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是城乡结合部,现在流行混搭风。偌大一个漂亮的超级市场后面是一大片村民自造的房子,平房楼房都有,高高矮矮依靠着七八幢六层的公寓房,平心而论,实在有点不伦不类。
杨春风站在一个巷子口,朝里望过去,巷子极为狭小,不过两人宽,汽车是别想通行了,地上路还是青石板铺的,有点年代了,不少地方,石板都已经坏了。她眼力极好,看到里面弯弯曲曲的似乎还有不少小径不知通往何处去,极为幽深。走进去前,她望了下天,天阴阴的好像要下雨的样子,这里一片被旁边的高大公寓房一遮,光线更差了。
在路上走了一会儿,杨春风发现两边的民居冷冷清清大门紧锁,锁上有厚厚的灰,似乎没几家有人住啊,心中颇为迟疑,不会是自己找错地方了吧。
再过了一会儿,七转八转发现自己走的巷子的一头早被大量的建筑垃圾给堵上了,郁闷的杨春风直接打电话给班长了:“大姐啊,你上次说的莲花超市后面的小饭摊在哪里啊?转了半天也没找到那个传说中的辣子鸡饭。我肚子好饿啊。”
“搬走了,不会吧?你上次还说有的啊。额,好吧,是两个月前说的。”
“什么,这里在拆迁?!不过大姐啊这么重要的消息要早说啊。信息延迟搞出事情来的啊。”
而且是搞出大事的啊。杨春风无力的挂上电话,在心里默默道。右前方不远处传来了一丝浓浓血腥味和迟钝的脚步声。
附近有人受伤了,正朝这里跑过来。血腥味浓,说明那人伤势严重。伤势重而脚步急促,说明后面有人在追过来。这两点无论哪一点都意味着大麻烦,杨春风皱起眉头,决定快点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然而已经迟了,那个不速之客已经出现在巷子口了。杨春风立刻闪身躲入旁边参差不齐的房檐下,一道隐身符遮去了气息。那个男子三四十岁,身材修长,穿着一身深灰色的风衣,左手捂着腹部,蓝色的衬衫上有大片大片暗红色血迹。他的面貌极为普通,脸色苍白如纸,额上汗水沾湿了鬓发,一看便是伤势沉重失血过多的样子。不过他虽然脚步踉跄,一双眼睛却依然很亮。
男子拖着伤躯,勉强逃到此处,已然气力将尽。纵然他坚忍过人,看到此处出口处被高高的建筑垃圾堆堵住,心里也不禁涌上一丝绝望。身后追逼临近,此处走投无门,濒临绝境之中他反而如负伤的野兽般被激起惨烈的杀气,转身站到路中央,流露出一丝决死的悍勇。
没多久,六个粗壮的汉子便杀气腾腾的追过来了。领头的一个光着头,脸上一道刀疤从左眼眼睑处直划到耳根。他从右臂到脖子处都纹满了火焰和青龙的纹身,脖子上还带了一根拇指粗的金项链。
看到那男子身负重伤又无路可退,已经是孤立无援的局面,他暗自松了口气,哈哈一笑:“方先生,终于不逃了,这样也好,大家都省力嘛。”那男子冷笑道:“刘胡子,没想到连你也投了华爷。”
刘胡子坦然的道:“方先生本是英雄人物,只是放不下兄弟之情,才会被小人所趁。不过胡子是个粗人,只知道几十号兄弟要靠小弟吃饭,北面的华爷开了花红,实在是诱人,只好得罪了。再说您内忧外患的,手下兄弟十去其八,恕小弟愚钝,实在看不出您哪处还能翻盘。”
那男子咬牙道:“废话少说,想要我的命,自己来拿吧。”一言既出,顿时气氛凝固,空气中弥漫开着冻结心神的森森杀气。隐身在一边的杨春风也为这股杀意所摄,瞳孔微缩。这份杀气,只有从尸山血海里杀出来的人才会有,她不禁暗自猜测这男子身份。
刘胡子被男子杀意一激,面上凶戾之色一闪而过,淡淡道:“方先生就是方先生,即便到这田地依旧是条汉子,那小弟就得罪了。”说完一挥手和手下便扑了上去。
他冲在最前面,挥出一拳直击男子右肩,男子侧身让过,一肘击向刘胡子,刘胡子双手一架,吃下这一击,身子一晃向后退了一步,然后立刻稳住。这一交手,他心中暗自心惊,果然是“南方北华”,盛名之下无虚士,不愧是雄踞江南十年和北面分庭抗礼的方四先生。即便身负重伤,烈烈余威犹存。
那男子扭身架住从他身后袭来的硕大拳头,一记膝撞撞向扑上来的汉子,再一步追上顺势贴身撞向那汉子肩头,一连串的杀着一气呵成,那汉子哼也没哼一声便飞了出去。此时刘胡子再不迟疑,大喝一声反手拔出一把三棱军刺。那军刺上暗色沉沉,寒光凛凛,也不知饮过多少人鲜血。一看老大都拔家伙了,五个手下也一起掏出了自己趁手的伙计,三个是匕首,一个是把长砍刀,一个是一把铁链条。
那男子以一敌六,身上又带着伤,不一会便挂了彩。突然他大吼一声,充满了决绝如铁的意志,暴然而起,狰狞如饿虎,拳势从上而下,巍巍然如山岳,直轰敌人面门,沛然大力,莫可抵御,一拳轰出,便有一人连人带刀被击飞。他一步一拳,走出四步,便是四人倒下。此时他全身伤口迸裂,鲜血汩汩流下,滴到地下,写出一道四步长的刺目的殷红血线。
杨春风静静地看着眼前这场无声的惨烈的厮杀,空气中充满了浓重的血腥味。
她看着那个男子以一敌众,看着他背水一搏,也看着他差一点点就能闯出这个包围圈,逃出生天。
那男子伤势实在太重了,击出四拳后,已用尽所有的余力,膝盖一软,差点单膝跪地,再无余力击倒剩下的敌人。意志已经有点模糊的他深吸一口气,眼前一片模糊,只凭心头凝聚的那最后一点意志,拖着伤痕累累的躯体踉跄而逃,奈何追兵太多,跑出几十米后还是被最后两人追上缠住了。
再无余力反抗,男子倒在墙角边,低低的咳嗽。挨了一记重拳的刘胡子歪头咳出一口血痰,喘着气,站到男子面前,神情狰狞,然后一脚重重踏上男子的胸膛,咔嚓一声直接踩断了男子两根肋骨。那男子身子弓起一弹猛然喷出一口鲜血。
刘胡子狞笑道:“方四就是方四,差点让你翻盘,本来想让你体面一点的上路,可惜你敬酒不吃吃罚酒,非要受这零碎的苦头。”
说完,他狞笑着一脚踩在男子的腹部的伤口上,然后一脚轰向他胸口,男子被踢的直直撞向墙壁,再滚到地上,浑身伤口血流如注,染透大半件衬衫,惨不忍睹。
刘胡子走上前去,舔着嘴唇一军刺插在他的手背,直接钉到墙上。男子浑身剧烈一颤,死死咬住牙关,一声不吭。
刘胡子邪火更盛,招呼了一声手下冰冷的道:“既然方先生的骨头硬,你们就替我给方先生松快松快,从手指开始,一根根骨头都给我打断了,我倒要看方先生还能不能这么硬气。”
听了老大的吩咐,几个手下狞笑着上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