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末一瞧大胡子那得意样子,就知道这是特意在他面前显摆来了,当然也明白大胡子这次看着猴三这般行事,而未劝阻,想来也有这样的想法,让猴三赶紧寻个婆娘安顿下来。
夏末眉眼间也带了笑意道:“胡大哥,咱们这几年跟着二爷虽说长短不一样,可大伙在一处倒也赚了些银子,胡大哥最早跟着二爷,想必比咱们兄弟的家底都厚一些,少说也该有一千多两吧。”
大胡子听的止不住乐了,道:“兄弟,不瞒你说,我自己在二爷那得了多少银钱,我自己也是没数的,还是这回你嫂子跟我说,我才知道,原来不经意间,你嫂子都攒了有二千来两的银子呢。”
“二千来两?”
夏末的语气里有惊讶,亦是有些感叹,三人当中,只怕大胡子的家底最厚了,他自己也是老哥一个,身上的银子向来也是兄弟们哪个有了难处便撒出去,如今自己身上的银票也就几百两。
突然之间,夏末倒也觉得娶个媳妇在家挺好的,不仅能攒下银子,生活也像是有了盼头一般。
“胡大哥,你是不是也因为这样,就想着让猴三那小子也安顿下来。”
“嘿嘿,夏老弟,你这话才说到了点子上,早先岁数还小的时候,哪想过这些,只觉得跟二爷在外头走,怎么风光怎么来,怎么舒服怎么来,可到了我这岁灵敏,回家的时候有个女人把炕烧热,锅里还热着热饭热菜,就是家里的小子丫头见了也是亲亲热热的叫声爹,那是什么滋味,嘿嘿,夏老弟,这滋味,可不是老哥三言两语能说出来的,别的老哥不说,你瞧瞧二爷,以往还跟着咱们在外头走,也不惦记着家,如今娶了媳妇,二奶奶进了门,二爷不也安生了,咱们兄弟这一趟算下来,差不多要有一年多没出过远门了吧,二爷这趟出来不过才两天的工夫,二奶奶就打发了丫头过来找,可见二爷心理还是惦记着二奶奶的,就是二奶奶心理也惦记着二爷呢。”
大胡子觉得心有感触,一时间与夏末东一句,西一句的说的不知所在,不过最终的意思就是这有了媳妇,男人就像是有了个家,安顿下来了,心也有了安置的所在。
夏末点了点头,叹道:“胡大哥,这趟回去,就与嫂子说说,也给我寻个婆娘吧。”
大胡子大笑着拍着夏末的肩膀,道:“夏老弟,你总算是想通了,要我说啊,别人也不一定能入了夏老弟的眼,我瞧着二奶奶跟前的这青芽倒是不错的,只是怕二奶奶舍不得,要不你去跟二爷求求去。”
大胡子是真觉得青芽不错,以前是没往这上头想,这会儿夏末说出来,大胡子抬眼正看着青芽和珠云两个护在了言莫询的身边,两丫头,珠云倒是岁数小些,青芽可是到了嫁人的年岁,二奶奶就是要留,也不过再留个一年两年的。
夏末顺着大胡子的目光望去,那马上的窈窕背影,一时间倒也让他有些心动,不过,夏末暗自摇了摇头,叹道:“胡大哥还是别说这样的话了,这话要是传到别人的嘴里,只怕坏了人家姑娘的声名。”
大胡子不解的看着夏末道:“夏老弟这是何故,难不成夏老弟没相中这丫头?”
要是连青芽这样的都没相中,大胡子觉得自己媳妇认识的人里面,只怕挑来挑去也没有这么一个品貌的,那里还敢说到夏末跟前来,没准就让夏末寻思他拿人充数呢。
夏末怕大胡子误解,苦笑着摇头,道:“胡大哥倒是一片好意,只可惜我这岁数,哪里还敢肖想人家小姑娘,只怕说到二爷跟前,也是让二爷为难。”
言莫询待下边的兄弟一向都好,要是夏末开了这口,言莫询自然会替她问,到时候二奶奶那里怕是不好多说什么,回头倒是让人家姑娘为难了。
大胡子一听夏末这个理由,止不住笑道:“老哥还真当夏末兄弟是个清秀的人品,在女子上头不上心呢,却不曾想兄弟竟是这般的考量,要不说像兄弟这样肚子里有点墨水的人吧,就是说道多,要在老哥看来,咱们跟二爷也不是一天两天的时间了,二爷的脾气咱们知道,断不会做出那强人所难的事,就是二奶奶也不会真的为了迎合二爷把自己身边的丫头舍了,咱们不过是这么一说,回头还得看二奶奶的意思,二奶奶要是同意了,老弟就当娶了个心上人回去,以后好好待她,不就是对二奶奶最好的报答了,若是不同意,咱们以后再寻别的就是,男婚女嫁,本也没有强娶豪夺的意思。”
夏末被大胡子说的有些心动,这会儿在心理琢磨一番,也觉得自己的确像大胡子说的,凡事都习惯性的在心理过上一遍,然后才去办,倒不比那些粗人痛痛快快的,当面锣对面鼓的敲着来的痛快,突然之意胸间就有些豁然开朗,抱拳笑道:“多谢胡大哥的提醒,是老弟我钻到了牛角尖里了。”
大胡子瞧着夏末难得有一点粗汉子的豪气样,止不住拍着夏末的肩膀笑了起来。
队伍在有条不紊的行进中,猴三在大车的最后头,闭目养神了半晌,才算是缓过神来,再睁开眼的时候,瞧着小寡妇正带着儿子靠在一边,那小子早就被大车忽忽悠悠的晃的睡着了,这会小寡妇正搂在怀里,有一下没一下的拍着,眼光放的柔和万分。
猴三想着昨天晚上的滋味,止不住嘴里有口水流出。
瞧着小寡妇,偷偷的伸了一只手过去,脸上舔着笑,道:“小娘子,还没问你娘家在哪呢?”
要是外人听着这话,非得笑掉大牙不可,这人都拐跑了,回头打听人家娘家了。
小寡妇听了猴三的话,眼里闪过丝痛意,低着头咬着嘴唇道:“我也不知道我娘家在哪,当初我是饿昏了,被我婆家的人救了,我只记得家里遭了灾,家乡的人都逃了出来,大伙在路上走散了,我跟爹娘兄弟不知道冲散到哪了,迷迷糊糊跟着村里的大娘走到这个村子附近的时候就晕倒了,后来是我男人把我背回去的,说是跟我一块的那个大娘被饿死了,就是我醒来那会儿也只有一口气了。”
猴三听了有些唏嘘,古代的女子有的一辈子都没出过远门,压根就记不住自己家乡叫什么,再加上也不识字,就是记路也记的不清,这般逃荒出来的,要是没有人引着,只怕一辈子也找不着回家的路。
猴三心下叹息的时候,拉着小寡妇的手便柔和了一些,他现在也想好了,在外头游戏人生的日子也该到头了,他这样的人也得落叶归根,当初要不是二爷收留他,给他一口饭吃,他也不会像现在过的这般舒心,说起来,他跟小寡妇也算是同命相怜的人,不过是他是男的,身上有力气,再加上碰上了机会,有二爷的收留,到底日子好过了不少。
猴三拉着小寡妇的手道:“别管以前如何,只要以后你跟我好好过日子,我就拿你当自己媳妇,拿这孩子当亲儿子,以后咱们不论有孩子还是没孩子,都让这孩子给咱们养老送忠。”
小寡妇突然间有些眼泪划了下来,她盯上言莫询,也是想着以后能过上安生的日子,至少不用自己愁着吃喝,还得养着儿子,虽然自己的孩子无怨尤,可是妇人求生本就艰难,再加上本家的大伯总想占了她们手里的房子跟田产,在村子里也没有人能照应他们,就是那些看着她们可怜的村邻,也不好插手管人家的家务事。
小寡妇抬起眼睛,泪珠不住的往下滚,直看得猴三心都软成了一团,只觉得这个小媳妇是个泥做的,水化的一般生怕再这般哭下去就把一双眼睛哭坏了,忙扯到怀里想要安慰一番。
小寡妇脸色一红,忙推了推猴三,小声道:“以后我就认你是我男人,只要你不嫌弃我们母子,我就好好伺候你,上床暖炕,下地干活,只要我能为你做的,我都能做到。”
要说猴三之前只想占个便宜,或是想玩过就走的话,这会却是真真实实的安下心来,想跟这个小寡妇好好过日子了。
眼里的笑意迸发出来,点着头道:“我猴三也是有媳妇的人了,我猴三也是有儿子的人了。”
小寡妇瞧着猴三的傻样止不住直乐,又怕怀里的孩子被惊醒,只能压着笑意,整个人憋得满脸通红。
猴三看着眼前春桃秋李一般的小寡妇,更是想起了昨天晚上两人作怪了一宿的情形,只觉得浑身都有使不完的力气,想要发泄出来,只是这会儿还真不合适,他就是再混也没有光天化日这下,让这些压车的家丁护院看活春宫的想法。
猴三腾的一下从后面的大车上蹦了下来,随手拉过一匹马就爬了上去,瞧着小寡妇一脸的不安与不解,安慰道:“我去跟二爷说一声,把我有媳妇有儿子的事跟二爷说一声,没准二爷还能给咱们上点贺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