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众人行礼完毕后,帝君陛下也才到了坤仪宫,于是又是一通排山倒海高呼万岁,震得坤仪宫正殿都有些颤抖起来。秦正走到高台之上却并没有落座,而是牵起陈皇后的手,二人执手对望一眼,复又看向台下。秦正与陈皇后心有灵犀,同时拿起案上酒樽,秦正言:“与朕同贺吾之皇后千岁千岁千千岁!”
下面立时拜倒一片: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皇后千岁千岁千千岁!
为了这一时,王太后特意没有出现在坤仪宫,这一日的女主人只有陈皇后一人,但是太后也早早赐下了珍贵无双的白凤玉冠并琼玉讳衣作为生辰贺礼。如洛公主秦沐在进宫给陈皇后祝寿之后便到显阳宫陪着王太后去了。二公主秦沐九年前下嫁右相府,尚的驸马正是右相最小的嫡子陈穆旭,因是舅家又不是长子不用担什么重责,夫妻二人性格也相投,这些年来过得倒是十分逍遥自在。同样去了太后处的还有清月郡主等人,因此太后的显阳宫中倒也不至于冷落。
千秋宴竟是从此刻就开始了,将会一直持续到夜间。当然,午宴之后自有各样的乐舞优伶、百戏杂技安排,又或是宫中游园,也算是君臣一天同乐了。
“今日卿卿也是五十圣诞了,想你我夫妻二人相守已三十六年,岁月轮回有三。”秦正对坐在自己身边的陈皇后轻声低语,“来,我要与卿卿喝上三杯,愿卿卿能与朕千秋共度。”
说罢,秦正与陈皇后连饮三杯。而太子夫妇与大公主夫妇也凑上前敬酒,“儿臣祝父皇母后连理永结,福寿连绵。”
秦正虽是与皇后低语,身边坐得近的如太子夫妇和大公主等人还是能够听见的,尤其是程席书与秦鸿是羡慕不已,哪家主母能得丈夫欢心宠爱三四十年不变的。太子虽爱重程席书,但着十几年来良娣、良媛、承徽、昭训和奉仪却是一个不少的,尤其是那齐良娣和武奉仪更是多年专宠。而大公主府里虽然秦鸿做主,文驸马出身书香世家却依旧纳了两房妾侍,只不过没有生育罢了。
听见的自然不止是他们,旁边的诸妃嫔更是不知滋味,当然脸上依旧是笑意不变。这么多年她们早都习惯了,陛下心里可清楚得很,再怎么宠爱别的妃子,待皇后娘娘那总是最看重。刘容感受到那些目光飘向她,心里却无多少在意,秦正的宠爱只是工具利器罢了,谦儿还年幼,她不着急。不过听说甯家打算让甯姝招赘立户承嗣甯之珏,这事倒是需要解决。
高台上皇家温馨天伦,又兼各种笑意一片。而台下席间,亦是觥筹交错,在最初给帝后二人敬酒之后,大多都在与自己相近的诸人谈天,此时“食不言”这条规矩是被彻底忽略的。
“寿娘,你怎么发起呆来?王小姐已经喊你好几声了。”程妙宛见女儿发呆到连坐在一旁的王贞如喊她都听不见,只好推了推甯姝。
“啊,娘。”甯姝这才反应过来,然后又转头对王贞如道歉,“如妹妹,不好意思,刚刚有些走神了。”
“姝姐姐可真是厉害,这种场合也能走神,我都喊了你好多声呢...”王贞如揶揄地看着甯姝。
“嗯,有些不习惯,我其实是第一次参加千秋宴,除夕宴倒是参加过两次,不过都是女眷在一起。”甯姝暂时放下心思,不再去想妫隼没出席的事。现在众家落座入席,她更清楚地看到妫隼不在场了。
“也对,今年的千秋宴啊尤其盛大一些,你瞧着这正殿百席都满了,这还不算外间置席呢。”王贞如也解释到,“这么热闹,可惜云莹姐姐不能来。”赵云莹只是程妙宛义女罢了,向来是没有机会出现在这种场合的。
“是啊,不过等云莹姐姐考上女官,以后就能进宫啦。”
甯姝与王贞如低头交耳的时候,两家主母同样在寒暄,也得亏了程妙宛身体恢复了几日,不然这样长时间坐着也是负担。宴会持续了差不多一个时辰,众人初时一起聊天说笑倒还有趣,后面就开始兴致寥寥了,毕竟只能与身边众人交耳,四处走动的话多有不雅。好不容易等到陛下与皇后举杯散席,众人早已经期待着下午的娱乐事了。
秦皇室虽说历来并不倡奢靡之风气,但毕竟六百年底蕴在那,这大秦宫廷几经扩充重修,其规模与繁华依旧是让众家向往的,尤其是多少怀春少女立志入得这华丽鸾宫做个人上人。可惜的是帝君陛下的心思从来不在美人后·宫,倒是太子殿下多情风流,尤其是在太子妃诞下嘉郡王与清仪郡主之后,东宫之中时时能闻新人笑。
此时已经入夏,御花园中却还是有花可赏的,午宴散席之后便有不少贵妇人和千金小姐在这花园中徜徉,不过更多的还是在御仙湖附近乘凉、游湖。朝臣及各家公子少爷等男宾则多数去了外廷,那里另设了品鉴房,跑马场同样是在外廷处。
程妙宛龙非凛便带着甯姝在御仙湖旁的临仙亭,同样在座的还有安国公世子夫人杨氏也即王贞如的母亲与王贞如,及其祖母安国公夫人肖氏。
“姝姐姐,这御仙湖与云水阁那渺仙湖倒有些相似。”
“嗯,连名字的相似,不过我还是更喜欢云水阁处,意境格外清幽不同。”而且渺仙湖边,有师兄。
“那倒是,这宫中可没那大片的林子,这湖水倒是映着那翠林才显得幽美。”
“云水阁真就那么好,让你惦念了这么些日子!”王贞如的母亲杨氏笑着打趣,却是看着程妙宛。
“可不是么,我们寿娘这段时日里也不知道念叨了多少回同去。”程妙宛也看着杨氏回到。
“听说程夫人前阵子卧病在床,都是乐安乡君从旁侍疾的。”杨氏转过脸对着自己婆母肖氏说到,满脸羡慕夸赞的神情。
“乐安乡君确是至孝感人,我们贞如看着只小一岁,却还很不懂事呢。”肖氏也果然是一脸赞同。
“国公夫人、世子夫人说笑了,我们姝娘尚年幼,因而比较黏着我罢了。”程妙宛谦虚应对着。“倒是大小姐十分娴静又知书达理。”
“说来我娘家与左相府倒是相近。”安国公夫人肖氏当年正是肖家嫡女,肖轻瑗的小姑。“以后咱们两府可以多多亲近亲近。”
“母亲,既然乐安乡君与贞如都说那云水阁好,不如下次咱们两家一起?”杨氏也适时说到。
长辈正在说话,甯姝与王贞如都没插口,可是只看二人的神情,分明都意动不已。
“夫人美意,敢不从命。”程妙宛也笑着答应了。
“那敢情好,五日后正好是孩子们的休沐日,就定在那日好了。”杨氏见程妙宛答应地如此爽快,与婆母一对眼,当即就定下了日子。
“妙宛恭敬不如从命。”
“如妹妹,真是太好了!”甯姝高兴地上前拉住了王贞如的手,王贞如也是一样打心底里高兴。
一番你来我往之后,似乎两府之间也就更亲密了。
甯姝已经想着回家之后要告诉云莹这个好消息,并且对五日之后的休沐日期盼不已,却不知,福祸总相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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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说千秋午宴散席之后,众人离了坤仪宫大殿,帝君陛下自是与皇后娘娘去了后面内殿歇息,毕竟一日欢闹还是要费些精神的,晚间才是正席。坤仪宫虽说历来都是皇后居所,但其实比历代帝君所居的秦承殿要大了一倍不止,也是整个大秦宫廷最大的宫殿或者准确说来是宫群。也因此,这千秋宴会百官齐聚也能容纳下,而皇后椒房也与这大殿相距甚远不至有嫌隙纷扰。
而这皇宫中另有一处庞大宫群,正是太子东宫,坐落在正东方向。皇族子弟一般成年之后都要迁出皇宫择府而居,只有皇太子才有资格一直与帝君一起居住在皇宫之内,直到身亡。当然,这也得看这皇太子有没有福气一路做到登基为帝而驾崩了。正因为这样,几百年来东宫也一直再修扩建,毕竟身为皇太子,其宫中妻妾女侍也不比帝君少,而当朝太子秦心崖的后院女人更是比其父皇只多不少。此外,东宫更有皇太子日常学习与理政务的场所,以及总管内外事务的詹事府。
大秦东宫核心之处,名曰:礼乐殿。
——凡三王教世子,必以礼乐。乐所以修内,礼所以修外,礼乐交错於中,发形於外,是故其成也怿,恭敬而温文。
这是秦皇族对历代皇太子的期望和要求,理想抱负可后而行之,但礼乐才是皇太子初时所必学的。恭敬温文也正是大秦历代皇太子的主要特征。
此时,就在午宴结束之后,皇太子秦心崖急忙赶回东宫,正是在这礼乐殿中,与人对峙,而丝毫恭敬温文不现,有的却只是势在必得的决心表露。