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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第十三幕 涪昔之事

『那天,是你来到的日子。我,却因为我的无知,而错过。或许你还会再来过,却永远不再是第一次。』

【一】

混沌的天空,毫无生机的汪洋,空洞地凝望着远处的黑暗。正是世界最初的模样。

直到那一天,他来了。

带着光明与希望,来到这里。来到这里,带给这里光明与希望。

当第一个生命接受他的沐浴时,她躲在远处的黑暗中静静地看着他。

啊,生命,那是多么美妙的事物!会动的,会说话的,会发光的……她爱极了这一切。他也同样对这一切感到骄傲。

一个,两个,三个……她在黑暗中细数着。

于是便过了很久,很久。却她在快要数完最后一个生命的时候,突然她变得十分疲惫,想要呼唤他却四肢无力,在黑暗中沉睡了过去。

而此时,神的光芒已普照万物。唯有她,还躲在远处的黑暗里,一声不吭。

神独自行走在他所创造的大地上,欣赏着他堪称完美的杰作。只是,似乎缺少了什么。

如此美妙的世界,却只有我一人欣赏,又有什么意思呢?

神停下脚步,光明也随之而尽。他凝望着远方某处的黑暗,渴望着,渴望着那人的到来。

我在这里呢。她在梦中轻声呢喃。

是你?真的是你吗?神惊喜地冲进那片黑暗。

让我带给你光明!请你一定要接受我的礼物!

呵,你敢来吗?我会吞噬你的!黑暗却给予了他严重的警告。

但他还是义无反顾地去了。

黑暗却史无前例地竟然包围了他,他拼命地在黑暗中挣扎,但他的光明仍似乎只能照耀她一部分。

当他的光明照耀到她时,她便醒了过来。

为什么?我们不能够在一起吗?

没关系,即使只能有你的一丝光明我也满足了啊……

神暂时地屈从了。

可以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吗?

我叫涪,你呢?

我叫勰……

勰,总有一天,我们会在一起的。相信我,我可是光明之神王。

可我却是黑暗中的神……

契约在本不相容的两者心中暗自定下。涪无时无刻不想要从黑暗手里夺走勰。

为了不让自己创造的生命枯萎,同时又要帮助勰获得光明,涪不得不每天抽出一部分时间来维持大地的光明,一部分时间给勰。在无边无际的黑暗中,从那最初的一丝光亮,一点点、一点点地向外扩展,终于在最后一天将她完全照亮。

“呵……”涪欣慰地一笑,却也耗尽了他最后一丝光明。

“涪,你怎么了?”原本十分欣喜的勰看见散尽光明的涪哽咽道,“我们说过,我们会同生共死……!”

“不……”黑暗中传来一声羸弱的气息。

他紧紧握住她的手。

“我怎么值得你为我这么做?……”

颇为无奈又留恋不舍的语气让涪倍感心痛。

“你是光明之神,所经之处皆是光明,普照万物。而我,不过是隐藏于黑暗中的一个小人物……”

“别这么说。既然我已将我全部的光明赐予你,你便与我享受着与我同等的地位。”

“涪……”

“勰……”

“若我们不是神,而只是那被神照耀的土地上的两个普通的生命该多好……”

“或许,这样我们就可以在一起了吧。”

涪终究还是消失了,化为最后一丝光明,被吞噬在黑暗中。

而勰也含着一丝微笑也随之而逝。她是黑暗中的神,光明完全照耀她的时候,便是她消逝的日子。

涪与勰的身体最终分别化为了太阳与月亮,在空中相依为伴。

也给了这伟大的爱情一个似乎完美的结局。

【二】

黑暗与光明的交汇处,几双眼睛默默地注视着这一切。

“我尊敬的王,光明之神已经不在了,您要分封其他神吗?”

“不,他没有死。”那众神的主宰目光指向正发出灼热光芒的太阳,“你瞧,这样似乎好多了呢。”

月亮也在黑暗处莹莹发光。

“你说他们会在一起的,对吧?”王似乎被两人感动了。

“这……”

“巨人,我命你为我的使者,去人间将两人的魂魄降生到人类身上吧。让他们生生世世都能在一起。”

从天而降的神灵在大地上留下一个巨大的脚印,一位正好路过的人族妇女却显得十分镇静。

“我伟大的众神之王,命令你照顾好这两个孩子。”

妇女连忙向神灵拜服。

“这个孩子,叫做涪。他将是你们的光明和王。”

“另一个孩子,叫做勰,她是月的化身,也将是涪的妻子。”

“但你需另外给他们取名,神尊重你的意见。”

“我会给这个孩子取名,叫做伏羲,取“涪昔”之意。月是天上的车子,另一个孩子,我会叫她轩辕。并把轩辕嫁给伏羲。”妇女镇定自若地答道。

神满意地离去,只留下一个巨大的脚印。

后来,原来的孩子果然成为了这里的王,他的名字叫做伏羲,他的妻子正是轩辕。

因为常常形影不离,他们竟被后世当作同一个人。

就这样,彼此相依,再不分开,直至人类存活的极限吗……?

【三】

空旷的大地上丘陵起伏,花果遍野。人类部落沿着大河而居,篝火的苗头在人声中跳跃,自然而和谐。

“轩辕,我带大家去祭祀了。你和其他女人在家等着吧,别到处乱走!”伏羲朝轩辕挥手道别,目光中满是怜意。

高高的祭坛上摆放着祭祀的用物,伴随着甘草的浓烟,显得庄严而又肃穆。

“大祭司。”众人向伏羲行礼。

在这个社会,王就是大祭司,大祭司就是王。当年,出生贫贱的伏羲正是凭借发明了“八卦”和卓越的领导能力而当上了这个部落的王。

伏羲站在高高的祭坛上,开始了今天的祭祀。一切都和从前一样,很顺利。

最后的仪式,是向众神请求上天的旨意。

随着大火的燃起,几块龟甲被烧得噼噼啪啪。

几名部落的平民看龟甲烧得差不多了,想将龟甲取出。却被伏羲制止了,

“还是演八卦吧。”

“是,大祭司。”两人面面相觑了一会儿,最终拱手听命。

伏羲熟练地拿出早已准备好的蓍草在祭坛上演算了起来。

结果却令伏羲十分惊讶。

“轩辕将成为你的敌人。”谶语说道。

这不可能,轩辕不过是一女子,而且和我这般恩爱,怎么会……?

众人见伏羲久久没有公布结果,其中有一人忍不住问:“大祭司,结果是什么?”

伏羲不语。

一个曾经与伏羲争过王位失败,而只能当少司命的人站了出来:“肯定是他的方法不管用了吧?还是看看龟甲上说的什么吧!”

“说得对!少司命,看看龟甲上说的什么吧?”

少司命仔细端详了一番,吃惊的说道:“天神说伏羲的妻子轩辕是妖女,若不处死就会带来灾难!”

“啊?”众人也十分惊讶,一时议论纷纷。

“杀了轩辕!杀了轩辕!”突然人群中有人叫道。紧接着,呼喊的人数更加庞大,祭坛下一时喊声震天。

伏羲一震,站起身来。

“大家别受了这个小人的蛊惑!”

“什么蛊惑?要不是伏羲也算到轩辕是妖女,他会迟疑这么久吗?”

“说的对!杀了轩辕!”

“请大祭司为我们大家考虑啊!”

“我……”伏羲一时竟想不出解决的办法。

“走!回部落!”

“这个女人果然是妖女!”

村民在轩辕家中搜出了好几件以前没有看过的庞大的猛兽的皮毛。而那其实不过是伏羲冒着生命危险在旁人不敢去的山谷中打回的猎物,并将猎物的皮毛作为送给轩辕的礼物。

“伏羲!……”轩辕在“圣火”中声嘶力竭地最后唤了伏羲一声。

伏羲却被人群排挤在外而无能为力。痛彻心扉的伏羲在人声中默默瘫倒了下去,而人群的议论声却并没有结束。

“这个女人,不配叫轩辕这个名字!更不配当我们王的妻子!”

“应该叫蚩尤!是野人部落的!”

“对!”

“……”

轩辕死了,而伏羲却并没有死,是神将他救活了。因为神还需要他来带领人类走向文明,他不能死,并且他必须永远是人们的王。这是神给予他的旨意,而伏羲实际的生命,在轩辕死的时候就结束了。

【四】

不不,不要!……是我杀死了勰,是我亲手杀死了勰啊!为什么我竟然这样的无能为力?还要这样忍辱偷生地活着?!为什么!

“小吱,我不要看了……”童阳突然从幻境中清醒道。

“怎么了?”

“我想,我根本不配拥有法术。”

“你怎么会这么想?”

“小吱,我打算从今后再也不使用法术了。”

“你是说真的吗?……”

“你没有看到我看到了什么……你不会明白的……”

“呵呵,其实这没什么好纠结的啦。”童阳道,“将一生荒废在对虚无的追求上,值得么?”

“每一个选择都会造成不一样的结局。无论我选择或不选择,结局总会到来。为什么我不去选择我所要选择的呢?反正,最初的历史永远不会改变,随时可以重头再来。”

“可重头再来么?我已没有时间了。既然曾经我已选择了其他,那这一世,我选择勰。”

“所以此生,我再也不会使用法术了。只要没有了法术,我就再也不用受作为众人之上的神,再也不用如此屈辱地活着,就可以……就可以和勰……”童阳表现得十分决绝,“我要去找勰。不管多远,直到找到他为止!”

“啊……”石碑突然发作,一股力量突然冲进了童阳鼻梁上的伤口。

那伤口上的小龙混着未干的血迹发出血色的荧光,越发显得狰狞,但不一会儿又黯淡下去。

“遭了,你刚才说的话被通天石壁听到了。现在你的法术已经被封印了,在通天石壁前立下的誓言可就再也不能反悔了……”

“这没什么。”童阳却表现得十分淡然。

“好吧。这是你自己的决定……”

“走吧,小吱,我带你出去玩。你不是五百年没出过这里了吗?我带你去外面看看。”

“好啊。”

“啧啧啧,原来你是一只小白鼠啊。”被溪水洗干净的小吱终于露出了它原本的毛色。

“等等,你不会五百年都没洗澡了吧?”

“吱……”

“……”

“还有,这不是白色啦!”

“哇,这是真的诶。”童阳吊起小吱的尾巴仔细看了看,“是苍空的颜色呢。”

“看来你是天底下唯一一只小‘苍鼠’啊!”

“吱吱吱,放我下来!”小吱在童阳手中拼命挣扎。

“好吧,我现在没了法术,打不过你,我认输。”

“咯咯咯,我怎么会打主人呐……吱……”小吱一下跳到了童阳肩上。

童阳和小吱一路上欢声笑语,不知不觉一起悄悄走出了桃花谷,立志去寻找一个新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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