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雨渐渐停了下来,后山原始的泥土中散发出一种独特的芳香。
林真来到埋着老爷爷骨灰的那片空地,用手挖着下面的泥土。
“对不起了,老爷爷,我不是有意要打扰你的。只是你这附近不知为什么地瓜埋得特别多,而且特别大,连周围长的草都特别茂盛,都能长到一个成年人那么高。迫于无奈我才这么做的。”
心中祈祷着,林真的肚子咕咕直叫,只好埋头挖土,希望能挖出一个大红薯出来。其实这里早就是林真经常来的地方,每当他饿的时候,他都来这里挖红薯吃。
他宁愿相信,这冥冥之中,是老爷爷在守护他。因为只有老爷爷坟墓附近的植物长得非常茂盛,而且他还曾经在草丛中找到过几棵珍贵的草药。而且每当他前一天挖完红薯后,第二天那个被挖过的地方已经生出草来。
虽然不可思议,可是林真却不会想那么多。
挖着挖着,林真突然挖到一个坚硬的东西。
“在这种地方竟然有这种东西?”在好奇心的驱使之下,林真继续挖下去,发现是一个外表已经腐烂了不少的木盒子,看来这个木盒子已经埋在这里很久了。
他擦去木盒子表面的泥土,小心翼翼地把盒子打开。
他惊奇地发现,盒子里面放着一封信,一本无名的书籍,一把剑,还有一个像镯子一样的黑色圆环。
林真翻开那本书,前后翻了几遍后大概得知这本书大约记载了五式招式还有一个剑阵,因为他并没有见识过其他的武学,所有也不知道这种武学到底去到哪种程度,是强是弱也不知道。
现在,在天地间记录武学的方式通常都是用一种叫魂晶的晶体,这种晶体可以让人很快就领悟一种武学,至于用书写的方式已经是非常少的。
他又仔细观察那个黑色的圆环,那种质地似铁非铁,似玉非玉,就像黑色的通透琉璃一般,里面的深色纹理似乎会呼吸,会浮动一般,认真一看,又似乎没有,十分奇怪。
把那把剑拿起来轻轻摩挲。剑并不重,透明的淡青色剑身上缠绕着缕缕雷纹,让人感觉到这把剑十分狂暴。魂器分为上中下级,因为林真并没有修炼魂力,所以他也无法分辨这把剑到底是什么等级。
最后他打开那封尘封已久的信,一股陈旧而沉淀的感情跃然纸上:
善良的人:
**,一遇风云便化龙。
现在的我已经是这林家最强的年轻一辈,也是最强的人。我如愿以偿地得到财富,权利,地位。没有人再敢瞧不起我,没有人再敢嗤笑我,在我的实力面前,他们只是蝼蚁一般的存在。
直到今天我还不知道老爷爷的姓名,只知道他收养了我,教我识字,教我做人,含辛茹苦地把我养大。虽然我一开始被人认定为废物,不能修炼,可是老爷爷却从来没有放弃我,而且一直鼓励我。
皇天不负有心人。我终于凭借自己的天分跟实力夺得族中比试的第一名,我终于证明我不是废物,我才是真正的天才,真正的天之骄子。可是,当我要老爷爷搬到族中住的时候,他拒绝了我,他问我:这就是你想要的东西吗?
我想了这个问题好久,后来我才发现这并不是我想要的东西。我想要的只是跟老爷爷都可以开心舒服地生存下去而已。
但是天不遂人愿,那个贪婪和卑鄙的族长经常要求我做一些我不愿意做的事情,要我杀一些我觉得不该杀的人,那些被我杀掉的人看向我的眼神,那些被我杀掉的老弱妇孺看向我的眼神都让我颤抖。
我知道我杀了一个丈夫,他的妻子会憎恨我。我杀了一个儿子,他的母亲会憎恨我。可是当我问及家族的人的时候,他们对我说,为了家族的利益,这些都是值得的。
我受够了。我不愿意再见到一个孩子像我一样从小就失去他的父母。那种仇恨的眼神我不愿意再见到了。我开始不再听从族长的命令。
我太天真了!我竟然以为事情就可以这样告一段落。万万想不到的是,那个族长竟然用老爷爷的性命来威胁我,这是我不能容忍的。我唯一想保护的人,我唯一想守护的人——老爷爷,不允许有人去伤害他。
就算自己不会去杀人,可是别人也可能因为自己而死。在这个世界,没有人能够置身事外,在这个弱肉强食的世界,不是你杀人就是别人杀你,一时的安宁只是为悲伤埋下伏笔而已。
于是,我已经决定了,即使血染双手,也要保护老爷爷安宁平静的生活。
我很轻易就杀死那个罪魁祸首——贪婪而愚蠢的族长。可是,其他族里的人却为他报仇,要杀死我跟抚养我的老爷爷。我别无选择,当他们的鲜血都染红了我的剑的时候,我又看见那些人的手无搏鸡之力的亲属看向我的仇恨的眼神,那种怨恨而绝望的眼神。
我明白,要是他们没有死,他们肯定会向我跟老爷爷报复。
仇恨就像一条永不断裂的锁链。
我把整个族的人都杀了。
当我血淋淋地回到茅屋的时候,把事情告诉老爷爷的时候,我以为他会杀了我。
想不到他只是老眼含着泪花对我说:“错的不是你,是这个世界。”
看着老爷爷落寞离去的萧索的残躯,我明白我已经不能再继续跟老爷爷生活下去了,是我亲手毁掉了老爷爷安宁幸福的生活。
难道我要向自己报仇吗?
既然错的是世界,我要把整个世界都纠正过来!
我明白这是一条不归路,一经踏上,就不再有回头的机会,或者说,现在的我,已经踏上了这条不归路。
这或许是我最后一次见老爷爷了。我还记得老爷爷在湖里捡到一个铁环,在生日的时候送给我,那是我到现今都最珍贵的东西。自从有了它,我不再羡慕别人身上有父母送的玉镯子跟长命锁。
一切如幻影般破碎。
我已经没有资格把这个玉环带走。还有我的剑法,剑阵,我都无法再用。守护的剑我不能再用来杀人。
老爷爷曾经告诉过我他死后会葬在后山的一片空地,我已经不能陪伴他终老。现在我留下我的一切,放在这个盒子里。如果是你存有善心埋葬这个孤独的老人,那么这些都是你应得的。
希望你能够用这些东西保护你珍惜的人。
手中无剑,就不能保护你。
手中有剑,就不能拥抱你。
吾名:剑
“林家最强的人?”林真惊叹于这个人的话。再读下去,他就发现,这个人就是老爷爷收养的第一个养子,“想不到这个林家最强的人开始的时候也被别人称作废物,或许我也能够像他一样成为一个强者。”林真的心里突然有一种想法。
“不可能。”林真摇了摇头,想:“这个人本身的资质就很好,而我却连魂力九等都达不到,怎么可能。”
再读下去,这个人的往事彷佛历历在目,同时也让人感觉到他是一个性情中人。
“灭族?怎么会?他一个人竟然把林家灭族了?现在的林家到底是什么回事?”林真读到这里开始震惊。
“世界的错吗?”各种情绪涌上他的心头。
读完这封信,林真不知道这个叫剑的人到底是好人还是坏人,只是佩服他的气魄,竟然要以一人之力改变整个世界。
“手中无剑,就不能保护你。手中有剑,就不能拥抱你。”林真心中对他产生几分同情。
“保护珍惜之人。”林真心中浮现起林灵的身影。
又摇了摇头,林真看了看那本无名书籍跟那把剑,想到:“她有她的父母保护,现在的我只会给她添麻烦。”
他又想起了自己,现在这些东西可以说是他的希望,这丝希望就像是黑暗中诞生的一缕光辉,就像地狱中一根可以拉他出来的一根绳索。
他紧紧地抓住那本无名书籍,彷佛用尽全身所有的力气。
仰头向天,心底不断回响起心里最深处的咆哮声:“我要修炼!我要战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