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砂查看水生后颈的当口,太桓和宋帝王交换了一个眼神。
土地正拿眼觑看那小娃娃的后颈,看到那一团红纹心下更加确定,心中激动不已,面上却不显,一副书生沉静。
素砂冲几人点头,太桓便对土地道:“确有一火纹,或正是您所寻之人。”
没等土地接口,太桓便问:“这些匪人抓年岁相同的男女是为合阴阳、五行,却不知道这多出来的孩子是合的哪门子机缘?”
土地本欲说点什么,张口看见三个人对着自己看得认真,突然就觉得这话不能接,说了自己还得为如何得知这事圆谎,便眨眨眼道:“小老头也不知。只是作为一方土地职责所在罢了。”
太桓心下一乐,这土地是个有智计的角色,不进圈套啊。于是便假装思索一番道:“颈后有纹,不仙则妖。此事估计在座几位都没有资格管了,需得上报天听,这么说来,还得烦请土地您还得跟我们去九天走一遭了。”土地心中懊恼,强撑着不变脸色,急急摇手:“小老头只是地位低微,实不足担当此大任,仙君您代劳即可,小老头这还有许多的事物要处理……啊!你们这是要做什么!”
只见一边的宋帝王已经不露声色站到了土地身后,把手搭到土地的肩膀上牢牢控制住,太桓热情地上前挽着土地的手道:“择日不如撞日,来来来,我们这就速速上天庭。有宋帝王作证,我们定能给你讨得一个大大的功劳!”
“不不不不不,仙君仙君,老身还是不去了,老身本就没有功劳,如何会妄想邀功!诶,这位仙君,仙君啊!”宋帝王架着土地的胳膊,土地越挣扎抓得越紧,最后土地只剩下喊疼的份。
太桓不咸不淡对着土地感叹道:“哎呀,我想起来了,我们仙人下凡不得使用术法,土地,要不借您的仙石一用,我们也好速去速回?”说着就去抠土地帽子上镶着的那块白玉,土地腾不出手来护着,眼睁睁看着那理应是带着土地仙力的“位份原石”被太桓捏在手里,太桓装模作样拿着那石头念念有词,随后脸色一变,质问土地:“为何你的位份原石毫无法力?大胆土地,这玉石是天庭钦赐的法物,玉在人在,玉亡人亡!你说,你是丢了玉石,还是……”太桓一顿,“你根本就不是土地!”
土地脸色一阵青红变换,却死不开口。这场戏到这里也差不多了,却见这土地一口气没上来,脸色开始泛着青灰,整个人委顿下来。宋帝王最是嫉恶如仇,见多了地府奸恶小鬼的把戏,知道这是土地的金蝉脱壳之术,偏不松手。土地见装死无效,索性就凝神做法,目露精光,太桓和宋帝王一看恶灵要发飙,提起十二分精神防备着,却听一声清啸,那土地眼睛一闭浑身失去力气瘫倒在宋帝王怀里,再看去却已经是一具青灰色的尸体,莫说仙气了,连半分人气都无。
宋帝王呼一声:“不好,他以恶灵本体脱出肉壳,快追!”
两人立即起身追去,速度快得根本看不见。
只留下素砂和水生外加一具尸体。
素砂用全新的目光审视了一下水生这个肥小子:“颈后有纹,不仙则妖。这说法倒是新鲜,看你肉嘟嘟的,难道是猪妖?”
水生眨着大大的眼睛看着素砂,乐呵呵地笑了,伸出自己的大拇指啊呜一口含在嘴里吧唧吧唧啃起来。
素砂把水生抱在怀里,琢磨着他们一时半会应该回不来,这里又有个死人,纵然妖怪普遍比较看得开,但坐得久了还是有点渗得慌。想了想打算去看看朱妍。刚起身,就发现刚刚还傻傻坐在地上的土地突然痛苦地捂着脑袋开始在地上翻滚,不一会儿他以奇怪的姿势扭动着站起来,用一双黑白带红的眼睛直勾勾地看着自己。
素砂被这满怀憎恶的眼神看得发毛,小心翼翼地抱着孩子倒退着蹭到了角落里。对方还是土地的那个样子,却又似乎跟土地的样子差很远,原本清爽的面孔现在泛着青紫和蜡黄,斑斑驳驳很是难看,眼睛直勾勾看着自己,里面布满了蛛纹血丝,一个肩膀和一条腿好似被人卸下来过,耷拉着,靠另一边的骨架勉力支撑,就这么一瘸一拐地靠了上来。在接近素砂一臂的距离停了下来,用尸体破损的喉咙发出了风吹洞穴般嘶哑难辨的声音:“把孩子交给我。”
素砂退到无路可退,看着来者不善,也不清楚对方的底细,虽然看着这场景小腿直发软,但是族长说遇到强敌不管如何要吓他一下,不然对不起自己的小命。
素砂心中思量一番,只得把水生护住,试探试探对方:“何方妖怪如此不堪,要捡这遍布尸斑形容可怖的尸体来作恶!我看你是连实体都化不出来吧?有什么资格站在我狐族面前逼我交人?”
下一瞬,一节人的指骨就深深地插入素砂背后的墙上,指骨飞过带着破碎肉块的腥臭味,贴着素砂的脸颊带起一道风刀,脸颊一丝疼痛,细细的血就流了下来。
那人还是一副风吹就倒的样子,歪歪扭扭站在那里,右手小拇指已然不见,只留下几丝碎肉簌簌下落。用那空洞的眼睛继续盯着素砂,砂纸磨过般的声音再次响起:“把孩子给我。”
素砂看他刚才那招发力又狠又准,自己这半桶水的功夫看来顶不住啊。不由自主手臂一紧,紧紧抱住孩子往另一边突围,还没冲出一步路,“噗”地一声又一节指骨顶入身后墙上,这次素砂被削掉一撮头发。
素砂看着那人只剩下三根手指的右手,心里想着你丫最多也就十根手指,都甩完了难道你还拿大腿骨来砍我不成,继续左突右冲,拼命想离开攻击范围,手里牢牢抱紧水生,把水生箍得“嗷嗷!”乱叫。
眼看拼着体力的狐狸正要突出重围,只听一阵肉体撕裂的噗嗤声,素砂抬头一看,那恶心巴拉的男人居然把自己撕裂了!肌肉筋腱和骨头生生拉开来,张开成一张网,中间卡着一个人头,叫着“把孩子给我!”把素砂包围了起来,腥气扑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