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春风端坐在书案前,经过三天三夜的不眠不休的努力,终于制成了这两枚小巧的黑色锦囊。她仔细端详锦囊,纳须弥于芥子,这便是传说中的芥子袋了,想当年这玩意儿可是修道士入门后的必备物品,不少师长都拿这个当做修道的启蒙教育,如今,唉,不提也罢。
心有戚戚的杨春风摸摸锦囊上细密的针脚,不禁感叹自己的女红还真不错啊。
这也幸亏当初学符箓学法术的时候练过一会儿。毕竟以前的修道士,衣袍什么的都是自己动手裁剪。副册里还专门有法术是加在衣袍上,修道士的一件法衣起码要经得起水淹火烧,刀砍剑劈吧。
坐在书案前伸个懒腰,捶捶酸痛的肩膀,杨春风突然想起今年柳大小姐的生日礼物还没准备呢,不过想想那天扭曲到惨不忍睹的生日宴,杨春风不禁扶额,稍稍忘记一下下还是情有可原的嘛。不过为了防止柳大小姐秋后算账,杨春风瞄向锦囊,握拳,这不是现成的大礼么,至于柳芳菲是拿芥子袋去装巧克力还是单兵加农炮,杨春风表示她已经管不着了。
不过以柳芳菲的凶残程度,似乎后一种的可能性比较大啊。这算不算某种程度上的助纣为虐呢,想到某个女人从手腕上的小袋子里掏出一具银光锃亮的加农炮顶到某个倒霉家伙的脑袋上,杨春风远目······然后果断的掐断脑海中的各种小剧场。
甩甩头,既然芥子袋已经做出来,也就是说最重要的出行准备已经做好了,杨春风若有所思,出发的时间到了呢。想到这里,她干脆坐下来,开始盘算自己出行要准备多少物资。
盘算了一会儿,想起放在学校宿舍里的那盒铜钱和橱里的编织篮,那些东西早在她失踪的第二天就已被柳芳菲取来,就放在书案下边。
对此时的杨春风而言,铜钱什么的基本上已经没啥用处了,掂了掂铜钱,杨春风留一下一半蕴藏灵性丰富一点的,剩下的她统统喂了邪木。邪木来者不拒,把铜钱上的灵力吃干抹净,居然又在眨眼间抽了一颗芽,开始晕陶陶的在花盆里转圈圈臭美。
杨春风眼不见为净,开始整理她那只大篮子。黄裱纸朱砂之类的还能用,塞袋子里,剩下的印章、铜片杨春风想了三秒钟,干脆利落的打成四五个小包,也统统塞芥子袋里了。
反正空间很富裕,可以尽情打包,杨春风心里美滋滋的想。
收拾了一遍后,她站起身来走到漱洗室,洗了把脸,洗完后抬起头对着镜子她微微一愣。
镜子里的少女容颜秀丽又带着无法言喻的纯净,如静谧的深湖,眼神清澈如水却又有勃勃生机。乌压压的长发披散在背上,细碎的水珠挂在额边的几丝碎发上,带着某种惊心动魄的美感。
这副模样啊,望着镜子里的自己她叹了口气,然后闭上眼睛,开始努力收敛起所有的气势和风华,过了一会儿,再睁开时双眸已无那动人的神采,镜子里映出的不过一比较清秀的普通美貌女子罢了。
这时,门外传来一阵脚步声,长廊外明玉轩的木质的院门吱嘎一声被推开,门口的扬声器传来恭敬的问好声,原来是陈管家来了。
进屋后陈管家微微朝杨春风躬身,然后将送来的几份东西放到书案上。杨春风翻了翻,眉毛顿时挑的老高,先是一整套身份证明,下面还有两本护照,几张卡,最后是一本电话本,一只手机。
她看向陈管家。
陈管家微笑道:“杨小姐将要出行,出门在外多有不便,这也是柳家的一点心意。”杨春风哑然失笑,摸摸那张崭新的身份证笑道:“多谢费心啦,还有,柳芳菲呢?”
“大小姐去了岚景大厦,谢家分家来人,身份特殊,大小姐亲自前往会面。”
杨春风疑惑道:“谢家?”她想了想凝重道:“是那个满堂花醉三千客的谢家吗?”
柳芳菲曾把一些势力向她说明,这个谢家也是纸上有名,朱笔红字,让她不得不多留意几分。
陈管家抱歉道:“正是那个帝都上京的谢家。”杨春风心中一动,微微皱眉,不一会儿心中已有了决断:“这样啊,陈管家,麻烦你也帮我把出行的行李准备一下吧。”
陈管家不问缘由,恭敬的道:“是。二十分钟后行李会送到您的房间。”
这边杨春风飞快的收起那几份东西,当着陈管家的面一股脑的塞进那枚锦囊,陈管家明显发现锦囊的异常,塞下那许多东西后,锦囊依旧扁扁的,和原来一模一样。他微微一愣,却很有眼色的半个字都没提。
杨春风注意到他的神情,干脆坐下写了张便签,屈指一弹,便签便自动飞到剩下的那只锦囊上。拿起锦囊递向陈管家,她笑道:“这件东西就麻烦你转交给芳菲啦,告诉她,这是补给她的生日礼物。”
此时陈管家哪里会不明白这份礼物极不寻常,他试探道:“杨小姐为何不亲自送给大小姐呢。”
“不必啦,因为我就要走啦。”杨春风微微一笑淡淡道。
陈管家小吃了一惊,他立刻抬头想劝说两句,为何突然便要离开不思园,至少要等大小姐回来啊。可当他看到杨春风的眼神时,却闭上了嘴。
那是不容一丝一毫置疑的眼神。
他低下身愈加恭敬的道:“是,我立刻就去为您准备。”然后身也不抬便这样一步步倒退出房间,离开明玉轩,他直起身,发觉身上已出了一身冷汗。
觉察到陈管家的异样,杨春风略微苦笑:“哎呀,好像吓到老人家了。”
她轻轻握起拳头,必须离开了。芥子袋正好完成,这时谢家一来人,心中便有了警示,这已经明明白白的告诉自己该如何做了。
帝都谢家,满堂花醉三千客,一剑光寒十四州。这个时候到浏阳来,意味深长啊。
柳氏动荡,竟已惊动帝都上京,但幸好是分家来人,柳芳菲还有转圜余地。自己要还是留在浏阳,便有许多不可测之事,徒然增加变数,这才是大大的碍事呢。
为今之计,便是立时脱身离开,自己才立下功德,这份功德便是最大保证,保证自己离开的选择在好与坏两种结果中不会倒向坏的一面。
这便足够了。
想到这里,杨春风深吸一口气,眸子里一片沉静。
鹏抟九万里,大好天下,又何处去不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