痛定思痛之后,陈墨决定去看看吕胡安。
她打电话给覃思思的堂姐覃怀雅,问她愿不愿意帮自己做一天促销。覃怀雅答应的很痛快,陈墨也答应了一发工资就会立刻把工资给她。
去附近的花店买了一束花,她不知道吕胡安喜欢哪一种花,就让店员帮忙挑了几种包起来带走了。
打车来到S市的公墓,按照吕笑桐所说的方向找到了吕胡安。
把花放下,陈墨轻轻跟吕胡安诉说着迟来的慰问,甚至最后一次见面都是一年以前的事情。他们本该更加亲密的,只不过现在没有机会了。
正当陈墨擦干眼泪欲走时,转身却看到许夕一和一个中年男子一起朝她的方向走来。
“许夕一?”他怎么会来这里,而且似乎是为吕胡安来的?
“陈墨?”怎么会在这里遇见她?
许城术看到陈墨以后就再也没移动过一步,这个小姑娘让他想起了一个人。二十年了,不知道她还好吗?
在许夕一和陈墨的相互问答中,这场相遇有了圆满的解释。
许夕一住校时,家里曾发生过一起入室盗窃案,当时家里只有许夕一的妈妈一个人在家,她报警之后赶来调查的就是吕胡安。在他的介入下,找回了失窃的财物和重要证件。吕胡安的事情经媒体报道后,许夕一的爸妈得知吕胡安出事,就去参加了他的葬礼。许夕一高考结束后得知了这一事件也要赶来墓园谢谢吕胡安。时间上凑了巧,所以就有了上面这一幕。
“吕胡安是你的表哥?”他们似乎差了不少岁啊,居然是同一辈人。
“嗯。他是我大舅家的儿子。”陈墨倒是对许夕一身边这个一直盯着她看的中年帅大叔有些好奇,他的眼神空洞飘渺,倒像是在透过她,看着别的什么人。
毫不知情的陈墨倒是猜了个十成十,许城术确实不是在看她。一个简单的道别之后,陈墨打算离开,许城术叫住了她。
“小姑娘,你妈妈是不是叫吕笑桐?”她们长得不完全一样,小姑娘的那双眼睛却像极了吕笑桐。再加上她的侄子姓吕,小姑娘应该是她的女儿没错。
“对啊,你认识我家娘亲大人吗?”她同学的父亲认识她家娘亲大人,这么巧?
许城术笑着摸摸她的头,就像以前他和阿桐相处时的那样。
“我和她是初中同学,不过不在一个班,你的眼睛长得很像她。”他小小地撒了一个谎,漏掉了最重要的部分,他们是青梅竹马。他不知道现在他的心是不是足够强大到可以不带情感波动的再次见她。
“哦。你们应该好久没联系了吧。叔叔,你可以告诉我你的名字吗?我回家好告诉我家娘亲大人啊。”这趟出门,居然还能找回一个娘亲大人的老同学,她的人品不错啊。不过这个叔叔看自己的眼神,倒是不像普通同学那么简单。莫非是借过娘亲大人的钱没还?
“不,不用了。你妈妈应该不认识我呢,我比她大一届。”相见不如怀念,他们都各自结婚生子了,他还有什么资格再去见阿桐呢?
陈墨若有所悟地走出了墓园,留下许夕一和许城术父子。
许夕一轻声谢过吕胡安,两父子也离开了墓园。
回家的路上,两父子不约而同地问起了对方关于陈墨的问题。许夕一和许城术依次娓娓道来了自己的故事。
“陈墨是我转学后班上的一个同学,原本我对她印象也不深,转学没几天后,代课的政治老师让我给和她一起去别的楼取学习资料。我不认路,她带着我走。取书的地方在七楼,我们俩就坐电梯上去。没到七楼的时候电梯就停了,灯也熄了。我的幽闭恐惧症犯了,她就过来抱住我,带给我温暖和安全。她那么瘦弱,抱着我的双手却蕴含着无数的光和热,那是我第一次发病时不感觉那么害怕。从那一刻起我就喜欢上她了,之后我几次向她表白,她一直拒绝我,直到现在。填报志愿时我问了她朋友,然后跟她填了同一所学校。我的故事说完了,到你了。”
许城术拍拍许夕一的肩膀,他的儿子做得比他好,起码他敢把爱说出口。
许夕一看着他的父亲,他知道,父亲的故事应该会漫长沉重。
是的,如果不是陈墨的爸爸陈睿崇出现,大概这个世上就没有许夕一和陈墨了。
许城术和吕笑桐是青梅竹马。两家住得近,从幼儿园到高中,他一直都陪她一起上学,陪她一起玩闹,陪她去逛夜市。
她最喜欢那些投圈套玩偶,考验手感的把戏,为了让她开心,他私下练了好久,把家里的玻璃都砸坏了好几块,为此没少挨父亲的责骂。能看到她如愿的笑脸,什么样的惩罚他都愿意接受。
他像许多邻家哥哥一样,守护着不明白自己心意的女孩。除了表白,他尝试过各种表露心迹的方法,吕笑桐都没能领会。他始终没有勇气亲口对她说,于是以为,是她还太小,不懂得爱情。所以甘愿等待。
他比她大一届,他高考后升入大学,她仍然在高中。那是那么久以来唯一的一年他没有陪她一起上学。也就是这一年,让一生改变。
他深爱着的姑娘,迟迟未打开的心房为了另一个男孩打开了。他得知这个消息后,如闻噩耗。他逃课回去找了她,却见到了她和另外一个男孩相依相偎的场景。那是他以为的他们的以后,现在全权交付给了一个不是他的人。
随后他找到那个男孩打了一架,换来了两人的鼻青脸肿。那个男孩最后喊了一句话,让他明白他究竟错在了哪里。
“我能让她的心听我说话!”
是的,他不能,并且永远都不能。他开始不再关注她,不再想她。大学毕业后,他来到了S市工作,并在这里遇到了现在的妻子,和她结了婚,在S市安家。甚至他的儿子,许夕一,他告诉妻子说孩子因为在一抹夕阳时出生的所以取名叫夕一,其实是他对阿桐的的私心,夕和惜谐音,夕一也就是珍惜一个人的意思。他终究放不下她。
对婚姻的责任让他暂时遗忘了她,每次听别人说起她的消息,他的心都会不觉揪紧,多少年了,阿桐在他心里的位置还是那样清晰稳固。
S市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直到他的儿子都高中毕业了,他还是没有见过她。就在他以为她并没有搬到S市来的时候,他遇到了她的女儿。
“儿子,我已经有了你和你妈妈了。我不会做对不起家人的事,虽然我可能还是没有放下她,但我不会去找她。你帮爸爸一起保守这个秘密,好吗?”
许夕一答应了他。
陈墨家的人似乎有魔力,一个吸引住了父亲,一个吸引住了儿子。整整两代人,缠绵的似乎有些久了。
听过了父亲的故事,许夕一坚定了不放弃陈墨的决心。他们家的男人一旦动心,就很难轻易更改,不然父亲也不会像今天这样失神。好在他还没有错过她,应该会比父亲多一个机会。
回家后的陈墨没有把遇到许城术的事情说出来,不久后接到了覃怀雅的电话。她的声音听上去有些哭笑不得。
“小墨,今天我的销量不错,经理还夸你慧眼识人呢。不过我遇到了一个问题宝宝,让我囧囧有神。”
陈墨来了兴趣,“什么问题宝宝啊,你说清楚。”
“下午的时候有一个十岁左右的小男孩儿,带着比他更小的妹妹到超市买东西。家乐福里的那个电视广告你知道吧?就是在每一排货架边都有的那个,会滚动播出各类商品的详细信息。我附近的那个就一直在播出卫生巾的广告。那小男孩看了半天,领着他妹妹来我这儿,你猜他要干什么?”覃怀雅卖了个关子。
“你别卖关子啦,快告诉我。”
“那小男孩跟我说,他跟他妹妹都渴了,想让我给他们俩弄点水喝。我就告诉他,我这儿的货架上不卖水,让他带着妹妹去别的地方买水喝。他就特别认真地指着电视上滚动播出的广告跟我说,那不是止渴的东西吗?还说有免费的试用装,让我给他拿两个。我又雷又囧,他和他的小妹妹没人能用上那东西啊?没有听懂他的意思,又不知道该怎么跟他形容卫生巾的用处,正僵持着呢,那小男孩又说,他上语文课时老师给他们说过一个叫‘生津止渴’的成语,卫生巾,那不就是能止渴的东西吗?我被他问得头痛不止,实在不知道怎么办好,就只好把经理找来,带走了那一对天真的兄妹。”现在回想来还是觉得好囧,生津止渴,那个小男孩可真会想,还有他那个老师,就不能顺便把成语的写法也教给孩子吗?
陈墨在电话这头乐得不行,幸好她今天不在,不然后果无法想象啊!卫生巾止渴?止血还差不多。他们家爸妈怎么能把这么神奇的孩子放出来溜达呢?整个一熊孩子的代名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