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华逛街的想法到底被林氏驳回,无论林氏怎么觉得女儿早熟,初华也不过是个四岁的小孩子而已。林氏自己身怀有孕不便出门,不能带她出去,别人她更不放心,所以,初华也只好闷在府里,要么撒娇讨林氏欢心,要么逗逗懒虫哥哥。
连续几天,初华几次要求出门都没成功,郁闷之下,她差点就要跟林氏“相认”了。从林氏第一次试探时她就知道林氏是个穿越女,只因怕林氏知晓女儿身躯内是成熟灵魂,而造成两人之间的隔阂,所以才装作不是。
这天,初华给母亲请安时,久不露面的小胡氏也来了。小胡氏环佩叮当,妆容整齐,行步间却一直微侧着身子。初华定睛一看,原来夏和逸那块灵玉正挂在她的腰间。
初华看到了,其他人自然也看到了。小林氏眼光闪烁,银牙暗咬,她没出声,只有右手轻轻抚上腹部...
余氏看了那玉佩却仿佛没有看到一般,低头不说话,那劲头,让初华觉得她都能把肚里的孩子给闷...嗯,闷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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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气渐凉,转眼就到了腊月。
余氏的院子里站着夏和逸、林氏、初华,连一向懒洋洋不喜热闹的夏志远都被林氏领了过来。林氏似乎用这种方式表达对本分妾室的优待。
闷闷的呻吟声从厢房中传出来,还夹杂着稳婆鼓励的声音。
在父亲的几房妾室中,初华最喜欢或者说佩服的就是这余氏了,平日里既不争宠,也不胡乱好心,对林氏毕恭毕敬,十分听话,就连夏和逸都挑不出她的不是来。
她的温顺似乎是刻在骨子里的,这点哪怕是在分娩这样剧痛的时刻都在体现。
在她临近产期时,林氏曾与她说过一些要点,比如不要大喊,把力气集中在生产上等等。而此时屋中的动静不正说明了她的听话么?
从林氏这边说,余氏的温顺得到了回报。林氏从未亏待与她,甚至比夏和逸还照顾她。从这点来看,无论是为自己还是为孩子,余氏都做对了,成功了。
而上天似乎对这样老实善良的人也颇为喜爱,余氏进产房中不到一个时辰就顺利生产。
随着新生儿哇哇的哭声,稳婆从屋里出来向夏和逸和林氏行礼:“恭喜大人太太喜得千金!母女平安!”
夏和逸愣了愣,随即笑道:“有赏有赏,统统有赏!”
闻言稳婆和下人急忙一片恭贺和谢恩,夏和逸则带着林氏母子走进厅里。林氏提前找来的奶娘李妈妈抱着二小姐进来给夏和逸和林氏看:“老爷,太太,你们看二小姐长得多壮实!”
初华嘴抽,用“壮实”来形容一个女孩子不好吧?知道新生儿都漂亮不了,那您说“健康”也好啊。不过她心中倒是对这个朴实的夫人有了一丝欣赏。
夏和逸露出笑容,伸手逗弄了二女儿一阵。这非嫡非长的女儿倒比志远和初华得到了更多的父爱。
也许是年龄小,也许是跟母亲一样淡漠,夏志远对此毫无表示,一连串的哈欠表明他只想睡觉。
林氏问夏和逸:“老爷,二小姐的名字?”
夏和逸想也没想:“太太取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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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氏是夏家的家生子,父母亲人早已不在,因此林氏将添丁的消息告知京中后,除了老太太和其他太太奶奶的贺喜之外,并没有余氏的亲眷前来。
林氏挑了几个字,让清溪给余氏送去,让她自己挑一个作为女儿的名字的中间字。
饶是沉稳的余氏,在拿着那张纸时也激动的微微颤抖,虽然这纸上只有几个字而已。
她想了半天,才对清溪说:“劳烦清溪姑娘替我谢谢太太,婢妾感激太太,永不忘今日之恩。”
清溪笑道:“姨娘客气,清溪记下了。姨娘可选好了?”
余氏微叹一声:“我不求她多么富贵荣华,惟愿她一生平安顺遂。就选这个‘安’字罢。”
清溪点头:“如此,清溪便回去复命了。太太说了,这些个补品姨娘不必舍不得,太太还会再送来的,不要亏了咱们二小姐。”
余氏笑着答谢:“婢妾母女谢谢太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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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志远拿着纸条摇头晃脑:“夏安华,不错,不错。”
初华笑喷了,一向懒散的哥哥做出这等酸腐书生的样子,真让她接受无能。
这边林氏还在嘱咐清溪:“记得常照应着那边,一应用具吃食都要及时、充裕。”
初华不解:“母亲对二姨娘也太好了吧?”
林氏笑:“这也叫太好?不过是基本的需要罢了。”说着她笑容一淡:“为妾也非她所愿,命运捉弄下的可怜人罢了。”
初华心中一动:“母亲为何感叹?难道母亲也是为命运捉弄的可怜人么?”
林氏傲然一笑:“命运捉弄了母亲,但母亲从不是可怜人!”她一手拉着一个,继续说道:“志远,初华,你们记住:一定要做强者,才能可怜他人而不是被人可怜!”
夏志远睁大眼睛似懂非懂,初华则低头,这不用母亲教诲,她也从不是弱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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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氏让人把“安”字告知夏和逸,自从小胡氏来了之后,夏和逸就渐渐长了脾气,对林氏硬气了不是,更很少来林氏这里,林氏却乐见其成,有什么事也是通过下人传话,夫妻之间竟有了别样的“默契”。
夏和逸见了那字,嘴里念叨几遍,觉得倒是蛮符合余氏的品性,也就认可了。
一旁的小胡氏则嫉妒于林氏送去的大量补品,话里话外难免带出一些酸气。
夏和逸笑她:“这有什么,等你生产时也会有的。就算她不给,老爷我也会给的。”
小胡氏白他一眼,语气却愈发娇媚:“我哪里是眼红那些个吃的!”
夏和逸听她的声音,只觉得浑身酥软,那瞟来的白眼都变得诱人,他抱住小胡氏,心中计算着日子:“那是为啥?”
小胡氏绞着帕子,一双美目看着他,欲语还休。夏和逸本就被她挑逗得心痒难耐,哪里见得这副吞吐的样子?他粗着嗓子问:“到底怎么了?”
小胡氏叹口气:“表哥,灵儿不是羡慕那些东西,而是羡慕太太的财力。她的儿子是表哥的嫡子,将来能继承表哥的家业;她的女儿能继承她不菲的嫁妆。可灵儿的孩子有什么呢?灵儿家道中落,嫁妆少得可怜;说是贵妾,也就是好听罢了,将来灵儿的孩子还不是一点银子就打发出去?表哥,灵儿心疼啊!”
说着说着,小胡氏就掉下泪来。夏和逸顿时心疼不已,他急忙哄道:“莫急莫急,只要你生下儿子,我定不会亏待了他!灵儿你只管放心吧!”
小胡氏哭道:“怎么个不亏待?灵儿为了表哥受了多少委屈?推了多少人家不嫁,直等到二十了才抗得过父亲母亲,嫁给了表哥。为了表哥,更是不惜做小!灵儿受了这么多困难委屈,难道就换表哥一句‘不亏待’么?灵儿也不是为自己求什么,只求表哥善待灵儿的孩子。”
夏和逸回想起以往种种,不由得满心都是感动,他紧紧拥着小胡氏:“是表哥不对,委屈了灵儿。灵儿你放心,灵儿的孩子绝对是我最爱的孩子,我会给他最好的。灵儿你放心,等你生下儿子,我就会找机会抬你做平妻,让灵儿的孩子成为嫡子!”
小胡氏这才破涕为笑,她深知见好就收的道理,知道夏和逸能把话说到这份上已经不易,便岔开话头,说起家乡的风光来。夏和逸见她不再伤心,很是松口气,嘴里配合着她,心中却是掂量起刚才的许诺来,他心中是真有此意,可是想要实现却并不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