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雨阁,荷露亭里萧岚左右走走停停,很是焦急的等待。忽闻身后脚步声,他转身一脸怒意的看着来的人,只是稍微一顿色便又散了火光,担忧的问道:“你去了哪里?”
穆青衫眼见萧岚有些微怒,踌躇片刻后径直走了过去,对着他微微一笑道:“我去散心了!”
“散心?”萧岚不解,沉沉地看着她的眼神,显然是在说谎,遂又柔声道:“太晚了,以后就不要到处跑了,我会很担心你!”
穆青衫心间一颤,很是愧疚,低下头默默道:“萧哥哥,对不起!”
萧岚忽然呵呵笑道:“青衫,时间不早了,去睡吧!以后要听话,听见没?”
“嗯!”穆青衫蓦地猛抬头回答,见萧岚真看着他,先前的怒气也渐渐消失,她突然就上前抱了他一下,然后迅速的抽身进了房间。
萧岚轻笑的摇了摇头,似乎对她的淘气变得分外的依恋,时隔多年还是一样像个小孩子的心性,永远长不大。不过也好,兴许可以一辈子护着她,怜惜她,不让她收到外界的伤害,什么都不知道往往要比什么都知道要好的多得多。
出了花灵阁,秦宇恒现身在门口,像是早早就等在那里,道:“少爷!”
“外面来的人,还在不在了!”
“走了!”
“走了?”萧岚一丝疑惑,又道:“吩咐烟雨庄外的暗卫,不要妄动,待命!”
秦宇恒心想,那个人竟然会来到烟雨庄的地盘,只怕这次兵戎相见不可避免,镇定道:“是,少爷!”
夜里,清风徐徐,皓月当空。
“吱呀!”一声,穆青衫从门缝里看向外面,门口的守卫见着大门动了动,随即上前查看,青衫一闪身,藏在了墙角。
心里愤愤不平道:“萧哥哥真是的,至于让大门口站这么多人嘛!看来,从大门出去是不可能,只能……!”
穆青衫诡笑,默默自言道:“对,就这么干,翻墙……!”
手里握着剑,到一边离山庄正厅偏远的地方,巡夜的守卫会很少,于是两步上前,点着墙面一个翻转到了墙上,却不料在墙沿没站稳,接着便是“啊!”地一声惨叫,穆青衫重重地趴在地上,满脸的泥土,杂草也乱七八糟的粘在衣服和头上。
随手整理了下衣服头发,整个人像是散了架,痛的满头冷汗,穆青衫咬咬牙,悄悄的隐没在墙根,月光找不到的地方。
苍翠玉竹染着洁白的月光,透着碧色的光华。他一袭白衣,若雪冰霜,唇边贴近一杆长笛,清灵的乐曲宛转悠扬的氤氲在周围的空气里,淡淡忧伤,浅浅思念,忘尘忘年,忘心忘己。
不远的地方,穆青衫跛着脚,虽然刚才不慎从墙上摔下来,抹黑又拐了脚,可此刻置身在这奇景天籁中,已然静静地沉醉,忘了痛,忘了伤。
忽然,笛声顿停:“我很奇怪,你居然真的又来了!”
穆青衫一瘸一拐的慢慢走进,淡淡笑道:“当然嘛,我说过我要来的啊!阿卿”
钟离卿渐渐走近,蹙眉疑惑的看着她,只见满脸污痕,头发上也乱七八糟的沾着杂草。遂问道:“你……,从哪里跑出来的!”
抬手将她发髻上的杂草纷纷摘了下来,穆青衫低着头略微的恼怒,有些羞愧。
钟离卿却是看着她,嘴角挂着笑:“真是个奇怪的小丫头!”
“我……,那个……迷路……迷路!”
“呃……!”钟离卿怔怔无言,不知如何是好!左右看了下,指着那边的溪流道:“去那边,洗洗吧!”
穆青衫回眸,顿时惊喜,跑了过去。
钟离卿跟在她后面,看着水里倒影着月光,女子娇美的容颜渐渐清晰,竟然会深深的留恋在心间。
草丛里的浅绿的萤火渐渐的散在四周,钟离卿站着她身旁,静静的看着远方。
她轻轻的说:“岁月静好,安之若梦!”
“青衫画影,衷其怜惜!”
她看了他一眼,印在眼里,满目温情。
他望了她一眼,刻在心里,满目怜惜。
风在不经意间寒气袭人,穆青衫突然间站来气,打了个哆嗦,看着钟离卿的面色蓦地变得深沉阴郁。
转过身,萧岚,秦宇恒直挺挺的站在远处,攥着腰间的长剑,怒气冲天。
穆青衫心乱如麻,只觉得周围杀气弥漫,让人喘不过气来。萧岚一步步的靠近,而身后钟离卿静静的站着一动不动,她突然心就慌了,忘记了痛楚便几步跑了过去,站着他们三人的中间,对着萧岚,背着钟离卿。
似乎所有一切都静止了,萧岚没有在上前,可眼里的怒像是燃烧的火焰越来越大,她惊慌的喊道:“萧哥哥,你别杀他!”、
“让开!”萧岚一声怒吼怒道。
穆青衫摇头,声音发颤的恳求道:“萧哥哥,阿卿不会武功,你要杀他简直易如反掌,可是为什么?”
萧岚听着穆青衫恳求的话语,心间像是碎了什么东西,怎么也拼不起来。
“阿卿!”他喃喃念着这个名字,承受着巨大的痛楚,像是片刻就要爆发,突然萧岚一阵大笑,吼道:“你知道他是谁吗?你还护着他?”
穆青衫带着惊恐,慌乱的神情看着萧岚,她没有退却,这是双手拦着摇头道:“我不管他是谁,他没有伤害我,所以我相信他!”
萧岚苦笑,悲痛,怒火在身体里的流窜,却不知道要如何解救她,解救自己。
钟离卿蓦地上前走到穆青衫的身后,抓住了她的手,静静的看着她眼里慌乱的泪水,心里不知道是欣喜还是怨恨,拉着她站在了自己的身后,正面对着萧岚,一脸沉寂。
“萧阁主,别来无恙!”
“凌月公子,有失远迎!”
萧岚回头看着一眼身后的秦宇恒,示意。
秦宇恒点头,遂上前走至穆青衫,可余光却扫了一眼了钟离卿,略问的停顿便又扶着穆青衫站在一边。
穆青衫恍然大悟,怔怔的凝望着那一袭白衣若雪,嘴里不停的喃喃着:“阿卿,凌月公子,钟离卿!”
苦笑不言,她第一个倾心相交的朋友,竟然会死烟雨阁的死敌,当真是自己痴傻,看不清真相,还是棋局本就是为了自己而设的一道囚牢。
“云霄”插在钟离卿的腰间,洁白如月,溢彩流光。
萧岚看在眼里,眼里散着寒光渐渐泯灭了下去,那是他送给她最珍贵的东西,现在却挂着另外一个人身上,是无意丢失,还是有心欺瞒。此刻,他突然想忘记,就像事情也没发生过一样,安静的离开,可是,他不能,一步都不能。
紧握的拳头,狠狠的攥着长剑,他怒视的看着钟离卿,如果紧紧只是为了家族之间的仇恨,大可一战而定,如今似乎确实多了另外一种感情,要比仇恨更加愤恨的怨念。
猝然间,怒火的种子似乎点燃了引线,心口一痛,便是一口血喷出。
“萧哥哥!”穆青衫大惊道。
萧岚抬手擦了嘴角的血迹,只是对着穆青衫默默摇头,眼神安抚她那惊慌的神色。拔出了长剑,道:“凌月公子,我想我们应该还没有结束吧!”
“是吗?很好!”钟离卿暗握手腕,白光一闪,凌月握紧手间。那是一把短剑,寒气袭人,似乎阻止着任何想要靠近的事物,刀锋映着月色,似是比寒月都冷了几分冷煞。
周围的萤火,像是感应到周围不平常的气息,静静的四散而去,当隔离在他们之间的那只萤火熄灭了光华的瞬间,风声倏然而起。
白色的声音蓦地融合在一处,冷冽的剑气席绢四面,感觉层层都是无底深渊。
秦宇恒将穆青衫扶起,几步踏草飞掠,落在了远处的树边。
“铮”地响动,两剑相峙,他们对视的眼眸里,有冷意刻骨的愤怒,而握剑的手也丝毫没有示弱的可能。
内劲相交,旗鼓相当,接着两掌相击便是相互退开了数步。
钟离卿提步飞掠而起,腾空几道剑招劈月般斩断乱草,直冲萧岚袭来。烈风大气,萧岚则闪身避让一步跃起,长剑旋转出虚实剑意,一挑一挥,直刺而去。
凌月的招式愈发涣散,虚多实少。钟离卿几次与萧岚交锋,皆无破绽可攻,而他感觉的出萧岚的内气在逐渐的下退,在过几招便是漏洞百出,必死无疑。
萧岚婉转的翻转的长剑,杀意要比方才浓烈了许多,挥扫一方,地面的草皆被齐齐削落。钟离卿握着的凌月,虽说时而脱手眼看并无控制,实则百步穿杨之势。长剑斜撩擦身白衣,钟离卿一剑挑起,刹那便又是两掌相击。
一阵猛烈掌风,二人双双退后了数步。
钟离卿邪魅的笑道:“萧阁主,好剑法!只是我钟离卿要的是绝对公平的比试,你此番残病之躯,赢了你便是胜之不武!”
“哼!”萧岚一声冷哼,不屑道:“就算如此,我一样杀得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