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小格格年方二八,少了点温婉,多了点暴烈。贾兰随也是一员大将,但在这小妻子面前还是觉得有点招架不住。
皇上这日早朝,对贾兰说:“新婚燕尔,朕也知春宵帐暖,不愿拆鸳鸯两下里。所以此次平定云南义军,就派西王爷和安六去吧。”那贾兰闻之,紧走上前奏到:“臣不敢自想快活,置国家分裂于不顾。此番不去,臣就是个不忠不义之人,万不敢当。请求一战,万死不辞!”
西王爷正羡慕贾兰可以不去,谁知贾兰执意前往,那西王爷便说道:“皇上,家父年老体衰,臣想回去侍奉照顾。故此请皇上体谅。待父亲身体康健,臣也就躬身请罪,决战沙场,为皇上分忧!”
皇上看看贾兰,又看看西王爷,觉得两人很古怪。本想准奏,但又恐失了自己的颜面,便不知该如何是好。此时,福安上前奏道:“自古忠孝难两全,今日,湖广都督是为一大孝子,正可彰显我圣上隆恩。”皇上笑笑准了奏。
贾兰和西王爷都长舒了一口气,那边皇上秘密派人打探两府消息。打探到贾兰的府里,贾兰正跪在地上,头顶一册书,小格格坐在床上怒气冲冲的,正指着贾兰骂。李纨听得真切,却只能叹气,无可奈何。西王爷那府里,老爷子的确招了风寒,卧于床上,但侍立在旁的并不是西王爷,而是夫人和丫头们,喂药,说笑话,哄老爷笑。
那探子便问了与西王爷亲密的下人。那下人先并不敢说,怕牵连获罪,但因对方是皇上的人,不敢不说,就战战兢兢地告诉他道:“万不可说是我告诉你的。我们小王爷喜欢上一个女子,每日必去外面的一个私宅里。那女子我并没见过,府里的其他人也没有见过的。”
探子回去禀告了这两边的情况,皇上疑惑,叫继续密查。
第二日当晚,天色刚刚暗下来,那西王爷便身穿白蟒锦袍上了一顶黑漆竹杠,绿玉镶顶的大轿,卸了人力,搭上棕色的金鞍大马,那马哒哒的迈着高雅的步子慢腾腾的走,王爷探出头对驾马的丽服少年说:“快着点。”那少年听说,便挥了一个长鞭,吆喝了一声,那马就嘶鸣着向前奔去。
西王爷坐在轿里,唇角上扬,这几日将兰儿接过来,很怕被人看见,去时战战兢兢,但是到了那里自己却又欣喜异常。兰儿,我的兰儿。第一次碰到一个真心喜欢的女子,如果没有她,活着也没什么意思。
西王爷到了一座小小庭院前,门口的一棵大槐树,在秋风里瑟瑟抖着。那赶马的少年跑过来叩门,拍着金黄色的铜环,扣了两三下,门就吱呀的开了。门里也是一个十五六岁的华衣丽服的男仆开了门,说道:“王爷来了,姑娘正等您呢。”西王爷两三步跃入门厅,只见门前的桌子上点了几盏明烛,烛光晃动,烛影摇曳。西王爷问:“姑娘在那里?”门口侍立的一个十一二岁的小丫头说:“在东边的屋里。”
西王爷拐进左边的小门,那个叫兰儿的女子手里拿着一根长长的花叶正在折蟋蟀,旁边的小丫头手里扶着一个草扎起来的棒子立在地上,那一根多高的草棒子上面都插着草叶折成的各种动物,有孔雀,有蚂蚱,有山雀,有狸猫,栩栩如生,仿佛活的一样。
王爷说道:“兰儿,小心手疼。”说着,贴着兰儿身边坐下,“让我看看你的手。”不等兰儿说话,早就将兰儿的纤细柔嫩的小手攥在自己的手心里,看手指上已经刮出了几道血痕,王爷急的皱了眉头,心里一阵痛,怒气冲冲的对地上站得小丫头嗔怒道:“你怎么不劝着你主子?”那小丫头吓得跪在地上抢嘴道:“奴才劝了。但是看主子编这玩意的时候很开心,就没有再劝。请王爷息怒!”
兰儿赶忙跳到地上,伸胳膊要拉那女孩子,那女孩子不肯起来。兰儿望向西王爷,那西王爷怕兰儿不高兴,便忙说:“下次再不好好劝着,我就撵你出去。”那丫头磕头讨饶道:“不敢了。”那西王爷才说:“还不快起来,难道要我向你道歉吗?”还没等丫头起来,那兰儿在旁边站着也没有说话,只听着看着便受不了了。你听她说道:“怎么?我做什么事情都要经过你的同意吗?也是这丫头是你送来给我的,我自然没有什么资格说什么。她要听你的话,自然就不肯听我的话了,这样的话,我要她做什么?还不如你领回去,我也回去吧。看样子你是腻歪我了。不然怎么一来就生了气了。我以后也不敢惹爷,爷更不必来寻我。寻我也寻不到了。”说完就赌气摔门出去。
那边西王爷吃惊的听完了她一席话,愣愣的不知自己哪里做错了,正蒙蒙的,却眼见她飘然出了门。西王爷吓得不轻,忙回过神来,急的直跺脚。心想:“要是她真的走了,还让不让我活啊!”还好,她没有那么快,一只脚刚要迈出大厅的门,西王爷一把死拽住袖子,低声下气的看着她,问道:“兰儿,你诚心让我死是不是?‘
那兰儿夺手不成,又听了这话,气得抖道:“是你不愿意留我,现在反倒先怪起我来!”西王爷急的头上直冒汗:“我做错什么你说就是了,我改,怎么就这样不理人呢?也太情了吧!”那些侍女见了这个情形早都悄悄的躲起来回避了。
那兰儿问道:“你怪了那丫头,她若是个心里有计划的,只怕你这样,会让人家怪罪我不是。就是她是个好性的,陪我做些什么也是我要她做的,这会子因为你心疼就不许她这个,不许她那个,叫我一个孤零零的找谁说话呢?”
那西王爷听了这回,急的说道:“我只是一心在你身上,哪里知道想那么多呢。你告诉我,我再不敢了。求你了!”说着竟急哭了,泣涕直流,哽咽着又怨道:“我自己在王府里,丫头们都是畏惧我的,母亲又是不闻不问的,父亲每日里忙得焦头烂额。自遇见你一来,每日里心里面觉得踏实了许多,也觉得生活有滋味了,就想和你一直相守下去的奢望,即使不能的话,能在一日就是一日,能和你在一起一天,我也心满意足了。”
那兰儿惊得站不住,身子一软,西王爷忙揽住她的肩膀,拥在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