不懂事,而李慕华也从未和她说过保密之类的话。所以杨云袖一问,她便如实地回答说:“是的,大哥身上有一把剑,能自行变化重量,他现在就是背负着七百斤的压力在挑水,这已经是他的第十七趟了。”
“七百斤,十七趟!”杨云袖惊呼。她忽然想起昨夜查看李慕华的脉搏,并未觉得他有什么疾病,相反,他的脉搏比一般人还要强健。她原先还弄不明白李慕华的动作为什么会那么迟钝,现在却是知道了。
对此,她不得不佩服李慕华的毅力。她认真地对宁婉儿说:“师妹,这件事你不可再与他人说起。”
宁婉儿见她神情严肃,反而不解地问了声“为什么”。杨云袖解释说:“匹夫无罪,怀璧其罪。四郎身上的这柄剑是天阶的剑器,而且是已经‘开灵’了的,如果被一些有心人知道了,会给他带来杀身之祸。”
宁婉儿被她吓住了,连忙摇着头说:“我以后一定不会再对任何人说了。谢谢你,云姐姐,你真是好人。”
杨云袖由衷发出快乐的笑容,她也是很喜欢宁婉儿这个单纯的女孩。
就在这时,李慕华的身影再次出现了。他走的很慢,光是这一段吊桥只怕就走了有五分多钟。
直到他走到玉女峰这边,他才半睁半眯地说:“太……好了,就剩……一个来回。”原来,李慕华先前将两桶水灌入水缸,这才发现只需要再提两桶水便能将其灌满。
李慕华颤巍巍地下山,宁婉儿想去扶他,却被他拒绝。杨云袖盯着李慕华的背影,内心便被触动了。
她竟也随着宁婉儿一同下山,陪李慕华挑完最后两桶水。
李慕华最后一次挑水时,那状态,看上去就好像随时会倒下一样,就连杨云袖也看得心情紧张,生怕他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一头栽倒,滚下山去。
看着李慕华几次差点倒下,几次又在宁婉儿的帮助下稳住了身子,杨云袖也不禁被他感动,由衷地佩服他的毅力。
一个浑身没有半点真气的人,负重七百斤,若每一趟仅有两里路,走十八个来回也相当于三十六里路。这简直令人难以想象。
可李慕华距离完成这个任务就只差了那么一点点路程。
在宁婉儿卖力的加油声中,李慕华终于到了吊桥前。
“终于要完成了。”李慕华的眼睛也已经有些睁不开了,但他开始通过缝隙看到了吊桥。只是吊桥此时在他的眼中竟有幻影。
李慕华摇摇晃晃地踩了上去,吊桥承受了重量,也跟着摇摇晃晃的起来。而意识已经有些模糊的李慕华脚下一个没踩稳,竟是一头栽倒。
“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