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所停的是一间食馆门口,店门口的小二极是有眼色,看到他们一行人下车立马迎了上去,将人带到馆中,方才牵着马去马厩。
念乔他们所进的食馆不大,好在环境不错,入门就见掌柜的在左手边的木质柜台上打算盘,也不用掌柜的吩咐,馆中的小厮脑子极是灵活,将一行人安置好,噼里啪啦的张口所报就是当地一些特色小菜。
那一串长长的菜名,念乔才不过记住了一两个,小玉脸皮也没抬,让人一样上一个。报菜的小二先是一愣,待明白过来满脸堆笑的去上菜了,念乔咂了咂舌头,看了一眼对面面无表情的三人,心想道,暴发户阿!
肖俊前面坐的是另一辆马车,念乔并没有见到,此刻看到肖俊欣长的身姿,“这个是我姐夫,前面坐在另外一辆马车上。”肖俊这才想起来了,那日来仪来客栈除了小玉的姐姐还有爹爹,另外一个便是眼前的男子了。
这边出手阔绰,这食馆上菜的速度自然也快,才是片刻一桌子菜就上齐了,念乔此刻心中不免觉得有些怪异。若是小玉她爹让人心生畏惧,是迫于一中无形的压力,念乔不懂武,想这也许是跟功夫底子或者其他的有关系,但是肖俊就——
念乔悄悄的瞥了一眼,又将眼神收了回来,没能忍住拍了拍胸口显然是被吓的不轻,不怪念乔会有这样的反应,那肖俊生的却是好生吓人,倒不是说生的有多丑,细细看五官长的虽是粗犷了点,长相一般,但和丑是半点不沾边的。只是肖俊长得一脸凶相,胡子从耳鬓一直是长到了下巴,那模样让念乔想到了三国里面的张飞。跟小玉的姐姐站在一起,念乔怎么看怎么觉得奇怪。
小玉看到她这小动作,哈哈大笑起来,“我姐夫长得很吓人对不对,哈哈,我第一次看到的时候也被吓的半死。”被小玉一语道出心思念乔脸上一阵尴尬,偷偷地瞄了一眼对面的三人,看他们三个神色无常才松了一口气。
闻到菜香,念乔才感到饥肠辘辘,看了一眼满桌子的菜,心想店中掌柜定是后悔刚才没人小二多报些菜名,还好这食馆小,撑死了也就十几样菜,若是大点的食馆,念乔看了一眼对面的暴发户,心想他们会不会点一桌满汉全席?
看到几人动了筷,念乔也专心致志的吃了起来,前面受到惊吓没感到饿,现在整个人安全了,饥饿感一下子就来了,埋头吃了起来。她这头吃得津津有味,将胃填了七八分饱,将小脸一抬,发现对面的几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落了筷,看他们那个架势,分明是在等她吃完,念乔干笑两声,也不吃了。
又瞅了一眼桌上的菜,除了她面前的几盘菜被翻了个底朝天,其它的菜,除了已经不再冒热气,端上来的时候是什么样现在还是什么样,念乔悲愤道:真是暴发户阿,浪费可耻!
晚上小玉吵着要跟她一张床,她在仪来客栈的那两个月都是念乔一起睡,分开了大半个月,两个小妮子在一块儿自然比白天的时候放得开多,躺在床上叽叽喳喳个不停,大多都是小玉再说,念乔偶尔的回上两句。
往腰间摸了摸,掏出个做工精细的香囊出来,“你姐姐的香囊,你那天走的急也没带上,我白天也忘记给了,这下物归原主。”念乔从腰间摸出的香囊正是那日念乔在仪来客栈拾到的香囊。
因为看起来极是珍贵,念乔也没敢乱放,因此别在腰间,随身带着。
小玉将念乔递过来的香囊收好,从怀中掏出了一物,放到念乔手中,“这个你收着,这香囊极是珍贵,是我们家女子及笄的时候家中的长辈给的,你上次捡到的那个是我姐姐的,你手中这个是我的。”
念乔细细的打量手中这个做工同样极细的香囊,也不知里面放着什么东西,味道极是好闻,香囊的两面用细软丝绒缝接起来,细看隐隐的透着金亮之色,香囊的布料用的是女子喜欢的粉嫩之色,面上置着不同的纹路,看起来杂乱无章,细看了才会发现那分明是一副缩小版的水墨画。
小玉说是她们家女子及笄时家中长辈给的,小玉明明是同自己一样大,还有三年才及笄,“你不是说及笄的时候家中长辈给的么?你明明同我一般大。”
“我情况比较特殊,十岁那年家中长辈就把香囊给我了。”
“哦。”原来如此,不说其他单是看香囊的做工,就知道这香囊一定价值不菲,听小玉这般说,知道这香囊对她肯定是意义非凡,哪还敢收,将香囊往小玉怀中一塞,摇了摇头。“我不能收。”
小玉也不管念乔要不要,又把香囊丢给她,板着脸说道:“要不是你,我连家都回不了,要这香囊又什么用。”小玉把话都说到这了,再不拿就显得矫情了,念乔听言也不推辞,用心的把香囊收好。
小玉看她把香囊收好,才又有了笑,念乔看到她一张脸表情倒是变的快,只觉得好笑,将被褥一铺,知道小玉睡的坏,将身子往里面挪了挪,白天耗了太多精力,她这下躺着是累惨了,闭了眼就打算睡。
耳边传来小玉询问的声音,“念乔,你现在是打算去哪?不如跟我一起回家吧。”
念乔拧头看了一眼一脸期待的小玉,摇了摇头,罗永镇她是不能回去了,周品断了一只手肯定是不会善罢甘休的,说不定现在就让人在仪来客栈候着等她回去自投罗网呢。就算是周品不惦记着,白天在客栈客房里头到房里两个主仆的谈话,想来聂家怕也是留不得她。
即使是这样,她也没想过跟小玉回家,且不说她没有这个打算,就算是她有,看到她爹爹跟姐姐两人眼中时常透出的不屑,即使很淡,念乔还是感觉到了,再想到肖俊那张凶神恶煞的脸,念乔更加坚定的摇了摇头。
念乔探了探腰间的荷包,有了主意以后,合了被子,不一会儿就睡着了。
第二日吃早饭时,念乔就将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小玉一听念乔要离开,立马坐不住了,“不是让你跟我一起回家吗?”坐在对面的鹰眼男子听到小玉的话,不可察觉的皱了皱眉头,小玉见念乔不依,回头向她爹救助,:“爹——”
“既然姑娘要去湘北,我们与姑娘不同路,只能再送姑娘一程了,到下个地方我让人去给姑娘租辆马车。”
小玉本是打算让她爹一起留人了,哪想到她爹一开口就连路都给人计划好了,“爹!”
“不可胡闹!”
小玉被她爹一吼,瞥了瞥嘴,满脸不甘,但也知晓她爹的脾气,说一不二,自己再怎么求也没用了。
“你一个人怎么上路,你不跟我回去,那我跟你一起去湘北好了。”念乔知道她这说的是气话,也没当真,到是对面那个男子大手一拍,“胡闹!”这“啪”的一声,虽是很淡,念乔还是瞧见对面桌上淡淡的五个手指印,他这一声响引来店里其他客人的侧目,小玉哪里被人当这么多人的面大声过,面上挂不住,扯了腿跑了出去。
一个倩影紧随其后追了出去,鹰眼男子见小玉这样也是头疼不以,想到这小祖宗肯定是又要给自己好几天的脸色看,心下一苦。念乔坐在一旁默不作声,没想到关于自己的去留问题还能让人家父女吵上一架,心下更是坚定了不跟小玉回家的想法。
心想着罪过罪过,垂着脑袋直直的坐在那,就看见一只钱袋出现在她眼皮底下,顺着那只钱袋看到一只满手都是老茧的手,念乔顺着目光抬起头,又将目光岔开不去看那一双鹰眼,任那只手举着也不去接。
“拿着。”一声低沉的嗓音在她对面响起,说话的语气带着不容拒绝。
念乔皱了皱眉,心中生出一丝不快来,说话的口气也冷了几分,小玉一家昨日将她救出虎口,她是个恩怨分明的人,是真心感激才对他们礼让三分,又行了大礼。她自是不愿意欠别人所以才不愿意同小玉回家,小玉在仪来客栈的两个月念乔没少照顾她,又因为她挨了苏氏一顿打,说是小玉欠她一份人情也不为过。所以昨日同小玉一家人一起,她心中虽是有些不自在,但也觉得这份人情一消一抵,自己也是受得起的。
“没有收下的理由,为何要拿着?”她心中存了气,也不愿意多说,眼前这人分明是瞧不上自己,这番行为多是施舍更是打发,怕她纠缠不清。
鹰眼男子听到她的回答,眉头一挑,高看了念乔几分,心下迟疑难道是自己看走眼了,眉头一皱,将钱袋一收,也不说话,看着念乔一眼,领着步子往外走去。
念乔在后头默默低着头,小步跟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