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碧已经全然失去意识,正好抓着个东西,便重重地咬了下去,不肯松口。
隐忍着,郁离本草的双眉因为疼痛而紧紧地拧在了一起,但是他并没有阻止水碧的举动。也许只有这样,自己才能清晰地感受到她内心的悲哀和绝望吧。
看着水碧姐姐生不如死,还有本草哥哥咬牙切齿的模样,唐印的眼泪,立马就来了。这样的画面,该是多么让人怜惜呀!
原本两个包袱还觉得挺沉,此刻的唐印,显得十分决绝。见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唐印快步跑了出去,要叫子持师兄过来一起帮忙。
夜空墨染,四下黑得要命,连路都有些看不清。被路上的石头绊了好几次脚,但唐印很快就爬了起来,挎上包袱,向马车所在的方向奔去。
听见脚步声,来人好像很急促,子持赶忙掀开帘子一看,隐隐约约是唐印的样子。可是,她怎么一个人回来了,而且,还跑得跟不要命似的,难道有人在追她吗?
夜这么深了,徒留两个女孩子在街上逛,的确不安全,子持立即下得车来,问她怎么回事。
气喘吁吁地,唐印来不及解释,只是指着后边,叫大师兄赶快过去。听她这么说,子持感到情况不妙,也没细问,便朝着她所指的方向奔去了。
良久,唐印才缓下来,拖着疲惫的身子,把包袱拎上了马车,自己则瘫软地坐在那里,一动也不想动,因为实在是没有力气了。
也不知道现在水碧姐姐和本草哥哥怎么样了,刚才他们的样子,真是把自己吓到了。若不是本草哥哥及时赶到,自己一个人肯定会慌了手脚。唐印十分忐忑,在心中默默地为他们祈祷。
两脚生风,子持飞速奔驰,目光,在黑暗中搜索。本草师弟和水碧千万不能有事,如果他们发生了什么意外,那都是自己的过错,自己是大师兄,有责任和义务照顾他们。
冷不丁,对面闪过来一个人影,速度之快,差点就撞在了一起,幸好子持刹车及时。定睛一看,那人不正是本草师弟吗,他手上还抱着一个人,是水碧。
迟疑了一会,子持才想起来,今天是下弦之月。
水碧的病又犯了,拼命地折腾,本草师弟没有办法,只能强忍着。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不怕痛,可能有些时候,人真的是贱得无可救药吧!
见状,子持立马点了水碧的穴位,她这才安静了一些,本草也舒了一口气。但这种办法只能暂时抑制,让她不乱动,却不能缓解她身上的疼痛,一旦时间久了,对水碧来说,反而是极为不好的。
本草累得满头大汗,身子几近虚脱,脚底踩下去,都不知轻与重。子持从他手上接过水碧,抱着就跑,现在的情况,得赶紧把她送回到马车上,一直封着她的经脉可不行。
有子持师兄在,本草也就放心了许多,步子渐渐慢了下来,在路上慢慢踱着。
不知何时,雨落了起来,虽是夏天,可却让人感觉到了丝丝寒意。
冰冷的雨点,打在本草的脸上。突然,头上多了一把伞,既而是一个无邪的笑颜,唐印出现在他的身边。
道了声谢,本草冲她笑了笑,两人沿着屋檐走向街道的尽头。
直到到了马车跟前,本草上了车,唐印收起雨伞,挂在一边,自己也上去了。
水晶罩内,火烛跳动着亮光,在这无比漆黑的夜里,让人感觉到些许温暖。
马车的后半部分,被衣裳挤满了,还有一路上所需的水和干粮。本来还算宽敞的空间,此刻显得颇为狭小。
子持让水碧半坐着,背靠着后面包袱,他已经帮水碧解开穴道了,若一直封着,恐于她无益。水碧还是很不老实,手不停地乱抓,口中也不消停,子持只好往她嘴里塞了块软布,但愿能减轻她的痛楚,哪怕是一分也好。
这种病确实古怪,子持从来没有见过,连若师父那么高明的人都医不好,可想而知,情况有多糟糕。倒是水碧开朗,平日里总说没事,挺一挺也就过去了。
她的命运实在令人堪怜,连子持这般向来不随便动情之人,也会这么觉得。
“水碧姐姐她怎么样了?”她是自己的好朋友,好姐姐,她有事,唐印自然会担心。
神色游移不定,子持轻声地叹了口气,说道:“我也不知道!”
“但愿姐姐没事就好!”唐印说了句,水碧发病的样子,真的好恐怖,若是不亲眼看见,唐印也不相信会有这么严重。
唐印满脸的忧虑,被本草尽收眼底,本草侧过脸去,看了看她,似笑非笑地吐话道:“放心吧,她的命那么硬,不会有事的!”
“但愿如此!”子持轻声地念着。
外面的雨,一发而不可收拾。旁边的屋檐,雨水瀑布一般流泻下来,溅起澎湃的水花。
马车内,三人轮流着照看水碧,唐印最先,子持第二。
轮到本草的时候,将近五更天了,但水碧还是很“活跃”。本草就近她坐着,以备她有什么需要,自己能帮的便尽量帮忙。
许是挣扎得久了,再也没有力气,水碧看上去比先前要安静了一些。她的眼睛是闭着的,大概是累了困了,口中还呢喃着说冷。
本草找来毯子,小心翼翼地给她盖上,可她还是说冷。
这可怎么办,自己总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她受凉吧。无奈,本草只得英勇就义地牺牲一下下,这样的话,或许会好些。
不知何时,天已亮了,阳光明媚,鸟语花香。
水碧微微动了动,睁开双眼,好一会才适应车内的光线。
她不知道自己在哪里,只是觉得柔柔的,暖暖的,好舒服。定睛一看,原来自己躺在本草的怀里,更可恶的是,自己头枕着他的大腿,一往上看,目光便直逼其裆部。
二话不说,水碧弹了起来,拍拍心口,朝本草大声嚷道:“郁离本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