雅间里,林氏越想越开心,越想越兴奋。绛云阁的掌柜金福友进来时,正好林氏一把拍在桌子上。金掌柜吃了一惊,难道是这么一会子功夫里就有那个不长眼的冲撞了贵客不成?他急忙上前:“在下绛云阁掌柜金福友,这位夫人……”
林氏摆摆手,扫了一眼金掌柜身后金鑫鑫手里的托盘,一挥手:“都包起来吧。”
金鑫鑫心突突的跳,为了给这两位看起来会成为大主顾的客人留下个好印象,他的叔叔也就是金掌柜特意吩咐多呈上一些精品。而这位夫人开口就说都要了,这可不是一笔小数目啊!
金掌柜一双老眼,自然看出林氏此时心不在焉,之所以买下这么多首饰,无非就是有别的高兴的事了。他不着痕迹的打量林氏母女,作为当地最大的首饰店的掌柜,淮州大部分的权贵他都认得出来,可是却从来没有见过这两位。难道是新来的知州的家眷?
如果真是,那这两位可不能得罪。这些首饰要价不菲,若是事后她们后悔了再怪到自己头上可就不好了。金掌柜作揖:“一看就知道夫人跟小姐是富贵之人,夫人能相中小店的东西是小点的荣幸。今日夫人没有细看,若回去后有发现什么不满的,尽管再拿回来。”
初华瞥了一眼兴奋的母亲,笑道:“掌柜的真会说话。无妨,不过这么点东西。明月,结账。”
金掌柜一听,更加笃定眼前的两位身份尊贵。他忙道:“夫人小姐痛快,金某也不墨迹,我就做主这些全部九折,与夫人小姐结个善缘。”
初华知道首饰的利润空间虽然不小,可是掌柜的权限却一般不大,金掌柜能给九折想来也是使了好大劲了。因此她含笑点头,算是谢过他的美意。
金鑫鑫也是高兴,不说可能会留下一个大客户,只今天这一笔的提成就够他乐的。而且,他叔叔定会为他记上这一功。
兴奋归兴奋,林氏到底没有突兀的闯到别人的雅间里。否则,她就不是林氏,二是那个冒冒失失的沐夫人了。初华一直关注着隔壁,发现她们要走了便对母亲使个眼色。林氏会意,便站起来告辞。
林氏和初华快了一步,走到隔壁雅间门口时景未央刚好同母亲出来。见到林氏,景夫人急忙行礼:“夏太太也来了。”又叫自己女儿见礼:“未央,快来见过夏大人的夫人。”
林氏连忙与景夫人回了礼,然后同样让初华来见礼。她见到景夫人才想起来她是国子监司业景大人的妻子。初来淮州时,景大人和景夫人也出席了淮州官员的接风宴。所以她跟景夫人见过的,只是那日没见到景未央。
景夫人眉如弯月,笑容略带拘谨,看起来不像是当家的官家夫人,倒像哪家的庶女。景大人是正六品,比夏和逸要低一级,不过景大人是国子监派来督管官学的,并不归夏和逸管辖。景夫人的拘谨是另有原因的。
这几天林氏忙于对账,但一些消息还是知道的。她听闻景大人与景夫人夫妻感情甚好,可是她只有一女,没能为景家生下儿子。她的婆婆做主为景大人纳了几房妾室,可是无一有所出。为此景夫人颇遭婆母怀疑,被疑心是她做了什么手脚。
现如今看到景夫人的状态,林氏对“亲家”不愿多想,就当她是被冤枉责怪,所以眉间的忧愁和恐惧都带到外面了吧。
再看景未央,虽然也是温婉平和,但是好歹眉目之间没有显示出懦弱。林氏点点头,志远是外柔内硬的,还是温顺些的女孩子比较适合他。
林氏与景夫人聊了几句就告辞了,她虽然心急,可是也知道过犹不及。太热情的话会吓到景夫人的,弄不好还会平生波折。
而且既然是命定的姻缘,她也不信她会跑了。而眼下紧要的是赶快做完手头的事情,然后带着女儿出去玩!
然而出乎林氏预料的是,还没等她出门,媒人就上门了,而且一来就是来了两个。
一个是给初华说媒的,说的是安庆府知府家的四公子。淮州隶属安庆府,因此赵大人就是夏和逸的顶头上司,据说是个狠厉的人。依照媒人的说法,在夏和逸的接风宴上,因缘凑巧列席的赵大人和赵夫人一眼就相中了初华。
林氏听了媒人的话就皱了皱眉头,赵四公子?初来淮州时,恰巧碰到赵知府一家都来到了淮州,所以没有不邀请他们光临接风宴的道理。可是赵四公子?林氏紧了紧手中的茶盏。就是那个在大庭广众下死盯着初华看的登徒子?林氏心中冷笑,敢招惹她的初华,真是不知死活!
林氏与那媒人说,要夏和逸回来后商议之后才行。媒人察言观色,觉得这位林夫人可能不太乐意,可是她也不怕她不答应,赵大人可是她家老爷的顶头上司!因此,她又说了一番赵四公子如何青年才俊,赵家夫人如何温柔和气的话就告辞了。
说要与夏和逸商议并非林氏的虚词,夏和逸毕竟是夏家的一家之主。林氏虽不惧他,可是也不想闹得太难看,她可以不在乎自己的名声,却不能不在乎儿女的。所以,夏和逸顶头上司来提亲的事,无论是回绝还是同意都要与他商议的。
后脚来的媒人则大大出乎林氏的预料,她竟然是来替景家探口风的!林氏心中惊喜,让那媒人细细的说。媒人见林氏的样子便知此事成了九成,因此说得极其详细。
原来景大人读过此次秋闱夏志远的答卷,也曾与夏志远交谈过,对他的人品、才学和观点都非常的欣赏。那日又听说自己的夫人和女儿与林氏偶遇,林氏对女儿很喜欢的样子,因此就动了结亲的心思。
景大人是国子监外放来督管淮州官学的,他的根基还在京中,而夏家早晚也要回京的。再加上两家家世上差不多,因此两家结亲也是门当户对,非常合适。
景家毕竟是女方,因此景大人托了媒人来探林氏的口风,若夏家答应就派人提亲,如果不应,也是全了女方的面子。
林氏心中早就答应了一万遍,可是面上还是要告诉媒人要与夏和逸商议了才可,而且还给了媒人一个丰厚的红包。媒人也知道嫡子的婚配一般不是主母一人说了算的,可是拿到红包一摸她心里也就有底了,因此就乐颠颠的告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