莲兮院之所以叫莲兮院,是因后院种了一池的白莲,且这白莲与别处不同,竟大如斗笠。前院中心处是正厅,为会客之用,院里植满了银杏。正厅左右各一小院,一曰芸园,一曰萱园。
芸园里种满了各色花草,不用问这肯定是舍利子的院子了。萱园里有一八角凉亭,凉亭造型奇特,八个角都高高翘起,直指天际。亭后是一由泰山石堆叠而成的假山,小亭一边植的是胡杨树,一边是桃树,皆是阿难当年亲手所植。
曾经妙音一度因为这奇异的组合而问过师傅,师傅却说一切只是随性而为。妙音却笑着说,师傅你看那胡杨,伟岸挺拔,笔直不催,而那桃花娇俏可人,花香四溢。所以那胡杨便是师傅,桃花是音儿。音儿要永远伴着师傅,阿难蹲下身,揉了揉妙音的头,嘴角含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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妙音循着声音进了萱园,只见一身着青衫之人轻靠在胡杨树下,青葱玉手执着一管胡笳。头微低,眼睑轻阖,睫毛微颤,下颌与脖颈形成了一个好看的弧度。浑身散发出潇洒自得的气质。
待看清那人脸时,妙音一呆。乖乖,天天和师傅在一起,我不要自惭形秽而死。师傅你让我们这种小女子怎么活啊,妙音抬脸流泪,做悲痛状。
阿难似是听到人声,抬头,斜倚着背后的胡杨,见是妙音便灿然一笑,道,“音儿,过来。”
妙音只觉画面似乎凝固一般,有风轻抚脸颊,伊人倚树招手而笑。脚步不听指挥的便走了过去。
阿难伸手拉过妙音,很顺手的揉了揉她的头,淡淡的一笑“音儿,听说乘风师弟来了,你以后要和他好好相处,不可再胡闹。”阿难自是知道妙音鬼机灵,而乘风性格成稳,怕是这两人合不来。
师傅这一笑又恍妙音的眼,师傅你莫笑了,杀伤力忒大。
好不容易反应过来师傅在说什么。师叔那个大恶人就算了,可师傅怎么也觉得我会欺负乘风师弟呢,我这明明是呵护与关爱。
“师傅,弟子很喜欢乘风师兄的,定会和他好好相处。”妙音蹲下,抓住阿难的袖子,仰头,很认真的看着阿难。
“乘风是王母坐下弟子,自是和我一个辈分,你怎可叫他师弟。他是你的小师叔。”阿难温声道。
“恨只恨这个阶级的年代啊。”妙音暗暗嘟囔道。
“音儿,你说什么?”
“音儿说知道了,音儿一定会‘好好的’关照乘风小师叔的。”妙音眼睛一眯说道。
“音儿不许胡来。”阿难佯装生气道。
“师傅,音儿说的都是真的。”妙音一副天下我最可怜的样子,还用毛茸茸的小脑袋在阿难怀里蹭了蹭。
阿难将在自己怀里到处乱蹭的妙音拉出来,摆正,严肃道:“音儿,此事可大可小,你不知乘风的来历,以后不可跟乘风无理取闹。”
妙音无奈,难得师傅这么严肃,自己一向是能伸能屈,只是一称呼,便便宜他吧,然后说道,“音儿真的知道了。”
阿难看妙音端正了态度,终于放过了妙音,不再说什么。
妙音低头看到师傅的手里握有一管状物,看外貌,好像并不是由竹子制成的,妙音好奇,拿过师傅手里的胡笳,便问道:“师傅此物是由什么制成的,如此朴素自然。”
“这是胡笳,是用长于河边的杨青芦所制,剥皮去芯,在顶端挖成三孔。虽是简陋,却是最贴近自然。”阿难怅惘,似是又看到了当年景象,“记得有年,师傅去人间传法,从东到西。一夜我行走到一处草原,正准备休息。忽闻苍凉之声,见一老人坐在河边吹奏,那声音包涵着雪山,夜空,囊括着草原,湖泊,声声动人。觉着那便是自然发出的声音吧。后来我请求老人教我吹奏之法,虽是练习多年,却也吹奏不出那夜的感觉。”说道这阿难有意思遗憾。
“音儿觉得师傅吹得极好。就算不如那老人,师傅定也是吹奏胡笳里最漂亮的人。”妙音一脸璀璨,而且璀璨的不像话,很有溜须拍马之嫌。
阿难好笑,自己这徒弟真是个小活宝。
“师傅,音儿也想学吹奏胡笳······”妙音仰目,满眼星星的看着阿难。
阿难微微一笑:“音儿是想学乐器吗?你若是想学师傅这倒是有样乐器适合你。这胡笳却不适合你。”
“哦?是什么?”妙音蹲在阿难身边,两手托腮,微嘟小嘴,煞是可爱。
阿难从袖子里掏出一荷包,打开荷包,将手生进去,翻找了一阵,忽的,从里面拿出了一个类似琵琶的乐器。
妙音好奇指着它道:“师傅这是什么啊,看起来很像琵琶,但又比琵琶小巧许多。”
“此物唤作柳琴,最是适合女子演奏。”阿难将柳琴递给妙音。
妙音接过柳琴细细端看,见正面是彩绘的蝶戏紫藤,后面的壶腹部是由彩贝拼出的梅花图案。此琴是梨形,正好可以抱在怀里。
妙音甚是喜欢,甜甜的冲阿难一笑:“谢谢师傅,弟子很是喜欢。”手里还拿着柳琴不停地翻看,觉得又小巧又精致。
“喜欢就好,不枉师父特地帮你准备。”阿难有些宠溺的看着妙音。
“可是师傅,弟子并不会弹奏啊······”妙音皱眉。
“不碍,以后晚上无事的时候师傅可以教你。”
妙音止不住用小手捂住嘴巴,低着头窃笑,这不是说我以后有更多机会与师傅在一起了吗。
阿难未说话,直接拿过了妙音怀里的柳琴,在怀里斜斜一抱,便弹了开来。
妙音只觉声音清脆、洁净,婉转悠扬。其实最最主要的还是师傅好看,妙音甚是没出息的想。
师傅手法变换极快,身姿极其优雅从容,又一次看痴了妙音。
瞻彼淇奥,绿竹猗猗。
有匪君子,如切如磋,如琢如磨,瑟兮僴兮,赫兮咺兮。
有匪君子,终不可谖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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