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色的纱帐整齐的挂在床两侧的钩环内,清晨的阳光带着一丝的凉意,空气湿润,浸着淡雅的花香在屋中弥漫,让人不由得想深深吸一口气,然后将一切不适都重重释放出来。仔细听甚至还可以听到鸟儿鸣叫的动听声音。白幽年惬意的伸了个懒腰,翻身朝床内滚进去,睡得舒展。
昨天晚上为了照顾红红,自己可是累得半死。
一抹红色闪电般划过白幽年的脑海,立刻将她的睡意扫得干干净净了。白幽年嚯的坐起来,正想找寻那抹熟悉的身影就被眼前毫无预兆出现的人吓了个正着。
今日红红换掉了素日常穿的红袍,此时一身墨黑色的长衫,上面用银线绣的麒麟格外的耀眼。同样墨黑色的长发简单的梳起来扎在脑后,隐隐的有男子的气宇轩昂在里面。
看到白幽年醒了,咧开嘴笑道:“昨晚睡得可好?”他笑起来眼睛弯弯的,长长的睫毛微微下垂投下一片小小的阴影,甚是好看。
“唔……醒了。”白幽年看得有些痴了。不过片刻回过神来,正色道:“你何时醒的?为何是我睡在床上?”
“嗯……”红红以手撑住下巴,眼睛眯成一条小缝,像在努力思考着:“昨天夜里醒的,看你睡在桌子上难受就抱你来床上睡。”
此话一出,威力堪比惊雷,瞬间把白幽年劈了个彻底/
“然后我就去洗澡了,顺便换了身衣服,好看吗?”半晌才补充道,边说边转了个圈,脸上美滋滋的。
还好,没发生什么事情,白幽年悬着的心总算落下来一些。在床上静坐了一会,起身下了床。
她还有好多事要问他。
“坐,我且有事问你。”白幽年走至桌前坐下,又指了旁边的椅子示意,待红红坐定,白幽年开了口。
“虽然不知道你为什么把我带到这个地方,但我感觉到你是没有恶意的。”白幽年挺身正坐,面露严肃之色,天生的压迫气势在空气中蔓延开来。红红没有接话,白幽年便接着说:“虽然如此,但你仍是需给我一个理由的。”
“……”红红抿着嘴,脸上也全然没有了轻松自在的神色,眉毛拧在一起,显得有些迟疑。白幽年倒是不急,顺手提了桌上的紫砂壶给自己倒了一杯茶,细细品起来。
很久红红才抬起头,看着白幽年,眼神里掩上灰蒙蒙的一层略显寂寞的色彩,嘴边牵起一抹自嘲的笑:“因为,一个人太寂寞了。”
端着茶杯的手顿了顿,白幽年自余光里还是触碰到红红落寞的眼眸。
“寂寞……吗?”垂下眼睛,心里疼起来,那里有一丝小小的伤口,伤口不大,却从不敢轻易触碰。
回忆里,华丽雄伟的幻幽阁是一座巨大的牢笼,那不得不背负的责任带给她的不光是沉重,同样的,还有那日日积攒的孤独。
“也罢,我姑且不再追究你带我至此的原因。”白幽年喝了口茶,轻舒一口气。
得到赦免,红红又恢复到了先前的活力。吵着嚷着非要一同去看望念。白幽年敌不过他,无奈只好同意。刚好自己对那朵花还是很好奇的。
虽然上次已经见识过了,但一路上面对各种奇异的花草白幽年还是惊喜的很,怎么会有长着红色叶子的碧色花朵?怎会有不断出水的银白色杯状的叶子?又怎会有飞在空中的粉黄色绒花?不用生在土里也可以生长吗?所以再一次看见那高耸入云的巨大花朵,白幽年心里还是小小惊叹了一声。
“念,我又来看你了。”红红走过去亲近的拍打着花茎,微微一笑,神秘的道:“告诉你,我昨天做梦梦见我们以前的事了。”
那巨大的花朵好像受了什么刺激一般,周身绒毛一震,竟将红红硬生生弹开了。
“怎么了?”红红疑惑道。倒是丝毫不介意又轻轻靠了过去。“不过不知道为什么,我记不太清了。”眼神中有些失望,红红静静靠在茎干上。此刻,绒毛也温顺下来,轻轻拍打着他。
白幽年自觉多余,识趣的到一边欣赏各种神秘的植物去了。以花草制药本就是她最拿手的,这个地方有这么多罕见的植株,不带一些回去还真是不甘心。况且,白幽年生来就有相花的能力。也就是说任何一种花只要白幽年看一眼,便可以知道毒性强弱,药用价值的大小,甚至可以清楚的知道哪几种花草加上幻幽阁密制的药方会有什么效果。此地放眼望去真是遍地都是宝贝啊。
白幽年拿出她带了很久的小银锁,抛到空中,轻念一声:“以我之名,仅遵我言,开。”语毕,就看见小银锁发出幽蓝色的浅光,正中开了一道口,有什么力量吸引着植株全部离开了土地飞到它里面去了。白幽年嘴里念念有词,脸上是无法抑制的喜悦。正盘算着可以研究出几张新的药方。不想,不远处传来“轰”的一声巨响,白幽年有了不祥的感觉。声音的来源正是红红现在所在的位置,白幽年皱了皱眉,有些不甘心的收回银锁挂在腰间,赶了回去。
远处,突如其来的三名陌生男子正与红红对峙着,红红的面前是一个正在冒着黑烟的巨大深坑。白幽年没有直接贸然上前,而是在附近找到了一棵足够大的榕树做掩护,默默的观察事态的发展。
红红一手拿着一柄精致的扇子护在胸前,另一只手护住身后的花朵。警惕的看着面前的三位不速之客。
“呦,这不是红红吗?”其中一个身穿紫色长跑,额前带着一颗黑曜石的男人笑道:“几年不见怎么越发像女人了?”
白幽年心里暗暗怀疑,难道是以前认识的人?不像啊?果然,红红只是一惊,警惕却丝毫没有减退。
“别那么严肃嘛,虽然你不记得了,但我们好歹相识一场。”旁边的短发男子语气轻松,无所谓的摆一摆手,好像真的是和多年没见的老友相识一般。
“三位不请自来,红红本该略备薄酒,只是谷中甚小,怕委屈了三位,不如请回吧。”警惕丝毫没有松懈,红红扬一扬扇子,下了逐客令。
一时间大家都没有动作,时间停止一般,空气中弥漫着沉重的气息,诡异的气氛在僵持着。白幽年可以看见紫袍男人已经伸手去握手中的长剑了。每个人的呼吸都刻意掩盖着,敌意散发出来,平静的背后是浓浓的杀意。
该怎么办?白幽年快速的思索着。
“诶呀呀,不玩了,不玩了!”一直沉默的青衫男子却突然说话了,抬起手臂左右活动了两下,又扭了扭脖子,咧开嘴笑得灿烂,微微上挑的桃花眼显得如释重负一般道:“本来想帅气的出现在红红面前的,可是真的好累啊,肌肉一直绷着,难受死了。”青衫男子笑得如沐春风,刚才压抑的气氛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红红不语,紧紧锁着眉头,眼神犀利如鹰一般。
“红红怎么皱着眉头?一定与我一样累吧?”青衫男子上前两步,速度快的还没看清就已经落在了红红的面前,手已抚上红红紧锁的眉头,嘴角微微上扬:“我最喜欢看红红笑了。”
脑海深处恍惚间传来悦耳的童声:“红红,我一直都喜欢你笑得模样呢!”
红红对上青衫男子的眼睛。那是一双璀璨的眸子,如湖水一般深邃,叫人不由的想陷了进去。
“你是谁?”红红问他。
“你不记得了?”
红红摇头,青衫男子眼波中划过一抹淡淡的忧伤,双脚轻轻一点,退回到刚才站着的位置,低头苦笑道:“原本我以为,如果是我,你或许会记得。”
红红正想追问。不料紫色袍子的男人一副忍到了极点的模样,已经拔出剑来,大声嚷道:“实话与你讲了,我们不想对你发难,此行的目的是把念带回去,识相的话就赶紧闪到一边,不然刀剑无眼,伤了你也休要怪我。”
原本轻松下来的气氛又凝固回原点,红红紧锁的眉头更深,嘴唇紧紧抿着已经显了白色,缓缓后退一步,眼睛却盯着眼前的三人,冷哼道:“做梦。”
白幽年也只情况不妙,虽然离他们尚有一百多米的距离,手心里却也生出许多汗来。今日天气很好,万里无云,阳光暖洋洋的毫无阻拦的照下来,白幽年却忍不住打了个了冷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